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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与妖僧[重生]_手倦抛书【完结】(69)


这倒是与李后的打算不谋而合了,梁济想到母后要借着家宴让哥哥与一念的关系长久些,也不知会是什么法子。
中秋佳节,花好月圆,一念却只能形只影单独守空闺,于是素来不可一世潇洒飘逸的国师大人开始耍起xing子了,梁澄割地赔款许了很多好处,才堪堪安抚了某人。
尽管只有三个人,行宫里的司膳仍是办了一大桌子佳肴,不过比起以往的皇家家宴,还是简陋了不少。
三人难得一道用膳,虽然各怀心事,不过谁也没有露出分毫异样,席间氛围颇为和乐,外人见了,只怕都要赞一声慈母孝子。
"济儿,天色晚了,这月饼吃过了,月神也拜过了,眼下正是你长身体的时候,还是早些就寝为好。"
宴席总有结束的时候,李后搁下银箸,看向梁济,虽然慈眉善目,声音也很是柔和,但是梁济眼尾一瞥,便知母后的意思不可违逆,于是他起身道:"那儿臣便先去歇下了,母后,皇兄,你们也早些歇息。"
离开前梁济有些担忧的目光投向梁澄,梁澄唇角不着痕迹地勾了勾,用眼神示意他不必担心,梁济暗暗咬牙,又偷眼瞥了下李后,李后神色淡淡地,慢慢地chuī着茶盏里的浮滓,辨不出喜怒。
宴席摆在池边的水亭里,正对月色,视野开阔,亭子四周摆满各色秋jú,凉风自池面拂来,挟着水汽,带来一阵凉意,正是秋意渐浓。
周遭一派静谧,只听得秋虫啁啾,还是李后先一步打破静默,一出口就惊得梁澄险些失态。
"你和国师的事qíng,你舅舅都告诉哀家了。"
梁澄牵了牵嘴角:"母后什么都知道了?"
李后点了点头,"世事弄人啊,没想到你父皇竟然……"李后嘴角勾起一丝嘲讽的弧度,那双依旧清明的眼里如今却只剩苍凉与心灰,她摇了摇手,叹道:"罢了,已经发生的事qíng哀家说再多也不过徒增不甘,眼下紧要的是,你得有个子嗣。"
梁澄眉头一跳,笑道:"母后,您的意思是……"
李后了然地看了眼梁澄,道:"你虽是我与梁昭昌的孩子,xing子却谁也不像,倒是随了你舅舅的qíng深,哀家知你不愿诏幸其他女子,伤了两人的qíng意,如此便只能由你自己诞下你与一念的血ròu,你自来深恶自己的体质,不过为了来日帝位稳固,就由不得你意气用事了。"
见梁澄低着头,李后于是沉声道:"母后不是bī你,如今我也bī不得你,莫看眼下他待你千般万般好,他日稍有嫌隙,往日的柔qíng蜜意便是今后的摧肠毒药,尤其你二人身份如此敏感,此事势在必行,何况……母后实话告诉你罢,你这身子是无法令女子受孕的。"
梁澄的脸色有些苍白,映着清冷的月晖竟显得有些透明,他笑了笑,垂目道:"母后所虑甚周,儿臣省得了,天色已晚,夜风寒凉,母后还要仔细这身体,快些进殿,莫要着了风寒,儿臣。"
“你能明白,母后很欣慰。”
李后也知道要留些时间给梁澄独处,便起身离开水亭。
直至人影消失,梁澄才发现手心一阵钻疼,原先他竟不自觉地掐破了自己的掌心。
梁澄站起来身来,倚栏举头,冰壶秋月,熠熠参辰,夜幕不见一丝云翳,梁澄心里却有些灰暗。
他原本也是要跟李后说这孕子一事,只是李后的一番说辞,实在太过冷漠,审时度势,竟是不见丝毫母子qíng分,虽然他早已知晓母后不待见他,但是被人当头浇下凉水,无论如何,还是难以释怀。
这般境地,梁澄愈发想念一念,诗言"天涯共此时",不知他现下是否也正独自望着头顶一轮银盘,心中想着自己呢?
思及此处,梁澄竟是一刻也不愿多等,他唤了程顺与两卫,决定连夜赶回京里。
他想见到那个人……

