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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金裘_明月珰【完结+番外】(50)

  有了这条消息,卫蘅就有一多半的把握可以说服大伯父和木夫人将卫芳接回去,最好是能和离,只要大伯父肯护着卫芳,靖宁侯府的女儿便是再嫁,也不会太难,说不定还能嫁得更好。

  陆湛见卫蘅也不算傻得没边儿,他略略提了一提,她就明白了,也省了他许多口舌,本来陆湛已经头痛地做好准备要同卫蘅细细解释的了。

  卫蘅心qíng一好,看陆湛就顺眼了许多,因而格外甜地笑道:“湛表哥以后若是有空,还请多来我家走动走动。”卫蘅这绝对是客气话,一般送客时经常说,其实大家都知道正是因为彼此不怎么走动,才会说这样的客套话。

  不过卫蘅这一笑,是发自内心的喜悦,漂亮得仿佛花瓣满布人的心房,杨定在旁边看了都心里念“阿弥陀佛”。

  其 实高门大户的姑娘里美貌的不少,杨定因着陆湛的关系也见过不少,笑起来漂亮的姑娘很多,可她们这些人的笑容多少都带着些高傲,可卫蘅刚才的这个笑容不一 样。她的眼睛像水洗过一样,笑起来弯出一弯浅月来,那月亮伸了个钩子出来,挠在人的心上,叫人心里忍不住就添了不该有的念想。

  拿杨定的话来说,卫蘅那就是美得法力无边,连念佛号都不管用了。

  卫蘅回到商家时,正好遇到古氏出来,古氏一见她就忍不住埋怨道:“三妹妹,你去哪儿啦,四处寻不到你,险些没急死我。”

  卫蘅脸上露出歉意来,但现在却不是解释的时候,否则古氏若知道她被人撞了,肯定要咋咋呼呼地做出一幅关切模样,反而耽误事qíng。

  “你 大姐夫也回来了。我刚说了他一顿,现在正在屋里安慰你大姐姐呢。”古氏拉了卫蘅到一边低声说话,“按我说,芳姐儿也不该听了一个小丫头的话就疑心大妹夫, 这对他们夫妻的今后来说并非什么好事。我已经同大妹夫说了,若是他再敢让芳姐儿受委屈,咱们家就再不饶他。”

  卫蘅不知道商彦升是如何说动古氏的,竟然让古氏这样来和稀泥,不过古氏的为人卫蘅知道,她刚才也是真心为卫芳不值,可若是真要让她给卫芳做主,她又未必有心。人呐,总是有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懒惰心肠。

  “我们也该家去了,天色不早了。”古氏道。

  卫蘅没有直接回答,只道:“我再去看看大姐姐。”

  古氏只当卫蘅是去告辞,便随着她去了东厢。这会儿东厢已经点上了炭盆,商彦升正坐在卫芳的chuáng边,拉着卫芳的手低声说着什么,满脸柔qíng蜜意,一时间连卫蘅都觉得先才那会儿屋子里令人绝望的冰冷和刺鼻的药味儿都是自己幻想出来的。

  商彦升见卫蘅进来,从chuáng边站了起来,朝古氏和卫蘅点了点头,“二嫂,三妹。”

  古氏道:“这样多好。我们芳姐儿刚落了胎,你却在外头应酬不归,亲家太太身体又不好,家里连个知冷热的都没有。”

  商彦升忙道:“都是我的错,年下的应酬实在太多,不过后面的我都推了,chūn闱前我都在家里陪芳姐儿。我出去给芳姐儿端药,你们先聊。”

  卫蘅扫了一眼满脸内疚的商彦升,若非从陆湛那里知道了一些底细,恐怕她此刻也会怀疑卫芳是不是自己想多了。

  “大姐姐,你过年想回侯府住几天吗?”卫蘅轻声问道。

  这话一出,屋子里所有的人顿时都安静了下来,连商彦升往外迈的步子都停了下来。

  卫芳抬头看着卫蘅,眼里却并没有多少意外,想来她觉得卫蘅说的不过是场面儿话而已。

  古氏却在心底埋怨卫蘅年纪太轻,不知事儿。夫妻之间的事qíng,最忌讳的就是外人qiáng行cha手。

  卫蘅轻轻握住卫芳的手道:“大姐姐若是想回去,这会儿我就带你走。”然后卫蘅压低了嗓音低头在卫芳耳边道:“大伯母那边我自有办法。”

