众人心中一滞，许是因着芜芫的一席话，许是被芜芫身上的气势震慑，除了顾锦承，没有人察觉到二楼某人qíng绪的波动。
他为帝数十年，何曾有人替他说过这样的话？他以为这辈子再也不会听到了，却没有想到——
凤云烈下意识抚上胸口，只觉那里快速的跳动着……
☆、第1272章 接着说
皇权帝业，看着尊荣富贵，其中艰辛几多，牺牲几多，又有几人知？
没有人知道，多少个午夜梦回，他躺在chuáng上，怔怔出神，心中感叹着，朕原来还活着；没有人知道，多少个夜晚，他为了处理那堆积成山的奏折，夜不能寐，天明还要撑着疲惫不堪的躯体去上早朝，听着大臣之间的推托之词；
更加没有人知道，多少个日日夜夜，他为了国事忧虑，食不下咽，却仍旧要qiáng装镇定，因为他是南秦帝王，就算所有人慌乱，他都不能乱！
他以为以前不会有人知道，将来也不会有人知道，却没有想到——
凤云烈望着下方站着的凌然女子，容颜清秀，只能算中等偏上，可是此刻，他却觉得她美的如此耀眼，这天下间，没有哪个女子能像她一样倾城国色！
只可惜——
凤云烈侧头，对上顾锦承探究的目光刹那，轻笑一声，收回了目光，闭上了眼睛，女子的声音还在耳畔回dàng，不用看，他的脑海中已然回dàng着她绝然的身姿，一颗心剧烈的跳动着，他已经许久没有这种感觉了……
顾源瞪大了眼睛，万没有想到芜芫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你、你这根本就是藐视皇权，当诛九族！”
芜芫闻言轻笑毫不在意地冲着顾源眨了眨眼睛，语气略带轻佻地道：“小顾源，你似乎忘记了。你和顾家可是表亲，若当真被诛九族，只怕你也跑不了哦？”
“你——”顾源震惊地说不出话来。
芜芫还想上前，却被顾锦承拉了回来，眉眼间带着不满：“不准这么喊他。”
芜芫抬眸，瞧见顾锦承的神色，就知道自家相公吃醋了，于是吐了吐舌头，有些俏皮可爱：“知道了。”
众人望着依偎在顾锦承身侧的芜芫，神色有些恍惚，他们几乎不能相信，现在俏皮可爱的女子就是方才说那些震动人心的话的人！
然而就在他们神色恍惚的时候，芜芫转头，清冽的目光再一次落在顾源的身上：“接着说吧。”
顾源稳了稳心神，张嘴刚想要开口，却发现脑海中一片空白，除了那一句“为帝艰辛”竟然想不出任何话来，因着焦急，脸都憋红了，众人见顾源久久不言，就私自议论了起来，那些议论声传入了顾源的耳中，顾源越发焦急，可他越是焦急，越是什么都说不出来，往日里自恃的才学，竟然忘的一gān二净！
他抬眸时，瞥见含笑站在顾锦承身侧不见慌乱的芜芫，眼睛一转，刚想说话，就见面前的女子道：“说不出来了吗？”
顾源被戳中了心思，脸色更加难看，可他死要面子，不愿意承认：“笑话，我怎会说不出来，我只怕等我说完了，你羞于开口，我方才已经说了一些观点，现在该由你来说了！”
芜芫望着顾源的眸光中带着几分浅笑。
这个顾源，学聪明了？
瞬间，所有人的目光落在了芜芫的身上，甚至有学子起哄道：“将军夫人也该你来说说了。”
芜芫并没有理会众人，清浅的眸光落在顾源的身上：“你当真想要我说？”
“这还能有假？”
“那我可就说了，你可要听仔细了哦。”芜芫脸上的笑意瞬间敛去，神色间多了几分认真……
☆、第1273章 朕看谁敢砍了他们的脑袋？
“为帝者为何如此辛劳？众人可曾想过这个问题？”芜芫说着，也不等众人回答，继续道：“为民。换句话说，皇上，实际上是天下人的奴仆，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百姓造福。”
芜芫话落，四周又想起了一阵议论声，似乎对芜芫的话还有争议。
芜芫也不理会众人，继续道：“若是天下乃是帝王一人的天下，那他何须过的如此辛苦？他只需要做自己想做的事qíng，任xing妄为即可，过的该是神仙般逍遥的日子，何必整日将脑袋挂在腰带上，还要累得跟狗似的，批阅奏折，听着那些大臣跟大娘似的唠叨？”
凤云烈听到这里，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这些话虽然粗俗简陋，却正中他的心声，还蕴含着大道理。
只是——
为何偏偏要将他比作——
狗？
站在芜芫身侧的顾锦承，先是一愣，然后脸上浮起一丝无奈。
他家娘子啊，还真是什么都敢说，过了今日，他家娘子只怕要成为满朝文武的公敌了！
这样耀眼的她，他该拿她怎么办才好呢？当真想将她藏起来，只给他一人看……
茶楼里的学子们也有些忍俊不禁，只是畏于一些原因不敢笑出声来，顾源的脸色却原来越难看。
“无民无以立天下。若是没有天下百姓，你以为你现在还能活着，不管是你，你，你还是你，亦或者那些王孙贵族，你们的衣食住行，哪一样能离得开天下间的百姓？亏你们还好意思说，天下是帝王一人的天下，没有天下间的人，你以为这个天下还存在吗？”芜芫说着，望着顾源的眼中多了几分鄙夷。
顾源被那目光刺激的不行，张口想要反驳，却找不出反驳的理由，面色一阵青一阵红，极为难看。
自打他出生以来，学业优异，在族里也颇受优待，没有想到有朝一日，他竟然会在一个女子面前丢尽了颜面，而且眼前女子还是一个乡野村姑！
这口气，他无论如何都咽不下！
“照你这样说，皇上就可以不被尊重了？”
“不，恰恰相反，帝王更需要被尊重！”
顾源本想给芜芫下套，却没有想到她头脑如此清醒，可他仍旧不甘心：“你这话说的，岂不与你先前的话相违背？”
“怎么会违背呢？正因为天下是天下人的天下，帝王为天下人辛苦，才更应当被尊重，因着皇权是天下人赋予的，才更加备受敬仰，只有天下人给予的这份权力足够qiáng大，帝王才能更好的保护天下人！权力从来都不是拿来私用的，而是用来保护他想保护的人，而帝王想要保护的就是这个天下，就是生活在他的统治下的所有百姓！”
周围响起一片叫好声，除了先前五个维护芜芫观点的人，又有不少人站在了芜芫这边，芜芫瞧着眼前的qíng形，眼底多了几分笑意。
芜芫将目光再一次落在顾源的身上：“轻视天下人者，则会被天下人所弃！”话落瞬间，芜芫的语气缓和了些：“顾源，我的观点说完了，现在轮到你了——”
顾源支支吾吾半天，都没有说出一个字，眼睛一转，将目光落在顾锦承的身上：“威武将军，你如此纵容妻子胡言乱语，就不怕传入圣上耳中，圣上砍了你们的脑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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