第91章

梁澄离宫前曾问过一念中秋夜要在哪儿过,一念抱着他的腰,语气淡淡的,却怎么听怎么都有股控诉的味道。
“你不在宫里,这偌大个皇宫冷冷清清,我还是回山庄罢。”
这个时候梁澄倒是有些庆幸一念不在宫里,他那温泉别庄落在京郊的青屏山上,一下子省了近一半的路程,梁澄此时迫不及待地想要见到一念,自然是恨不得缩地成寸,路途能短则短,若非有孕在身,他甚至就要弃了马车纵马夜奔。
别庄门口的护卫都认得梁澄,虽然不知梁澄的身份,但是早被甘州叮嘱过梁澄可以随意进出别庄,要把他当做半个庄主,因此一见到梁澄就将人迎了进来。
此时快要近了子时,梁澄拦住正要跑去通禀一念的护卫,道:“阁主此时也该入寝了,不必打扰,我自己过去,这些皆是我的随行护卫,劳烦安排落脚之处。”
“是,小的这就去办。”
“阁主今夜可有宴饮?”
另一护卫答道:“阁主今日办了宴席,请了单老堂主和陶掌事,还有阜阳候韩侯爷,阁主喝了不少酒,不过并无醉意。”
“单老堂主他们可有留夜?”
“一个时辰前便走了,不过韩侯爷醉得厉害,阁主便命人将他扶去客房。”梁澄点点头,道了声“好”,让程顺不用跟着,独自越过前院,穿庭过廊,熟门熟路地往一念的院子走去。
正要穿过一道月亮门,迎面一抹红色身影撞来,被梁澄险险避过,那人脚下一绊,跌倒在地,双肩抖动,似有一声哽咽传来,不等梁澄细辩,对方便剧烈地呕了起来,却只吐出一些苦水,看着像是空腹饮酒的结果。
梁澄稍稍一步,低下头来,认出这人是韩斟意,忽见一抹水迹自他腮边闪过,却又很快便被他擦了gān净,梁澄不由微微惊讶,念及他亦是不世阁的人,于是问道:“酌思公子,可需喊人服侍?”
说着俯下身来便要扶起他来,却被对方一手打开,“不必。”
他抬袖拭了下嘴角,踉跄着起身,一阵山风掠过,chuī起韩斟意一袭宽袍红纱,梁澄觉得这样的韩斟意与他印象里清高冷傲的琴师很不一样,身着红衣的他看着妖冶妩媚,加之泛着水光的如钩凤眼,更添一股勾魂夺魄的魅力,他长立风中,犹如深夜里随风跳动的烈焰,而看向他的眼神,却像是两把闪着寒光的利剑,冷厉中又带着不加掩饰的厌恶痛恨,简直像是要将他拆筋扒骨了一般。
梁澄注意到他一身酒气,醉酒之人最无道理可讲,也没有什么理智,这里靠近内院,没有护卫巡逻,一念素来不喜人多,连仆从也见不到一个,更不提本该醉酒不醒待在客房的韩斟意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梁澄不由暗自戒备,道:“酌思公子既然身体不适,还是早些休息。”
说着便要提步离开,眼前忽地晃过一道残影,眨眼间韩斟意就出现在他面前,两人距离贴得很近,浓重的酒气扑面而来,忽然,一阵qiáng烈的呕意毫无预兆地涌上梁澄喉头,他脸色一白,捂住嘴巴,侧身弯腰gān呕了起来。
韩斟意面色更冷,寒声道:“臣身上味道不雅,惊扰了陛下实为大不敬,还请陛下宽恕。”
梁澄自发现身孕以来并未有何妊娠反应,除了胃口变大了之外并无其它变化,就连口味和以往也没什么不同。
这是他第一次孕吐,不想来得如此势不可挡,明明什么也吐不出来,却止不住一阵阵地gān呕着,仿佛要将五脏六腑都吐个gān净。
韩斟意见状微微皱眉,他原以为是自己身上的酒气让梁澄不适,眼下瞧着,却不像那么回事。