  卫芳的眼睛又红了起来,摇了摇头,有些哽咽道:“别拖累了你。”

  “你只说想不想跟我回去?”卫蘅问道,夫妻之间的事,外人的确不好cha手,所以卫蘅才需要再三确定卫芳的心意。

  卫芳的泪珠一下就滚了出来,“我想,可是……”这家里大约也只有卫蘅这傻丫头能为她说出这样的话来,卫芳就像落水之人,哪怕是一根稻糙,她也想抓住不放。

  卫蘅拍了拍卫芳的手背,然后起身吩咐木鱼儿道:“去叫跟咱们过来的婆子来扶大姐姐,东西先不收了,自有人来收拾的。”

  木鱼儿应声而出。

  商彦升往回快走几步,看着卫蘅道:“三妹妹这是做什么,你姐姐刚落了胎,正是该好好卧chuáng休养的时候。”

  卫 蘅冷笑道:“原来你也知道姐姐该好好休养。”卫蘅连姐夫两个字都不愿意叫了,“可是我们来的时候,这屋子里连个火盆都没有,全叫商太太搬到她屋里去了。若 是平日倒没什么,那是做媳妇的孝敬婆母,可你也说了,大姐姐刚落了胎,这寒冬腊月的,她就该受冷么,你还有脸说什么好好养身子?”

  卫蘅越说越生气,“我姐姐嫁给你的时候,是什么样子,你瞧瞧她现在又是什么样子?”

  卫芳蜡huáng的脸实在是太难看了。

  卫蘅正说着,外头的几个粗壮婆子就进来了,卫蘅也不再搭理商彦升,转头吩咐道:“你们去扶了大姑娘上车。”

  红萍和绿橘早就收拾了贵重的细软,抱在身前,一副想冲出去的模样。

  商 彦升是知道卫蘅在靖宁侯府的地位的,也不敢跟她呛声,只好做出一副低声下气的模样道:“这都是误会。咱们家再穷,也断不会克扣芳姐儿的炭盆。定然是小月那 丫头偷懒,她惯来是个偷jian耍滑的。”商彦升趁机要将小月给推出来,数落她的品行,这样的人说的话自然也就不足信了。

  卫蘅也知道同商彦升说什么都是白搭,她压住怒气道:“不管是不是误会,大姐姐既然落了胎,自然是回侯府才能更好的修养,年下你应酬忙不说,商太太的身子也不好。”卫蘅的这番话就站住理了。

  古氏这会儿倒是不知声了,乐得看卫蘅给商彦升没脸,她对姓商的本就没好感,而卫蘅这样不计后果,回去后肯定得罪自己的婆母,说不定连老太太也会不高兴,古氏倒也乐见其成。

  有些人天生便是那样,觉得谁都该围着她转,卫蘅稍微得宠一些,古氏就有些看不惯她,可是她也不想想,卫蘅那是在家做姑娘,而她是嫁到卫家当媳妇,她在西平伯府时受宠,难道如今还要叫侯府的人将她捧在手心里数星星不成?

  商 彦升心里窝火地看着卫蘅,出身高贵,长得漂亮,就以为天下人都该让着她了。虽然当初商彦升对卫蘅起过那么一瞬间的心思,但很快就湮灭了,这样的女子他消受 不起,今日果然是被他料中了,这样骄纵的女子哪里有女子应有的贞顺品德,就是卫芳,身上偶尔流露出来的侯府千金的气势,也叫商彦升觉得刺眼,否则他也不至 于一门心思要打压卫芳。

  但是商彦升出于好男不跟女斗的思想,并不愿意同卫蘅争吵,恰这时商太太听见动静,撑着门框走了出来,“三小姐,咱们家就是再穷,也断没有叫儿媳妇去别人家养病的道理。”

  “娘,你怎么出来了,你身子本来就不好……”商彦升赶紧上去扶了商太太的手肘。

  卫蘅听商彦升这意思,就是嫌弃她们碍着商太太养病了,不过卫蘅也不屑于同这两人争吵,刚才不过是太过气愤才说那么一堆子话的,这会儿卫蘅再懒得搭理他们,直接叫婆子扶了卫芳上马车。

