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就不必了，毕竟是我有所求于意之，存了私心。”
孟蔼清浅地笑了，“存不存私心在于殿下，可殿下帮我助我是事实，难道就因为殿下对我有求，就抹杀事实么？”
楚珺神色一动，“意之是坦dàng磊落之人，青玥自惭形秽。不知意之可忍应我所求？”
开玩笑，折腾这么久了，费这么多心思，不就是为了挖墙脚吗？人家都暗示自己有什么说什么了，她还遮掩什么？
孟蔼依旧微笑着，“不知殿下所求，究竟为何？”
真黑啊，非要让自己明明白白说出来？还当着黎川书院这么多学子的面？
楚珺心一横。说就说，谁怕谁，“不瞒意之兄，我自平都而来，正是听闻了先生声名，yù求先生入京，常伴左右，以诫我过。”
孟蔼还不罢休，笑着道：“常伴左右？不知殿下yù以什么身份待意之？”
这话说的，好像要让他当男宠似的……哼，你敢问，我就敢说，这么多人呢，我敢说，看你敢不敢应，“意之以为，太子詹事如何？”
太子詹事是正三品的职官，统掌东宫政事，以辅导储君。
孟蔼一愣，没想到楚珺真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给了这么具体一个承诺。她敢说，必然能做到，现在倒是自己没法儿不应了——要说不愿，岂不是看不上太子詹事这个位置？一个功名都没有的白身，正三品的职官都看不上，还想怎样？
孟蔼苦笑一下，这算不算是聪明反被聪明误？“意之不才，得殿下……”
楚珺忽然拢袖深深一揖，“请先生屈就，辅之诫之，楚珺不胜欣喜。”
她改了称呼，将自己放在很低的位置上，就是要拿话堵死了孟蔼。虽然这样不是君子所为，但她本来就不是君子么。
孟蔼轻叹一声。他虽不能入仕，毕竟心系家国，平都的大事也清楚个七七八八。孟党谋逆被诛，他也知道……至于这位太女殿下，是与皇三女、皇后、孟党斗法中的赢家。只是，只赢了与皇三女的这场，却还有好几位皇嗣等着她呢。
她虽称是听闻自己的声名才来请自己，可她的老师是天下文魁颜纾，与黎川书院山长秦暮云亦相识，本身也才学过人，从辈分上讲还是他师叔，哪里需要自己锦上添花？没猜错的话，太女打听到自己，这么大老远跑来，一定是因为朝中遗留的孟党官员给她带来了麻烦，不然，自己那点名声，还不值得她这样屈尊降贵。
孟蔼静静思索了一阵，楚珺也没催他。半晌，孟蔼长舒一口气，拱手缓缓道：“愿为殿下驱驰。”
楚珺就喜欢这样的。答应就答应，不说一大堆自谦的废话。
她郑重道：“先生放心，楚珺定不负先生信任。”
毕竟自己做的事是有危险的，一朝失败必会被带累，而且身为东宫属官，储君犯什么错，上面都会拿他们治罪。
孟蔼拱手，“这话应该意之讲才对。孟某一介白身，得殿下重用，当谢殿下知遇、提携、信任之恩。”
楚珺摆摆手，“好了好了，你非要这么跟我说话么？之前那样不是挺好？况且你之前就是知道我身份的。”
孟蔼恢复了他一贯的温和笑意，“好吧，现在可随意些。等到了平都，就不可如此了。”
楚珺撇撇嘴，“这么快就管起我来了？还真是当先生的料。”
一旁卫珩笑道：“我看挺好，你正缺个先生来管管你。我是管不了你的。”
楚珺抬眼瞪他。
卫珩笑道：“这次出来你可算玩美了。”
楚珺马上知道他在说什么，“是呀，好好过了一把仰仗身份惩恶扬善的瘾。”
从湖州遇见太守金榭的女儿开始，到淮yīn侯、郑三、郑县主，楚珺就发现仗着身份“作威作福”还真挺过瘾的。
第一百五十章 隐瞒
第一百五十章
孟蔼看向卫珩，“那这位一定就是武国公世子卫懿轩了吧？”
卫珩拱手道：“正是。”
孟蔼笑道：“前几日还有本要参加明年武举的学子来跟我说，他们决定暂时不去了，要多历练几年，我想一定是被卫世子打击的缘故。”
楚珺没想到她的计划差点影响别人参加举试，有些窘然地笑笑。卫珩看了她一眼，对孟蔼道：“现在，他们能宽心了吧。”
孟蔼忍不住笑出声，“哪里，世子也不过及冠数载，不但已经有了如此武艺，还早在战场历练多年，他们虽比世子年少一些，却还只是举人秀才，怎么不让他们心生仰慕，而更加急切？”
卫珩笑笑，意有所指，“太女却只有二九年岁呢。”
周围学子里毕竟是走科举文试的更多，听卫珩一言，目光都转向楚珺，眼神里带着钦慕。
楚珺笑着摇摇头，卫珩这会儿还不忘给自己造势呢。
她打量一圈周围的学子，笑着朗声道：“天子重英豪，愿诸位不负十年寒窗，得偿所愿。秋闱已过，明年chūn闱，我在平都等诸位。”
乡试秋天举行，所以称秋闱，考中者为举人，可参加chūn天举行的会试。乡试三年一考，会试则在次年，今年正好是举行乡试的时间。
众人被楚珺一句“天子重英豪”说得热血沸腾，又闻太女要在chūn闱等他们，看向楚珺的目光瞬间都热切了起来。
楚珺感觉几乎要被那片热烫的目光烧出几个窟窿了，不禁心中有些讪讪——一时激动，把后世的诗句“天子重英豪”都说出来了……
待众人散去，孟蔼与楚珺卫珩并排走着，“殿下确实口才过人，怪不得书院内没人论辩比得过殿下。”
楚珺笑道：“嘴皮子功夫，投机取巧罢了，不是什么真才实学。真要我跟你们一样去考试，我怕连秀才都考不上。”说笑间楚珺忽然想起什么，“桂榜已放，不知这次秋闱，黎川书院有多少人中举？”
孟蔼表qíng依旧从容，“中举者三十四人，其中有亚元六人，解元一人。”
楚珺猛地停下步子，飞快地扭头看向孟蔼，可他脸上却还是淡淡的表qíng。
他知道他方才说了个多惊人的消息吗？据楚珺所知，整个淮南道不过取百余人，黎川书院竟然就占了三十四个，这是个什么比例？而且，前十名，黎川书院就占了七个！这还让不让别的书院开门了？
楚珺深吸一口气，“这次黎川书院参加乡试的学子有多少？”
这次孟蔼倒是笑了，“三十四个。”
楚珺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见楚珺恹恹地看着他，孟蔼失笑，“殿下有所不知，黎川书院收弟子时的考试，可比乡试还要难上一些。而且，没有通过山长的考校，也是不能去参加乡试的。”
楚珺觉得有些意思，叫孟蔼再多讲讲。
“黎川书院的入院考校由山长亲自出题……每个月都会有小考，就像殿下也参加了的论辩，小考结果关系着下半年能听哪一位先生的课。每半年一次大考，综合之前五次小考的名次，决定是否能继续留在书院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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