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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穿日常_多木木多【完结】(316)

  因为她叫庄嬷嬷来亲自请李薇过去说话。

  李薇到了,福晋问过在园子上玩得好不好之后,就问:“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这会儿三伏还没过呢。”

  福晋不知道,李薇也不想显摆。坦然道:“大概是爷生气我带着孩子在那边住得太久了,叫弘昐把我们喊回来了。”说完就叹气。

  送走李薇后,庄嬷嬷道:“侧福晋说的也不知是真是假。”她撇撇嘴,“这么些年,奴婢也没见过主子爷对她皱一皱眉的。”还说四爷生她的气,装模做样。

  元英也想不透,四爷在户部的事并没有跟她说太多,特别是乌拉那拉家也借了将近十六万两银子。弘昐突然出府去接人,原因连弘晖都不知道,只知道是苏培盛回来传了句话。

  苏培盛传了话就走了,没来找她请安。再说,她也不能把四爷的人叫来打听。

  这么耳目闭塞,平时无事就算了,有事时真是叫人心里起火。

  元英没有理庄嬷嬷的话,她现在需要的不是挑拨,而是冷静和镇定。

  东小院里,李薇对孩子们说的就是他们住得久了,四爷生她的气。二格格几个有些紧张,她笑道:“得了,你们阿玛是刀子嘴,豆腐心,不会有事的。”

  打消了孩子们的担心,打发他们都回去,她在屋里也默默提着心。

  府中大门紧闭,什么都打听不出来。以前每天都要往户部送冰,从那天后冰也不让送了,凉茶倒是还一天一送。

  听赵全保说,四爷好像已经不在户部大堂了。

  因为不知何事,只好一直猜。结果到了九月中旬的一天深夜里,四爷匆匆回府,他把李薇也给叫到正院,还有弘晖和弘昐。

  “十八弟没了,直郡王说话就要到京城了。府里先把喜庆东西都收起来,这几天准备着,不知什么时候就要进宫了。”他满脸疲惫,眼神却亮得吓人。背上的衣服都叫汗湿透了,脚下的靴子上也都是灰土。

  可他不洗漱不更衣,回来就叫齐所有人说这件事。

  李薇恍惚觉得这事不太正常。

  福晋问道:“爷,十八叔今年才七岁……”

  李薇一听也觉得不对了。宫里死的孩子不算少,往前数十九阿哥也是早夭,因为是三月时没的,宫里年味还没散,也就是简单办了个葬礼就算了。

  那次可没叫李薇他们也准备进宫啊。

  四爷眉头一皱,道:“不要多问。”

  一屋子人噤若寒蝉。

  而四爷说完就回前头去了,谁都没理。看他匆匆走了,屋里着实静了一息有余。

  他们好久都回过神来。弘晖和弘昐先起身告退,李薇也跟着起身,对福晋道:“我领他们出去,免得天晚了。”

  外头月明星稀,福晋点点头。

  李薇是想提点弘昐两句,从福晋刚才说一句话就叫四爷生气看来,这次的事不知道有什么内qíng。

  走到二道门处,她说:“最近府里有事,你们不要添乱,只管一心读书就行。”

  碍于弘晖在,她不能说得太明白。弘昐冲她点点头,跟弘晖一起行礼道:“是。”

  目送他们走出二道门,她才转身往回走。

  十八阿哥并不是宫里死的最大的孩子,太子的长子就是十岁没的。

  弘昀今年也是七、八岁,她想起十八阿哥与弘昀差不多大,心里难免不好受起来。回到东小院后,她特意替这个孩子念了一卷经。

  不管到底是什么事,这个孩子的死是最可惜的。因为他还没来得及长大。

  前院里,弘晖和弘昐一回来就被人领到了自己的院子里,连他们的随身太监都叫约束在屋子里,不许乱走。

  弘晖的太监侍候他洗漱时还有些战战兢兢,小声问:“主子,这是怎么了?”

  弘晖平静的洗了两把脸,轻声道:“管住你们的嘴,管住你们的耳朵,管住你们的脚。”

  那太监哆嗦了下,什么都不敢说了。

  四爷的书房里,只有四爷和戴铎二人。

  戴铎也是摸不着头脑,十八阿哥虽然是近年来皇上比较宠爱的阿哥,但也只是这样。而且十八阿哥刚刚生病,就有旨意回来要从京里拿药过去。皇上出巡,太医和药材都是带足带够的,只会多不会少。

  四爷从接了旨意起,就一刻未停。京里的消息都叫瞒住了,只有他和八爷知道。可药材算着刚送到地方,跟着十八阿哥就没了。

  没了就没了,皇上又不缺儿子,就是一时难过,想皇上圣明,不至浑噩,四爷怎么如临大敌的样子?

  他不敢问,只能盯着四爷的背影使劲想。

  四爷叫戴铎来本是想叫他帮着参谋一二,可叫来人,他却又说不出口了。

  叫他怎么说呢?

  说皇上的消息,叫人瞒住了?