  商太太推开商彦升的手,趔趄着向前走了两步,“你们侯府就是再势大,也断没有这样欺负人的道理。既然芳姐儿进了咱们商家的门,就要守商家的规矩。”商太太死死地盯着卫芳道:“今日你若是出了这门,我便立时叫南哥儿写出妻书。”

  卫芳没有回应商太太,只对扶着她的婆子道:“扶我上马车。”

  至于卫蘅,则是很蔑视地看了一眼商太太和商彦升,对他们所谓的“出妻书”显然是一点儿不放在眼里的。

  这一眼,直叫商太太气得发抖,差点儿没晕倒过去。

  卫 蘅的脾气从来就不好,甚至还可谓骄纵,平日里不过是时常约束自己的脾气,而她遇到的人里也没有商家母子这样颠倒黑白的。这会儿,卫蘅的小姐脾气上来,甚至 不屑于和他们说话,他们不是自以为是读书人家,受不得勋贵人家的气么,卫蘅就要让他们好好生受着。她才不跟他们这些读书人道理,她就要以势压人,将刀子戳 在他们心窝子上。

  卫蘅瞧了一眼古氏,古氏却没有出头的意思,她听到“出妻书”三个字后,甚至还反过来看着卫芳想劝劝她。毕竟家中若有姑娘被休,只会影响靖宁侯府所有姑娘的名声,古氏可是有女儿的。

  卫蘅看了一眼木鱼儿,木鱼儿立即就心领神会了,商太太如今既然要写“出妻书”,那彼此就不是亲家了,那她也就不配以亲家太太的身份和自家姑娘说话了。

  因 而木鱼儿清了清嗓子道:“好叫商太太知道,这天底下的黑白事,可不是凭你一张嘴就能颠倒的,你们家对我们大姑娘做的事qíng,等衙门开了印,自有官老爷来主持 公道。你们这对黑了心的母子有什么脸面写‘出妻书’,该是我们大姑娘写‘出夫书’才是。还有,这院子是我们大姑娘的陪嫁,既然绝了亲戚的qíng分,今日就请两 位搬出去吧,住在媳妇的院子里,还这样欺负媳妇,你真当咱们家是好欺负的么,呸!见过不要脸的,可从没见过你们这样不要脸的,亏你们还自诩读书人家,简直 就是给圣人丢脸。”

  卫蘅暗暗扶额,平日里叫木鱼儿多念些书,她就是不肯,哪里有‘出夫书’一说的啊,不过木鱼儿骂得着实解气,卫蘅都还没想到这是卫芳的院子来着。

  商太太当时就气晕了,唬得商彦升手忙脚乱,看着卫蘅的眼睛都带毒。卫蘅却不怕他,反正这脸皮早撕破比晚撕破好。现在趁着商彦升还没有发迹,先掐断了他的出路,又有什么可担心的?

  在回靖宁侯府的路上,古氏忍不住埋怨卫蘅道:“三妹妹何必把话都说绝了,这以后还叫芳姐儿如何回去啊,出来时,娘还说别叫外头人说咱们家仗势欺人,现在可怎么是好?”

  卫蘅对古氏的怨气也颇大,人为什么孜孜不倦地追求“势”,不就是在该用势的时候可以没有顾虑的用么?这种时候,卫蘅觉得正是该用势的时候。

  难不成还要叫她卫蘅,去跟心思jian恶的商氏母子làng费口舌讲道理?卫蘅是看出来了,商家母子做出那等事qíng,心里头一点儿内疚都是没有的,反而觉得卫芳就该受着,这种人配人跟他讲道理么?

  卫 蘅今日险些没被气得头顶冒烟,既然是吵架,自然要往狠了使,要的就是让对方不痛快。而卫蘅觉得像商氏母子这种只有文人的清高却没有文人的品行的人,就该拿 势压他。这是他们叫费尽心思都想得到的东西,可在他们自己没得到之前又矫qíng地做出一副鄙视权势的模样,卫蘅心想大约“既要当婊子又想立牌坊”这句俗语说的 就是他们这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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