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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在上_苏城哑人【完结+番外】(29)

  然而这一来二去,却也清楚了今冬的棉袄竟然没发,饷银还扣了,冻得将士都找老妹来救济了。

  王谦玩心重,但能坐上辽西主将的位子,他自然也不是个傻狗。心念电转间,便知事有蹊跷。

  着人去查,没两日来了消息,竟是被辽西太守给截了。好嘛,不仅让自己的将士冷得掉渣,还让自己没得油水捞又背锅。

  一怒之下,一封封奏折和信函便快马加鞭上京了。

  这□□直接在朝堂上爆了。

  杨晋部下大多武将,气得一个个撸胳膊挽袖子,冲过去就要揍那帮喷粪洗地的言官。常太师老神在在地瞧着,却接连使出几个眼色,火力毫无保留。

  方明珏等一场激烈争吵过去,才咳嗽了声,将封奏折给窦宁,示意传下去。

  “诸位爱卿,不妨看完再议?”

  第20章 两根钉子

  奏折先送到了武官一边。

  兵部尚书拉开一看,面色刹那阴沉,“荒唐!”

  折子甩到周朝峰手上,周朝峰也是神色变幻,心想总算是明白刚才兵部尚书为何差点把胡子都揪掉了。

  不怪别的,实在是他们这打脸甩出去的一巴掌,竟然兜兜转转,落回了自己人的脸上。

  折子是御史大夫递上来的,白纸黑字一串证据。原来那位辽西太守根本只是个幌子,真正贪了大头的正是王谦眼皮子底下的副将,也就是杨晋的小舅子荣庆云。

  荣庆云也不知哪儿想来的这么个机智主意,不仅能自己占了大便宜,还能找个背锅侠。

  只可惜这位小舅子实在是太嫩了,也太贪了,没了杨晋遮掩,只三两下便被御史大夫掀了个底朝天,连他在哪间青楼哪个时辰招待的辽西太守都调查得一清二楚。

  还有杨晋一派其他伸了爪子的,都给列了一水名单,选秀似的排着,一个都没放过。

  御史大夫跟个斗胜了的公鸡似的往外一戳,扬起下巴道:“陛下,事情始末已然清楚,辽西太守一时糊涂,被奸人欺瞒利用,但将功折罪,愿供出其余同党,还请陛下从轻发落。”

  武将一边已经传阅完奏折,各个脸色铁青,尴尬得无地自容。

  “几位将军忠心耿耿,为我南越立下汗马功劳,还望陛下开恩!”

  立下什么汗马功劳了?让大晋兵临城下打进京城的汗马功劳吗?这话说出来那武将自己都心虚。

  “陛下!几位将军也愿将功折罪!”

  “陛下切莫听信谗言,此事还须从长计议!”

  朝堂之上一时之间一片混乱,如同菜市场。

  有人欲要卖苦卖惨,有人欲要胡搅蛮缠,但一帮武官大老粗哪儿是牙尖嘴利的言官御史们的对手,很快便被怼得缴械投降,一个字儿也蹦不出来,满脸便秘地憋屈着。

  终究理亏的是他们。而且自己人吃自己人的腰包,还吃出了边关数百条人命,一大半将领也是难以昧着良心忍下去的。

  几层台阶之上,方明珏如置身事外般冷眼看着这一场闹剧,待得双方分出胜负,才慢悠悠道:“曾爱卿所言甚是。那依曾爱卿之意,该如何处置此事才好?”

  御史大夫曾子墨不避不让,直言道:“回陛下,依臣之见,名单上所列之人不论品级官职,俱要定罪,以儆效尤。所有按罪抄家之人,家产捐于军中,以补饷银军资之缺。”

  方明珏半开的眼微透出一丝光来。

  他不动声色地瞧了曾子墨一眼,没有立即应声,而是颇有些稚子气地望向常太师,一副征询的表情。

  杨晋一派心头俱是一紧。

  若真按照御史大夫这个处置办法,他们一党便是元气大伤,绝难安好。这可不同于平日的小打小闹,常太师若真允了,便是意味着这伪装了许多年的和气画皮,彻底地撕破了。

  常太师淡淡地扫了御史大夫一眼,略一颔首,“子墨所言,实乃良策。”

  “那便依曾爱卿所言。”方明珏像是松了口气般,微微塌下脊背,将此事迅速盖棺定论。

  早朝散了,还未出凌霄殿,一帮火气大到没边儿的武将便聚在一块,怒气勃发。

  一人大嗓门直接便道:“真是岂有此理!这帮疯狗,只会咬人!”

  周朝峰看了那人一眼,叹了口气道:“学林慎言。此番……我们也怨不得旁人。”

  其余人闻言,如兜头落了盆冷水,全都面色难看,紧咬牙关。

  兵部尚书环顾一圈,神色阴冷道:“昨日我便已得到消息,还往太师府拜见,以大价钱换人顶罪,却未成想,常裕禄此等奸人,竟临阵反戈!”

  周朝峰闻言惊愕:“大人,既与太师通了气,为何曾子墨还跟条疯狗似的,咬着不放?”

  兵部尚书恨铁不成钢地瞪他一眼:“还没看出来吗?这本就是他们设的计!不然以荣庆云那等鼠胆,岂敢往重要军需上伸手!”

  有人反应过来,脸膛涨红:“用一个常家远方亲戚,换十数位将军,真乃毒计!”

  “谁让我们偏偏有愿意中计的人呢?”一人嗤笑了声。

  像是根利针一下子扎到了痛处,人群内刹那静下来。

  兵部尚书叹息一声,摇了摇头,率先迈步走了。

  他心中已然生出了摇摆。

  虽然如今他官居高位,无须再征战疆场,但他年轻时也曾是一位少年将军。即便后来投靠了杨晋,被荣华富贵蒙了眼,但心口热血未干,仍记得昔年同袍之谊。

  绝同袍生路,发死人横财之事,尚书大人自问难以接受。

  昨夜他虽然与常太师做了交易,想要压下此事,但心中难安,辗转反侧,一夜未眠。今日听得如此结果,气愤之余,竟还有些庆幸。

  常太师虽老奸巨猾,却仍有些正理,而杨晋如此任人唯亲,不顾是非,又是否值得继续投靠下去?

  兵部尚书摸着自己花白的胡子,苦笑着离宫而去。

  尚书大人眼中仍有正理的常太师现下却是极为恼火。他这回是吃了个结结实实的哑巴亏。

  常太师并非是有如何的正义心肠,又是如何设计陷害,他确实答应了兵部尚书的交易,压下此事。以此换得几位门生故吏进入军中,还能卖得杨晋一个人情,实在是再划算不过的买卖。

  只是他手底下最听话的一条狗,却头一次,不听话了。

  常太师撩开眼皮看了一眼马车里坐在对面的御史大夫,心头怒火中烧,面上却老神在在,敲打道:“子墨正直,今日朝堂之上,却是锋芒太露。”

  曾子墨是正儿八经的常太师门生,与老师相处多年,此时一听,便知常太师所言为何。

  他恭谨地垂着头,口气和缓,说出来的话却硬得硌牙:“老师,今晨您的信函子墨收到了,但子墨以为是非黑白,该当如何,便是如何。不该伸手处伸手,便当杀一儆百。边关将士之性命,犹在此等贪官污吏之上。”

  常太师老态龙钟地叹了口气:“子墨长大了,已然学会顶撞老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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