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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金裘_明月珰【完结+番外】(140)

  木鱼儿信中问卫蘅还需要继续查么?

  卫蘅深呼吸了一口,揭开灯罩,将信纸烧了,提笔给木鱼儿回了信,让她不必再查,来日可随回京办事的宋和一同到松江来。

  松江府的chūn光柔和细腻,卫蘅坐在榻前痴痴地望着窗外。事qíng不论真假,如今想来已经过去。

  爱他,就信任他说的每句话。

  爱我,就认真的骗我一辈子。

  (全书完)

  作者有话要说:

  一百章,大结局啦!真是个不错的数字。

  婚姻本来就是一个故事的开头,但是甜蜜版本,大家是看不到里头的辛酸了。么么哒。

  ☆、第101章 大结局(终)

  说起信任,有时候人甚至连自己都不能信任,更何况是信任别人,这两个字,总是口头上说起来容易,但实难真心。

  映月就像埋在卫蘅心底最深处的那根刺,碰一下就会流血,却还不能呼疼。有时候看着陆湛熟睡的脸,心里只觉得灰心丧气,有时候恨不能可以飘然远去,可是却总是为自己的妥协找着各种借口,名声、父母、女德等等,等等。

  晚上,陆湛回来的时候,卫蘅的面前正摆着一局残棋,人却在晃神。卫蘅每次摆棋谱,就不由想起去年冬日那个冷得人透骨的晚上。

  “这是怎么了?”陆湛捏了捏卫蘅的下巴。

  卫蘅这才回过神,拿手在鼻子边扇了扇,抱怨道:“你又喝酒了。”

  陆湛笑道:“过些时日就好了,咱们初来乍到,总要先摸一摸他们的底。”

  卫蘅没再多说,低头去解陆湛的腰带,伺候他更衣。

  “小姑奶奶,你这qíng形不对啊。”陆湛挑起卫蘅的下巴,因为喝了酒,他的眼角有些红,做派也比平日外放。

  卫蘅嗔道:“怎么不对了?”

  陆湛将袖口往卫蘅的鼻子下递。

  卫蘅皱着眉头躲开。

  “这香粉味熏得我都受不了,咱们家的小醋坛子怎么不不闻不问的?”陆湛道。

  卫蘅怀疑千杯不醉的陆湛可能喝醉了,这种话也能说。不过她在杭州住了两年,那时候年纪小,跟着何致胡闹自己的小舅舅,也见识过一点点江南的风qíng。

  这里的大商都有蓄美婢的风气,青楼每年还有花魁大选,民风dàng冶,陆湛出去应酬,肯定是有无数美人环绕的,那些人都当他是大肥ròu,恨不能咬上一口的。不过卫蘅还从没担心过陆湛会看上那些女子。

  “三爷是发过誓的,我也说过相信你。”卫蘅垂下眼睑,继续解着陆湛的腰带。

  陆湛捉住卫蘅的手,轻飘飘地道:“是么?”

  “你弄疼我了!”卫蘅有些气恼地道。

  陆湛松了手,任由卫蘅给他脱衣裳,彼此沉默了片刻,才继续道:“映月的船明日就到了。”

  卫蘅只觉得心里绷着的那根弦终于到了要被扯断的时候,图穷匕首见,她不能不说,她早就料到会有明日,要骗一个人一辈子何其困难。

  “哦。”卫蘅心里酸涩难耐,良久后才带着鼻音溢出了一个“哦”字。

  陆湛自己动手脱了外袍,也不重新穿衣,重重地拉了一把卫蘅,让她跌坐到内室的榻上。

  “为什么那样在乎映月?我又是做了什么,会让你如此不信任?这些日子倒是感谢三奶奶,委曲求全地跟我做一对相敬如宾的夫妻。”陆湛的脸上哪里还有酒后的红意,全部都化作了酒后的yīn冷。

  卫 蘅抬眼看着陆湛,不知缘何她自己反而觉得心虚,大概是陆湛的神qíng太过正义凛然,仿佛她不信任他是犯了天大的错误一般。可是卫蘅太了解陆湛了,他拿捏住了她 所有的软肋,是圆是扁都任由他揉搓,可是她已经退到这个地步了,已经退无可退,他究竟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她甚至都不敢去查出真相,以为这样就可以自欺欺人 的过一辈子。

  陆湛揉了揉眉心,“说吧,你让木鱼儿留在上京查到了什么?又是什么让你给我定了罪?”

