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武帝看着眼前依旧年轻美貌的女子，开口说道：“岁月如梭，你还是如此美丽，而我妄想留住岁月，却依然苍老如斯。”圣武帝满目颓然，此时他的头发已经尽是灰白。
珍妃伸出手，将脸上的人皮面具撕下，那是一张饱经风霜的脸，珍妃笑着说道：“陛下臣妾，也已经老了，臣妾到了外面之后，带了整整二十年的人皮面具，早已不记得自己长什么样子了，直到现在我才明白，原来一个女子最大的幸运并不是拥有绝世的美貌，而是遇到一个良人。”
圣武帝叹了口气，缓缓说道：“朕并非良人，对不住你。”
“陛下不必如此，我可以原谅你。”珍妃轻轻说道。
圣武帝灰暗的眼睛里流露出一丝光亮，他站起来，拉住珍妃的手，声音嘶哑道：“你真的可以原谅我？”珍妃的这句话对于圣武帝来说，无疑是一丝救命稻草，此时圣武帝才想起来之前张维文曾经对他说的一些话。
如果一个人不是孤孤单单的死去，那么他应该就不会感到寂寞了吧。
珍妃看着圣武帝，轻声说道：“只要你阿英我一个条件，我就原谅你。”
“什么条件？”此时的圣武帝几乎已经没有任何力气了，他的皮肤如同树皮一般攀附在那张衰老的脸上。
“我在这个世上唯一爱着的，便是我们的孩子，只有你死了，我的孩子才能真真正正幸福的活下来去。”
“你居然让我去死？”圣武帝不可置信的说道，在他的记忆里，珍妃是如此的温柔，每一次回眸对于他，都是缠绵的深情，可是这样的女子，竟然让他去死？
“只有你死了，我的孩子才能好好活下去。”
珍妃冷冷的说道。
她从地上捡起圣武帝掉下的那把刀，朝着圣武帝缓缓走去。
“我是大周的皇帝！”圣武帝厉声道。
可是眼前那个弱小的女子依旧拿着刀坚定不移的走到他的面前，将那把匕首缓缓而坚定的刺入圣武帝已然衰老的胸膛。
匕首刺入皮肉的感觉，让圣武帝的感官变得异常的迟钝，他看着近在咫尺的女子，轻轻说道。
“珍儿，你真的会原谅我？”
圣武帝开口说道，他看着珍妃脸颊上流淌的泪水，这个女子就算是老了，可是那眉宇间的美貌依旧是让人无法忘怀，他忍不住伸出手擦干那晶莹的泪珠。
“都怪我，我把一切都搞砸了，如果重新来过，我一定不会再伤害你了。”
圣武帝推开珍妃，她终究是一个心软的女子，不忍心真的杀害任何一个人。就算是他这样十恶不赦的人也会得到怜悯。
他走到高楼边缘，最后看了一眼珍妃。
“珍儿，我答应你。”
圣武的身影消失在冰冷的栏杆处。
☆、第五百二十八章 无心之人
珍妃闭上眼睛，转过头来对着若谷轻声说道：“他已经死了，你可以答应了我吧。”
“我答应娘娘，一定会保住赵恪的性命。”若谷轻声说道，此时皇宫中深处向许久不曾响起的古钟响起。
“陛下殡天了——”
作为始作俑者的珍妃，突然觉得心里一空，她现在只想要离开这个地方，可是显然，眼前的这个男子是不会让她如愿的。
“娘娘，我们还需要在这里呆上一段时间，等一个人。”
“谁？”
“成王殿下。”
珍妃顿时一愣，她从来没有想到若谷会把赵恪叫来，她看着若谷开口说道：“你要干什么？”
若谷笑了笑开口说道：“我只是想要王城娘娘的心愿而已，难道母子相见不是一件好事吗？”
“既然是母子相见，等到一切结束之后，岂不是更好，如今这里这么危险，如果恪儿受到伤害，该如何是好，圣武帝死了，如果恪儿出现在这里，你让天下人怎么想？”
若谷笑了笑，他对着珍妃说道：“那么成王就应该成为理所当然的杀父之人，这便是我为他安排的宿命。”
“你以为你是谁？可以随便安排别人的宿命！”珍妃冷冷的说道，可是她颤抖的双手却出卖了她自己。
“你应该知道我到底是谁，如果我不是我，这是世上还会有谁可以救你？”
若谷冷冷的说道。
珍妃有些颓然的端坐在地上，她开口说道：“你到底要干什么？”
“如果圣武帝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死了，大周势必会掀起一番腥风血雨，所以必须要有一个人出来背负这一切，恰好。赵恪就是最好的人选。”
“为什么是恪儿？”
“娘娘应该知道，如果圣武帝死之后，赵恪依旧拥有如今的权势，那么他势必就会成为下一任皇帝，赵恪成了皇帝，秦政就必然会是新的皇帝，我想已经被你所原谅的圣武帝一定不希望发生这样的事情吧？”
珍妃眉头一皱，她看着若谷有些踌躇的说道：“你能保住恪儿的命吗？”
“我已经答应过娘娘，自然会做到的，只是成王殿下会受一些苦，不过对比这些年来成王殿下所受的苦，这大概也不并算什么。”珍妃叹了口气，看着若谷，轻声说道：“你到底要干什么，你已经长生不老了，这世上还有什么东西能够在你的眼里？”
“我想要，回到过去。”若谷轻声说道，他看着漫天飘落的雪花。
成王府已然血流成河，瑾玉窝在赵恪怀中，十分担忧三个孩子，他们会不会被外面的声音吓到，可是此时她也没有机会抱住他们。
“赵恪？”
“不要怕。”
当一切平息，李怨浑身浴血的出现在屋子里，他看着赵恪，开口说道：“殿下，宫内传来消息，陛下死了。”
“是谁杀的？”赵恪问道。
“珍妃。”瑾玉猛然感觉到手心中的那只手掌变得异常冰凉，她看着赵恪。
“照顾好王妃，我要到宫中一趟。”
瑾玉还未来的急说话，赵恪就已经消失在眼前。
此时赵恪已然不知道该用怎样的词语形容自己的心情，如果母妃真的活在这个世上，那他就愿意什么都不要，带着瑾玉孩子，还有他的母亲一起离开这个地方，找一个没有人的地方，好好生活下去。
赵恪一个人走到充满血迹的宫闱之中，到处都是尸体，天降大雪，将这幅人间惨剧掩埋，只是赵恪走到那座高楼之前，看着圣武帝已然冰冷尸体。竟然产生了一瞬间的慌乱，也许在赵恪心中他从来都没有想过这个男人会真正的死在自己面前。
赵恪快速走过，他走上那座高大的楼宇，一层一层的台阶似乎没有尽头，整栋高楼之中，就只有赵恪一人的脚步声。赵恪，心中无比害怕，他害怕自己上了楼之后，并没有发现自己的母亲。
“恪儿。”
女子温柔的声音传来，赵恪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前，眼前瘦弱的女子，确实是自己的母妃，只不过终究还是被岁月磨平了美貌，即使如此，依旧是美的惊心动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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