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伤口的附近清理干净，沐初看着七七，以眼神会意。
七七却有点不安了起来：“这树枝一拔，很有可能她的命会保不住。”
“如果不拔，这条命一定会没了。”沐初看着她，视线始终落在她脸上，哪怕手里执着沈雪的手腕，指尖一直在她脉门上放着，但，对于沈雪他却未曾看半眼。
不是因为他冷情不愿意救人，而是……伤在那种地方，要给她救治就必须看光她的身子。
这个伤口从头到尾都是七七在处理，他连看都没看过，女子的身子不是随意可以看的，看了只怕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当然，沐初是个古人，根本不知道这现代的医院里多的是男性手术医生，对他来说，这种事情他还没办法接受。
指尖之下的脉搏越来越弱，他看着七七，脸色沉了沉：“事不宜迟，再拖下去，神仙难救。”
七七指尖一抖，不是她想犹豫，而是太多她没办法做到的事情，止血带没用，给她打针也没用：“这血止不住……”
“用我教你的针法，封住她的穴道，暂时给她止血。”
“可是，我没有真正用过这针法，我怕……”她看着他，眼底依然有着犹豫：“万一我下错针……”
“你不下针她也是死！”
“阿初，你可以亲自动手，你的针法这么好，你一定……”可见他脸色越来越沉，七七没有继续说下去。
他说他来自古代，她相信，他从头到尾连瞅都没瞅过半眼沈雪的身体，她自然知道是什么意思。
可是，这种节骨眼上，男女之防根本算不上什么。
要是连命都没了，身子还不化成一堆黄土了，还怕被人看吗？
可沐初却是固执，始终只是盯着她的脸：“你不动手，那就让她拖着就这样死去。”
“阿初！”七七手掌一紧，连呼吸都乱了。
“你再犹豫半秒，她便多半秒的危险，救不救她，随你。”他居然把沈雪的手一丢，直接丢下不管了。
七七实在无奈，他虽看着温和，可事实上却固执得很，那牛脾气不是一般人轻易能劝回来的。
再深吸一口气，看了一眼刚才拿出来那堆药物，忽然她一咬牙，拿起长针，在沈雪心脉附近的大穴上扎了进去。
沐初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又把沈雪的手执了起来，指尖落在她腕间脉门上，七七每一次扎针，他都在认真关注着沈雪的脉搏，只要她脉搏一弱，他立即提醒针下的位置不够精准。
七七在这方面确实是新手，但，好歹是把针下好了。
她吁了一口气，在伤口附近弄上止血的药，才拿起手术刀开始给她动刀子。
从第一刀落下，到整根树枝被她彻底取出来，整个过程漫长得叫人几乎承受不来，哪怕下了针，哪怕用上止血药，血依旧流个不停。
可这一切都没让七七害怕，她是见惯血的，处理起伤口，动作没有半点含糊。
沐初坐在她的对面，一直盯着她的脸。
认真起来的七七简直美得不可方物，与她的五官甚至身体没有任何关系，只是那双眼、那副态度，身体里那个灵魂那么美，美得叫人舍不得移开目光，舍不得少看她半眼。
就是这么美的女孩，过不了多久就要香消玉殒，从此以另一个面目出现在大家面前了……
如今再看她，慕容七七的面貌和眼前这张脸竟有一丝重合了起来。
他现在已经分不清她到底是慕容七七，还是慕七七，但不管是谁，都是他心里的七七。
指下的脉搏在不断减弱，他没有告诉她，依然用鼓励的目光盯着她的脸。
因为他没说话，七七便安心了，哪怕仪器上沈雪的心跳已经弱得叫人几乎绝望，可她始终还是不慌不忙为沈雪做着这一切。
到后来小柔那边的血袋也取了回来，给沈雪挂上血袋开始输血，一连串功夫，完全没有停顿过半秒。
可是，沈雪的情况非常不乐观，甚至在给她输血的过程中出现了点意外，血液排斥，比起一般人情况更严重。
从凌晨到天亮，她的伤势不仅没有好转，反倒一直在恶化，现在只剩下一口气吊着了。
夜澈好几回想要进去看，却始终被雷霆拦在外头，他也不想打搅他们，但，还是不放心他的丫头。
天亮之后帐篷里的人还是没出来，范臣自然也是没消息，夜澈只是意思意思叫了几个兄弟去找他，但和他们交代过不要走远，几个人不能分散着走。
等天亮回来，没有范臣的消息也在他的意料之中。
既然范臣和那个神秘人是一伙的，神秘人当然不会对他怎么样，他只是得要找个借口看看怎么回来罢了。
目前最严峻的问题是，沈雪的伤似乎真的太重，有点太棘手了。
七七在里头，到底能不能扛得住这份压力？
……
天亮了，七七额头一直不断有冷汗在溢出，甚至汗珠有越来越大的趋势。
沐初一直盯着她的脸，除了心疼，除了给她鼓励，他帮不了她什么忙。
天一亮，帐篷里头的一切变亮堂了起来。
可是，让人遗憾的是，不仅是沐初把出来的脉搏，还是仪器上显示出来的心跳，也已经弱得几乎找不到行迹。
命悬一线，说的就是沈雪现在这情形。
第065 既定的轨迹
直到仪器上心跳的曲线最终变得笔直，七七依旧没有放弃，只是眼底出现了丝丝沉痛。
这一次她真的没办法将病人救回来了，她已经尽力了，从头到尾没有过半点松懈。
不管她是沈雪，还是只是一个普通的女孩，救人的时候她的态度都是一样，不会有任何偏见，不带着任何个人感情。
可她真的救不回来，真的没有办法。
到最终，最后一点生命迹象也消失时，她整个人如同凋萎的花朵一样，甚至绝望了起来。
那个男人一直盯着她，一直关注着她脸上的每一个表情，她的绝望揪痛了他的心，这一刻的七七沉静在自责中，根本没注意到坐在对面的男人脸上那复杂的神色。
一切似乎都在沿着既定的轨迹，不断走下去，他此时还能对她说什么，对她做什么，可是，忽然竟发现只要自己开了口，很多东西真的无力改变了。
原来从前自己想不透，连七七也想不透的事情，竟然就是这样的，这一刻他到底要不要开口？
“阿初。”七七忽然抬头看着沐初，戴着手套的那双手沾满着鲜血。
血还没有干透，躺在那里的人却已经没有心跳了。
她眼底全是绝望：“我没有救上她。”
“不要灰心……
“我应该早一点下决定，如果我早些动手，也许她还有一线生机，是我优柔寡断害了她，一切都是我的错。”七七跌坐了下来，用力咬着唇，拼命忍住眼下的泪。
如果一开始她就听了沐初的，立即下针，沈雪一定不会死的，她一定还能把她救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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