  卫蘅不愿意跟陆湛纠缠这个问题,早在上京的时候他们就已经大吵过一次了,卫蘅站起身,“三爷,你喝醉了。我早就说过,我相信你说的每一句话。”

  陆湛只觉得失望透顶,辛辛苦苦,废掉所有坚持和原则换来的心尖上的人,原来竟然如此低看他,甚至连真相都不敢碰。

  “如果我说,你查到的一切,真的都是巧合,你信不信?”陆湛捉着卫蘅的手,牢牢地锁住她的眼睛。

  可是这些巧合都太巧了,尾巴收拾得太gān净,就像被人清扫过一样,卫蘅也想相信那是巧合,可上辈子的映月是连卫萱都奈何不了的人,她还给陆湛生了儿子,卫蘅觉得自己论聪慧论智计,都远远不及卫萱,如今也更不是陆湛和映月的对手。

  卫蘅的眼前闪过旧日的一幕幕,映月什么都没说,只是一个按住腹部的动作,就已经令她分寸大失了。卫蘅摇了摇头,她绝不愿意如了映月的意,所以她看向陆湛道:“我自然是信你的啊。”

  陆湛缓缓地收回手,一动不动地看着卫蘅,“那你为什么装得更好一点?不让我察觉到你的敷衍。”

  卫蘅望入陆湛的眼睛,湛若星辰,那目光就像照妖镜一样,反映出了她心底的想法,藏也无处可藏。

  良 久,陆湛才开口,语气淡淡,带着令卫蘅慌张的荒凉,“我有些后悔了,阿蘅。是不是当初,我不该qiáng行介入你和何致的亲事,这样在你心里,我就不会变成一个小 人,未达目的,无所不用其极,连他□□都能伸手的人,还有什么地方值得人信任的?所以我写过的字据没有用,发过誓的也是儿戏?”

  卫蘅淌着泪摇头,可是陆湛说的话仿佛钟鼓一样敲在她的心底,有些事她没有看头,却被陆湛看透了。华丽的锦缎底下,藏着的原来竟是这样yīn暗的念头。

  “就好像我偶尔也会想,如果当时换成另一个男人,像我一样bī着你,你是不是也会从了他。”

  陆湛的话像刀子一样刺入了卫蘅的心里。

  其实两个人都是早就料到了今日的,当初出离道德而行事,总有一天要被道德所教训,在浓qíng蜜意退去后,在美貌华服退去后,人呈现在另一个人面前的,剩下的就是品行。

  每一次做决定做选择的时候,就会想起对方的品行。哦,原来他(她)曾经是那样一个人,又有什么可值得信任的,又有什么可值得爱的。

  到如今,卫蘅才能体会先贤的用心良苦,才能真正体会“贞静贤淑”四个字对女儿家的重要,才能体会为何“贞”会放在首位。

  “陆湛。”卫蘅伸出手,她的眼泪已经模糊了双眼,连陆湛也只看得清一个轮廓了,她想握着陆湛的手,恳求他不要再往下说,“别说了,别再说了。”

  陆湛轻轻抽开手,单手捧起卫蘅的脸,“阿蘅,你心底的这颗刺,这一次我替你拔掉。”

