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啊。我去过你公司，你天天要见那么多人，还要开会什么的。”苏陌说，秦皓能这样天天陪着他他从心底觉得幸福，但同时又很惶恐——如果因为陪他，秦皓的事业上出现问题怎么办？他不想做这个“祸国殃民”的妖姬。
“别总是担心这些，相信我，我可以处理好。”秦皓说，他的声音很低沉，苏陌靠在他胸膛上能感受到胸腔的共振，感觉特别可靠。
苏陌不说话，秦皓越是陪着他，他越感到幸福的时候常常会这么想——他何德何能让秦皓扔下工作天天陪着他？如果哪天秦皓发现自己耽误了他那么多，他会怎么看待自己？
“苏陌。”简梅在门外敲了两下，“妆发老师都到了，我们也进去吧。”
“来了！”苏陌扬声答道。“我先走了。”苏陌又跟秦皓说。
“亲一个再走。”秦皓揽着他的腰，在他嘴唇上亲了一下，“我出去一趟，然后等你回来吃晚饭。”
“嗯。”苏陌最后看了一眼秦皓，他高大的身体缩在房车逼仄的卡座里，笑着目送他离开。
……
“下一场戏你的台词很少，要用更多的肢体语言。这场戏虽然是争吵，但是黎久没有生唐总的气，这里要注意，他是在担心而不是生气。”卢导把苏陌叫过去，又跟周研嘱咐了几句，才吩咐开拍。
这场戏是黎久已经离开了周妍任职的公司，在另一家同等规模的敌对公司做项目经理，周妍为了一桩案子废寝忘食，黎久放下自己的工作，亲自搬过来照顾她的衣食起居。
黎久的所作所为让周妍倍感温暖，但同时又觉得很愧疚，凭什么自己的问题要让黎久放弃工作时间呢？
在巨大的工作压力和愧疚下，周妍对耐心照顾他的黎久发了脾气。
“乖，吃一点，你已经连续工作六个小时了，身体会受不了的。”苏陌端着精心制作的营养晚餐凑到周妍身边，周妍此刻面容憔悴，眼露精光，埋首于一堆资料和数据中浑然忘我。
“过会儿。”周妍头也不抬地说道。她又喝了一口咖啡，手上这个案子明天就要见客户了，她必须把最后一部分完成，而且力求尽善尽美。
苏陌又要哄她，几个来回间周妍越来越不耐，语气一次比一次暴躁，最后直接一扔笔喊道：“我不想吃，黎久！你该干嘛干嘛去，别围着我转了浪费时间！”
精心制作的晚餐被放下，苏陌惊讶地看着周妍，仿佛在找恰当的词汇安慰她，却一时开不了口。
“抱歉。”周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她顿了顿又说，“我说认真的，你不用管我。你的工作也很忙压力一点不比我小，真的，你不用这样天天围着我转，我这么多年都过来了，不在乎多忙这一两天。”
“唐总。”苏陌想说话，却被周妍一口打断。
“黎久，你这样子做我压力真的很大，我会很愧疚，你明明可以用这些时间去工作，去创造自己的价值，你为什么要天天围着这些转呢？有意义吗？”周妍指着桌上那份晚餐，“我可以叫外卖，或者随便吃一点，等这段忙过去了我们有的是时间约会，倒时候再好好吃就行了。”
苏陌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一瞬间脸色白得有些难看，他看着那份晚餐，一时不知道该怎么组织语言。
“你先走吧。”周妍站起来，“回去休息或者工作，不要陪着我了。”她直接走到客厅，打开大门，等着苏陌出去。
周妍的眼神深深刺痛了苏陌，不管是戏里还是戏外，他突然想起来自己对秦皓的态度，虽然没有这么激烈，但不也持续透露着要他快点走的意思吗？
内心深处的他跟唐总一样，害怕着恋人太过投入，过量的付出把两个人牢牢困在一起，不止对方失去了独立性，连被照顾的他们都慢慢失去了手脚。
这是不正常的！
大家都是成年人，都有自己的事业，不该像这样互相捆绑！
“阿昕，”苏陌走到门口，他叫着唐总的名字，满肚子的话在他心里百转千回，最后他只简单地提醒道：“我先走了，记得吃饭。”
他踏出唐昕的公寓，留下满身落寞。
“卡！”卢导的声音把苏陌叫回现实，他站在片场中，灯光暗下，他却一时无法出戏。
“苏陌？”周妍的手在他面前晃了晃，“怎么啦？”
涣散的思绪慢慢回笼，刚才在戏里，苏陌感受到了一股浓重的失落，他仿佛抓到了黎久的情绪，又好像没有。
“妍姐，能请教您一个问题吗？”苏陌问周妍，最近欧阳诚也往组里跑得很勤，大部分时间没什么事，就是来看看周妍。
“请教我？”周妍受宠若惊，一手勾住苏陌的脖子，“没问题呀，苏小鲜肉请教我，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两人趁着休息躲进了休息室，一进门，周妍就八卦兮兮地凑过来问：“是不是看上哪个小姑娘了？一脸魂不守舍的，告诉妍姐，妍姐给你出招！”
“不是，妍姐，不是这个。”苏陌无奈，他想了想说，“嗯……我有点困扰，对于下面的一场戏。”
“是戏啊。”周妍发现没有八卦，兴趣顿时退了一大半。
“嗯，我不太能理解黎久的做法，其实唐昕说得很对，大家都有各自的理想，各忙各的，等闲了一起吃顿饭不是很好？”苏陌道。
“这怎么可以？”周妍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他，“爱人之间就是要互相迁就才行啊，不然今天你忙明天我忙，忙着忙着感情就忙淡了，还怎么在一起啊。”
苏陌一怔，好像是这个道理。
“其实吧，对于黎久来说，暂时把工作放一边照顾好唐昕的身体，比他拿下十个case还要高兴。怎么说呢？应该就是照顾好重要的人，看着她健健康康地为梦想奋斗的样子，自己也会觉得特别有价值吧。”周妍说。
“自己也会觉得特别有价值？”苏陌重复着周妍的话。
“人都是自私的动物啦，所以不存在绝对无私奉献不求回报的人，但是通过对个体或者族群的奉献我们也能得到心灵上的财富。所以唐昕其实不用那么在意，她只要好好享受黎久的照顾，认认真真地认可他的付出，然后告诉他我觉得非常非常幸福，就可以了。”周妍说，“黎久听了这句话，一定会很高兴的，你说是不是？”
“是吗？”苏陌无意识地反问道。他只要好好享受秦皓的照顾，认认真真地认可他的付出，然后告诉他他其实感觉很幸福，就可以了吗？
“当然啊，黎久可是因为担心她才放下工作过来陪她的啊，能获得她的认可当然就是最最高兴的了。”周妍说，“你想想看啊，小时候你妈妈给你做饭，是不是只要说很好吃，她就会很满足了？”
苏陌想了想，好像是这样，尤敏茹最喜欢他们把她做得每样菜都吃到底朝天的样子了。
“不过啊，除了这个，还有一点。”周妍又说。
“是什么？”苏陌有点着急。
周妍笑着看了她一眼，继续道：“两人间虽然不用计较公平，但还是要平衡一下的。就比如我跟阿诚吧，我们两个安排工作的时候会迁就对方的日程，比如一个人很忙的时候，另一个人就尽量把时间空出来。一个人要去外地或者国外的时候，另一个人也尽量做到能够同行。这样他忙的时候我去陪他照顾他，我忙的时候他又过来陪我照顾我，这样既能在忙碌的时候专心事业，又不会发生长期见不到面的状况，不是很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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