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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鸾辞_澄莒【完结+番外】(30)

  杨幸为了绝华采的念想,说话极为伤人:“我不喜欢你作诗,也不喜欢你的xingqíng,你的一切一切我都不喜欢。”

  华采哑着嗓子懵在原地,语无伦次的拽着杨幸的手,一次又一次的,杨幸把他纠缠来的手拽开,又下了一句狠药:“你初见我时念着错了,确实是错了,但你可知道错在哪里么?”

  华采摇着头,拽着杨幸的手不肯放,杨幸把手举到他跟前给他看,道着:“这是活物,画是死物,你把我一个活人当成死物去爱惜,不是错是什么!”

  话至尾处,杨幸还是哭了,硬扯开华采的手,但是那孩子执拗得很,她的指甲在华采手背上拉出一道很长的印子,血合着杨幸明晃晃的眼泪洒在华采的衣袖上,华采拧着眉,嘶哑的语调紧张的结巴:“你再等……等我,等我长大,我喜欢你……我真的喜欢……”

  华采有点神志不清,一时是画中美人,一时是杨幸在他眼前打转,他在最后一刻,抓住画中美人,松开了杨幸的手,嘶哑着捂着头蹲到了地上,这一举动,彻底凉了杨幸的心。

  ☆、第 38 章

  窗外倏然下了雨。

  其实我若是杨幸,我也会选江yīn王,六哥当年屁大点的孩子,成天跟在比自己大七岁的姐姐后面又是qíng又是爱的念酸诗,与我丰神俊朗知qíng识趣的皇叔相比,差距委实大了些。

  今天这把大火,算是彻底把六哥的念想断了。无论是画还是人,他都没留住。

  雨声淅沥,敲击着窗棱,采枝本斜倚着chuáng栏的头侧首望着窗外,平铺直叙:“自杨幸嫁给江yīn王,六殿下便开始收集子端画作,杨幸出嫁没两年就封了笔,最出名的那几幅水墨有市无价,抚远将军与六殿下自□□好,闻得殿下喜欢收藏水墨画,殿下十六岁生辰时,将军购得杨幸六幅画赠给殿下,殿下一副都没收,其实自杨幸出嫁后,殿下再没收藏过她的画。”

  “但是我记得,桓王的扇子是落款是杨幸。”我问采枝,“既然他不想睹物思人,为何每天握着她画的扇子?”

  “那扇子的画并非杨幸手笔,按着落款日期,杨幸那时已经封笔,那副画上唯一与杨幸有点gān系的就是落款的署名和私章,能拿到杨幸私章并让她在画上署名的人,普天之下婢子想不出第二个来。殿下得到那把扇子以后,整个人就变了,活脱脱第二个江yīn王。杨幸嫁人第四年,他在府里建画影楼,那年婢子刚到府上,看见每天成群的画师进楼作画,天晴时,数不清的画从楼里搬出来挂在院里晒太阳,各色各样的画里面,没一幅是水墨。”

  “后来?”

  “后来杨幸死了。”采枝淡淡道,“京郊湖畔落水,捞上来时人还好好的,回家养病半月却越发虚弱,大夫说心病难医,杨幸病重之际抓着江yīn王的袖子,只说了两句话。”

  我坐直了问采枝:“那两句?”

  采枝望着雨落的样子有些怅然,只道:“一句谢谢,一句对不起。”

  说到这里,我算是明白了。

  杨幸要嫁给江yīn王是假的,用分手试探六哥才是真的,可六哥才是始终困在画境里的那个,华采在最后一刻选了自己心里的臆想,杨幸便十分决绝的选我皇叔,这本该十分公道。

  采枝又道:“杨幸死后,华采去江yīn吊唁,江yīn王给他一本画册,那些画里的人只有一个人,从十二岁到十八岁的样子都有,卷尾没有署名,只有画中人的名字。”

  “江yīn王说,打赌的主意是杨幸出的,他与杨幸是知己,真正让杨幸动过心的只有那个毛还没长齐的傻小子,自从离开他以后,她日复一日的画他一个,画到栩栩如生,她笔下的人物终于不是死气沉沉的一团线条,点点滴滴的愁苦蘸在笔尖,落下的每一笔都有了感qíng。

  “殿下从江yīn回来后,画影楼最上面那层就上了锁,没人知道里面锁了什么,殿下偶尔进去待上半日,出来后,仍是不八卦不能活的六殿下。”

  ☆、第 39 章

  宿雨更迭,话至无眠,窗外稠黑再到亮,不过五六个时辰,采枝说完这六年的过往,也在这须臾之间。

  她言语间淡淡带过的许多,都曾让华采撕心裂肺过,这些事qíng当故事听还好,我一旦想到故事里主角原是我六哥,心里就一阵阵泛着紧。

  用过早饭,我去小树林找六哥,昨夜下了一宿的雨,老管家给他送了伞,但看他浑身湿透的落汤jī样子,该是压根没打开用。

  我都不晓得他为什么要把自己折腾着这楚楚可怜的样子,但若以他骨子里的酸气来看,倒是般配的很。

  我坐到他边上,华采眯着的眼睛缓缓睁开,扫了我一眼,又闭上,有些好笑的道:“让你看笑话了。”

  我当下举起手:“我发誓没笑话过殿下。”

  华采揩了把脸,以伞撑着地面,有些僵硬的腿慢慢站起,我看他站的有些勉qiáng,便上前帮了他一把,华采倒没拒绝,略带着笑意,自嘲着:“本王的毕生家当都在画影楼里,它没了,一穷二白的人生又开始了。”

  我想,其实把家当二字换成爱恨更合适。

  我掺着六哥,问道:“殿下可能查出是谁放的火?”

  六哥眉间如水,皱都不曾皱一下,淡淡道:“可以,但是不用,本王知道是谁。”

  他一宿未眠,连打了好几个哈欠,待到腿脚活动的差不多了,别开了我掺着的手,蓦地朝我道:“苏瑄,明天本王送你去公主府待两日如何。”

  明日八月初五,正是我回魂的日子,去公主府再合适不过,但是看着六哥若有所思的样子,便疑惑道:"殿下何出此言?"

  雨后的樟树林翠□□染,六哥站在大树底下的样子养眼的很,只是笑意很浅,眸底戾气一闪而过,话音浅浅:"放火烧我楼的那个人想着桓王府出了乱子,本王便会将你送去太子府里,可本王不想让他如意,眼下只有公主府,对你来说最安全。"

  论府上的戒严程度,我的府邸和六哥的不相上下,总之都比不过太子的就是了,不知道六哥为什么会说出这种话,但是出于六哥的本意是好的,我忙不递的点了下头,道:“谢殿下救命之恩。”

  六哥回房补觉,翌日一早,早早出门帮我找容身之所,我很是感动。

  我在房里心里居然颇为紧张,当初无常爷未曾跟我说过回魂是怎么个步骤,是不是我一回魂苏瑄就能回来,那我这段时间的记忆会不会留到苏瑄身上?

  再或者,这段记忆我能不能保留下来?

  可是我还在苏瑄的壳子里,难道时候一到我就能从壳子里脱身而出了?万一无常爷太忙把我忘了怎么办。

  一番胡思乱想,cao碎我心。

  门房让小丫鬟来通传,有马车来接我,我想着回魂以后苏瑄的东西还是她的,我什么都不用带,以后再让她回府来取也是一样,便甚潇洒的挥袖离开。

  ☆、第 40 章

  马车停在门口,我望着驾着马车的张大人,一时有些恍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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