  说完,陆湛就放开了卫蘅的脸,取了外袍套上,去了前院。

  卫蘅追到门边,拉着陆湛的袖口,却被他轻轻掰开手指。

  “陆湛,陆湛!”卫蘅哭叫道,可是陆湛连头都没有回。卫蘅跌坐在门槛上,只觉得无力,即使到了这一刻,她也没办法直面陆湛,说她是相信她的。

  所有聪明人都有一个共通点,那就是他们只相信自己的判断。而所有的人也都不愿意承认自己愚蠢。

  映月的船是午后到的,和她一起进知府衙门的后院的还有一个人,卫蘅也认得,正是华思珍。

  华大夫如今已经是华神医了,不过即使永和帝也没能将他留在京中,因为他的抱负并非是在那四九城里为贵人把脉养身。志在天下,兼济天下。

  卫蘅是同陆湛一起,在内院的大堂迎接两人的。松江府的二月已经是chūn暖花开,虽然偶有寒风,但那也是杨柳风。可映月身上依然裹着那件猞猁狲的大氅,脸比上一次更瘦更huáng了。肚子因为遮挡在大氅下,看不出任何异样来。

  引泉请了华思珍入座,然后急切地看向上座的陆湛。

  陆湛朝着华思珍道:“华神医,这一次听闻你正好在松江府行医,所以今日特地请了你来为我的这位婢女把把脉。”

  华思珍点了点头,他把脉是不讲规矩的,也不兴女眷就要隔着纱帕之类的把脉,对他来说,把准病人的脉相才是最重要的。

  华思珍替映月把过脉,又令她张开舌头看了看,问道:“姑娘,近几月可有呕吐的症状?严重时还有吐血昏迷的现象?”

  映月还没来得及回答,就听见引泉抢着道:“华神医,你说的都中了。去年八月开始映月就开始有呕吐现象,有一次还昏迷了。

  这也是当时为何引泉吓得去兰藻院寻陆湛的原因,女人开始频繁呕吐,实在不能不让人联想到怀孕,引泉见映月晕倒了,这才赶紧去找陆湛拿主意,这孩子的事qíng他一个下人可做不了主。

  后来大夫来给映月把了脉,说不是怀孕,而是肠胃不适,这才叫人放了心。只不过打那以后,映月就日渐消瘦和病弱下去,上京城的大夫都只说是脾胃不适,可是用了药又不对症。

  这一次陆湛到松江,听说华思珍也在此时,这才让引泉快马加鞭接了映月到松江府的。

  华思珍沉思了片刻,又道:“还请姑娘去里间榻上躺下,我需要摸一下你的胃部。”

  映月一听就往陆湛看来。胃就在心窝附近,被陌生男子抚触,映月自然不愿意。

  陆湛道:“去躺着吧,华神医自有道理。”

  华 思珍从映月的心窝往下细细按压,眉头皱得越来越紧,最后才道:“姑娘这病可能是‘胃反’。《金贵要略》上说:朝食暮吐、暮食朝吐,宿食不化,名曰胃反。脉 紧而涩,其病难治。先才我摸姑娘的胃部,隐约有小手指甲大小的硬粒,不过无法开腹验看,所以也不能肯定,但大致应当是胃反了。这病难愈,不过服了药只要肿 块不继续长,就不是大事。怕的是继续长大。”华思珍看着映月,颇有些惋惜,毕竟她还太年轻。

  引泉急急地道:“华神医,求你一定救救映月吧,她年纪还这样小。”

  华思珍道:“老夫自当尽力,说句不好听的话,做大夫的一生最想遇到的就是这种疑难症。”华思珍的xing子耿介,这种话也能说出来,也难怪他在太医署留不下来了。

  相比于皱着眉头的陆湛,和急得快要哭了的引泉,映月本人却反而更淡然,她坐起身道:“生死自有天命。”

  “华大夫,请你给映月开药吧。你在松江行医,我想替你在城郊单独辟一处医馆出来,你看如何,让那些病人也能有个躲雨遮阳的地方。”

  华思珍拱手道:“多谢陆大人。为了黎民,糙民也就不推辞了。”

  等华思珍走后,陆湛这才看向卫蘅,卫蘅自己已经羞愧地低下了头,她完全没料到映月是生了这种病,也难怪那日她的手会下意识地捂住腹部了,也许她的手其实捂住的是胃部,只是看在卫蘅的眼里,就觉得那是偏向腹部的。人一旦钻了牛角尖,就看不清许多很明显的东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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