  有人……觊觎圣驾……

  想到这个就叫四爷的心里一阵狂跳。

  直郡王不在皇上身边,只有十三、十五、十六这三个小的。

  太子……

  他深呼吸几次,不敢再往下想了。


232、 (剧qíng)帝惧

  避暑山庄内,月朗星稀。

  梁九功守在皇上的寝室外,像根木头桩子一样动也不动。院中其他站桩的太监在漆黑的夜里几乎看不清人影,但梁九功知道他们一个个都跟他似的,别说动了,边呼吸都放轻了。

  屋里原来有四个守夜的小太监,就守在皇上的chuáng前,但前天半夜里时,皇上突然叫人把其中一个给拖出去砍了。

  梁九功吓得瑟瑟发抖,拼命磕头求皇上饶命。

  他听到皇上在上头沙哑的说,“出去,他是叛逆。”

  那个小太监才八岁大,是梁九功到承德后才挑出来侍候皇上的——因为皇上不信任从宫里带出来的太监和宫女。除了他之外,现在还能留在皇上身边的几个都是平常很少出现在皇上跟前的太监。

  余下的一到承德都叫绑了,砍了。

  梁九功当时都不知道他答了什么话,冷汗簌簌的往下掉。

  半天,他才听到皇上躺下的声音,皇上说:“叫别人来侍候。”

  梁九功哆嗦着答道:“奴才遵命。”

  他把剩下的三个逃过一劫的小太监都拖出去,有一个还吓尿了。他装做没看见,叫人悄悄把那块地给擦gān净。

  一个圆胖脸的小太监哭得满脸鼻涕泪,抖着问:“爷爷……小蚂蚱……真是叛逆?”他跟那个拖走的小太监是一块进来的。

  梁九功嫌他恶心,小声骂道:“闭嘴!万岁都说了还能有假?把这事都忘了!再敢多嘴多舌就叫人拨了你的舌头!”

  那小太监倒抽一口冷气,死死的捂住了嘴。

  再叫来的四个小太监,梁九功挨个教他们,两个站在窗户前,一个站在门前,一个守在皇上的chuáng前。

  “要是有箭从窗户外she进来,你们要扑上去挡住!要保护皇上,知不知道?”梁九功盯着他们。

  四个小太监都点点头,脸上有着能侍候皇上的激动。

  梁九功看了都想摇头。能侍候皇上的人多了,能出头的有几个呢?

  他悄悄领着人进去,叫人站好后,突然发现守在窗户前的两个人里,有一个站的位置正好能□上的皇上看到一半。陡然一瞧,倒像是藏头露尾的心怀不轨之人。

  之前那个被拖下去的小太监就是站这个位置的。

  梁九功示意那个小太监往后错两步,这样看着就不吓人了。

  皇上睡迷了,一时糊涂而已。

  梁九功出来问起那个小太监,有人道:“已经砍了,爷爷放心,是拖出去砍的,不会弄脏地。”

  你爷爷是问这个吗?梁九功斜眼瞪他,直把这人给瞪得连连哈腰才算完。他从怀里掏出两块银锭子,犹豫了下捡出个小的扔给这人,道:“别叫人随便扔了,回头再叫野狗啃了。这银子拿去,给他寻个地方埋了吧。”

  这人接过银子还有些不敢信,呵呵道:“爷爷真是心慈,小的这就去。”

  梁九功扫了他一眼,凉凉道:“别叫你爷爷知道你跟人把这银子给吞了……”

  这人轻轻扇了自己一巴掌,道:“小的手是贱了点儿,可也没那么胆贪爷爷的银子。再说这也是积德的事……”

  他还想接着巴结,梁九功不耐烦听了,摆摆手:“快滚,快滚!”

  “是,是。”这人一溜烟蹿了。

  眼看天边泛起鱼肚白,梁九功松了口气。各处都渐渐走动起来,提热水的,准备主子洗漱、早膳的。给这死寂的院子添了几分人的活气。

  梁九功回去守在皇上的寝室前,听到里面叫了才带人进去。

  昏暗的室内,所有人都跪在地上。皇上嫌夏天的阳光太刺眼,窗纱用的全都是不透光的厚纱。梁九功等人小心翼翼的进去,整齐的跪在地上。

  皇上坐起身后,清了清喉咙,梁九功才叫人上前侍候。

  “咳。”皇上又清了清喉咙,梁九功反应过来这是皇上在叫他,刚才居然没明白过来!他瞬间背上就出了一层冷汗,连忙上前,其他人都退开两步,不敢靠近。

  梁九功站在窗户对面,好叫皇上能看清他,“万岁爷?”

  康熙的眼神像是看不到面前的人,梁九功看了一眼就不敢再抬头,恭敬的眼观鼻,鼻观心。

  “叫周传世来侍候。”康熙道。

  梁九功想了一息的功夫,马上跪下小声禀道:“回万岁爷的话,周传世……侍候得不好,八月初七就叫……拖下去了。”

  拖下去就砍了。这人一手好医术,江南李家送上来后就一直跟在皇上身边侍候,梁九功称他为周先生。有段日子,他还真把皇上的眼睛治好了些。后来他叩请皇上放他还乡,皇上不允,厚赐他家乡父老。

  不过在皇上的眼睛又变坏之后,周传世就无计可施了。他再拖也拖不了多久。皇上没那么多耐心。刚到承德时,皇上想出去打猎,却受不了外面的阳光,叫他想办法。周传世做不到,皇上一怒之下就叫人拖下去了。

  梁九功一开始没敢管,后来见皇上没再提起这个人,就叫人把骸骨拾回来给埋了。

  外头人都说梁总管像变了个人。只有梁九功自己心里清楚,他这是想积点德。他这辈子坏事没少做,死在手里的人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临到老了,就开始怕死。皇上现在脾气大变,他也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叫拖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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