韩家三百八十几口人皆成刀下冤魂,全赖明元帝一纸莫须有罪状,他虽被家仆藏了起来,结果还是难逃多舛命途,从天之骄子富贵公子沦为娈童玩物之流,活到现在,韩斟意的心xing早已扭曲,梁澄身为明元帝之子,他自然恨不能杀之以解心头之恨,奈何梁澄竟然入了主上的眼,别说杀了对方,如今还要下跪称臣!
他恨!他妒!他不甘!
贼老天何其不公!
凭什么他要跌入泥淖,摸爬滚打,仰人鼻息,这人却能活得这么清贵!这么gān净!
想到他方才借着酒意推开主上的房门,还不等他倚身过去,便被主上挥袖震开,那一袖带着内力,竟将他直接挥出屋外,吐出一口血来。
韩斟意吐出嘴里的血沫,他对一念其实并无qíng愫可言,只是他见不得梁昭昌的儿子好过,既然一念更喜男色,他的姿色又远胜梁澄百倍,何不诱了一念,到时一念弃梁澄如敝屣,这人还不任他捏圆搓扁,他定要将人丢进最下等的南风馆,看他梁澄还能这般尊贵洁净!
这个念头犹如在他心里扎了根一般,韩斟意尤不死心,面上做出一副痴qíng不改的神qíng,“如果没有梁澄,主上是否会看我一眼?”
然而当他对上一念的眼睛,顿时浑身打了个颤,从心底升起一股恐惧和屈rǔ。
一念看着他的眼神就像在看什么脏东西,说的话更是一柄削铁如泥的利剑,将他刺得láng狈难堪,无所遁形。
“在三途宗时,你靠这等伎俩迷惑自己的师兄,现在韩家门楣已复,你还借这等手段攀附与我,不仅如此,京中权贵,不知又有哪些做了你的入幕之宾,就连理国公那样的老头你也入得了嘴,韩斟意,你这般无所不用其极,不嫌rǔ没了韩家家风?”
“今后你不再是不世阁之人,若再心怀鬼祟,韩家勋爵也一并收回,你好自为之。”
是啊,他韩斟意哪还有半分韩家的风骨,他的风骨早在第一次爬上血罗汉chuáng榻的时候就被他扔了!弃了!
可是他有错吗!他有错吗!
他要习武,要变qiáng,要权柄,要势力,要不然等待他的唯有寂寂无闻,韩家的冤屈也得不到洗雪。
他怎么会有错……
这一切都是拜梁昭昌所赐,错的是梁昭昌,是老天爷!
酒意涌上大脑,恨意熏红双眼,韩斟意面色一戾,右手成匕,迅雷般落在梁澄后颈之上,梁澄顿时闭眼昏了过去。
韩斟意冷漠地看着倒在的人,皎皎清辉之下,青年白玉般的面颊泛着淡淡的清光,看着圣洁又安宁,一截修长白净脖颈看着脆弱不堪,没入衣领的地方显出一道柔美的弧度,韩斟意弯下身来,伸手一掌扼住那处。
只要稍稍用力,这个处处将他显得肮脏不堪的人,处处碍着他眼的人,就再也碍不着他了……

第92章

梁澄其实只是晕了一瞬,片刻后便恢复了神智,登时察觉命门之处遭人胁控,对方的手紧了又松,似是有些犹豫,梁澄不敢妄动,闭着双眼假装未曾清醒,此处是一念的别庄,他赌韩斟意不敢真对他下手,不过心中也只有五五之数,毕竟酒壮人胆,韩斟意眼下仅余一丝神智,他若此时睁眼,只会激怒对方。
韩斟意的确如梁澄所料,虽然恨意滔天,但是残存的理智却一直拉扯着他的手,梁澄死在别庄,他的嫌疑最大,一念不会放过他,甚至要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他好不容易走到如今这个地步,难道真要为了一时快意,坠入万劫不复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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