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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手谋:帝后攻心_卿弋【完结】(364)

  宣绫靖自是也知,她的这句回答,并非只是一个简单的是与否。

  “这数月以来,旁人不知,世旋却是看在眼里,皇上对帝后的情谊,真切万分,让人望而生悲,感同身受。”

  最终,李世旋坚定却又陈恳地说道一句。

  宣绫靖却是定定瞧着李世旋如此神情,良久,才浅叹了一声。

  李世旋这些话,不是寻常女子嫉妒之言,更不是为了让她知道东帝对帝后的深情而逼她自行退却,而是为了向她寻求一个肯定的答案。

  东帝不是会轻易移情之人,更不是薄情到转瞬将帝后望诸脑后之人。

  而她,如李世旋所愿,给了她肯定的回答。

  同时,也给了李世旋隐含之下,没有问出口的问题,一个肯定的回答。

  东帝并非轻易移情之人,更非薄情寡恩之人,那如今,东帝再不踏足飞凰殿,却日日出没她所在的欣沐轩,又为她做到如斯地步,这一切,说明了什么?

  不曾移情,不曾寡恩,那她,会不会本就是帝后?

  毕竟如今,帝后去世,可葬身何处,只有东帝独知。也许,根本未死呢?

  李世旋在怀疑,她与云夕玦,是同一人!

  这,就是李世旋此次前来的真意。

  李世旋的玲珑剔透,从初识之时,她便知晓,却没料到,她竟会对这件事,猜测至此。

  虽不全对,竟也差之不远矣。

  言罢,李世旋将杯中的茶水一饮而尽,仿若堵在心口多时的闷气,也随着这一口,通体清凉。

  饮罢,李世旋放下杯盏,站起身来,却在她身前,恭敬而认真地行了一个全礼。

  宣绫靖没有出声阻拦,待李世旋行完礼,她才别有深意地出声道,“她曾是我,而我,已不是她。”

  李世旋怔了怔,转瞬却想通了她此话的含义,眉眼间更是忽然漾起了轻浅清澈的笑意,仿若一直困惑在心的疑惑,也终于得到了解答。

  因为她是亲眼将东帝的默默深情与执著看在眼里,所以她不信东帝会轻易移情她人。

  因为她不信东帝会寡恩薄情,所以,她宁愿猜想更为荒唐可笑的可能,那就是北弥长公主就是当初的月宁郡主。

  可北弥长公主这一双仿若惊艳岁月时光,让天地星辰都为之动容失色的眼眸,却是月宁郡主曾经没有的,所以她也有所迟疑自己的猜测。

  可眼下,纵然荒诞可笑,从眼前有着这样一双眉眼的人口中得到肯定,她却满心再无迟疑。

  更何况,如她所言,月宁郡主曾是她。

  那么,于她有恩的人,便是眼前之人,北弥长公主。难怪,东帝与北弥皇室明明有生死之仇,如今,却让北弥长公主自由行走东渊皇宫,甚至还传令,长公主之言,等同帝令。

  依她那数月所见,东帝藏于心底的深情,早已蚀骨入髓,爱化深仇,似乎也在情理之中。

  第二百七十三章自知,玲珑心思(二)

  瞧着李世旋面有了然透彻之色,宣绫靖便知,她明白了了她的意思。

  而她也不得不赞一句,李世旋确实生有一颗玲珑心。

  李世旋杯中的茶水早已被她一饮而尽,宣绫靖又是为她斟满一杯,才又示意她坐下。

  李世旋缓缓回过神来,眉眼轻浅如水,笑如浮云,轻松自在。

  “您还活着,太好了。”

  宣绫靖却是笑笑,回道,“世间荒诞之事诸多,本宫也未料会亲自一而再的遇上。”

  李世旋抿唇轻笑,却忽然眉眼有些迷离,嗓音也多了几分感慨与深意,“许是上天……也不忍看东帝夜夜悲痛入骨、日日空寂无心吧。”

  也不忍……

  宣绫靖眉眼微不可查地抖了抖,瞧着李世旋似有回味的神色,便也明白,她此话所指,恐怕更多的,是她自己。

  也许,正是因为李世旋日日夜夜将阿弦的这种压抑在心,独自舔舐与承受的悲痛看在眼里,才会悄悄为之心疼,悄悄为之动容,才会,毫无自知地暗生了情愫。

  她不知,在她以阿玦的身份在东渊去世,又以自己的身份在南乔醒来这期间间隔的五个月里,慕亦弦是如何日日默念着那一句曾让她心怀生机的话,度过每一个寒冷透骨的夜晚。

  她不知,那一句话里,“至少这三年里,还有她”那一句,是如何成为了慕亦弦扎根心底的唯一的希望。

  但她却知,仅仅只是在她刚刚去世,慕亦弦守在欣沐轩她的灵前那七日七夜里,她看着那一双如子夜暮霭的眼眸一寸一寸空洞冷寂下去时,她心痛如绞,肝胆俱伤。

  阿弦的悲痛,从来不表现于面上,可正如李世旋所说,那一种无声,那一种隐忍,反而更让人能够感同身受,就仿若,你明明想要伸手拉他,可却无处着力,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一点一点堕入无边无际的黑暗中,眼睁睁看着他在痛苦中浸泡。

  这种眼睁睁的无力感,更容易让人对他想要关切,想要亲近,想要安抚。而稍有变味,便会萌生他意。

  而慕亦弦的一切悲痛与隐忍,恰恰李世旋都亲自看在眼里。

  她亲眼目睹着慕亦弦的孤影荒凉,亲自感受着慕亦弦的无声沉痛,恍惚中,怎会没有一种错觉,她陪着他一同在度过。

  这样的感同身受,本就容易心生情愫,更何况,阿弦,本就风姿卓绝,天下无双。

  宣绫靖从不曾责怪过李世旋的动心,因为经过上一世的痛苦挣扎,她反而更为清楚,这世间,唯独情之一字,最难自持。

  可她也不会纵容李世旋的动心,不仅仅是如她所言,李世旋只会白等,得不得回应,而是她也无法否认,对于情字,她不仅难以自持,更难以无私!

  “姑娘感恩之心,阿玦必能全全感之,只是阿玦素来心善,若知姑娘虚耗岁月如此,怕是心生愧疚。时光不怠,望姑娘自珍。”

  不由地,宣绫靖再次提了一遍这句话。

  上一次,她只是不想李世旋以如此方式报恩,而这一次,她却是为了言明态度。

  不是为了给李世旋难堪,也不是为了逼她赶紧离开,而仅仅,只是为了表明她的态度。

  阿弦,是她的,旁人苦等,只能是虚耗岁月时光。

  李世旋本就是心思剔透之人,又怎会不明白她再次提及此话的意思。

  不由地,李世旋敛了敛面上的出神,浅浅拂过一丝自嘲与歉疚。

  “世旋有自知之明,本也无意深陷,若给长公主造成苦恼,还请长公主勿怪。”

  言罢,李世旋又忽然拂过一丝浅笑谢意,双眸清澈见底,仿若浸染着雨雪初霁后的熹微阳光,温和澄澈。

  “说来,世旋还要多谢长公主出言点醒,若非长公主此语,世旋尚不知,自己心中不知何时竟生出了如此……奢念。”

  宣绫靖未置可否,只意味深长地道了句,“世旋本是心思玲珑之人,就算没有本宫那句话,意识到问题,也只是迟早。”

  其实,李世旋来欣沐轩时眉眼间的坦然与透彻,宣绫靖便已经看出李世旋去意已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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