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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相遇_书缃【完结】(80)

  容钰向他施礼,燕然惊叹于他的风度,一时没反应过来,向他施礼时不自觉便说了现代的称呼:“王先生好。”

  王瑾之不禁挑了挑眉,想着自己也不是夫子,怎的叫他先生:“容夫人此言何意?”问完才忽然想起她神志不清,他应当询问容钰才是。

  燕然现在反应过来,倒没有觉得尴尬,从容笑道:“学识年长是谓先,从师受学是谓生,我叫公子先生有何不对?”

  王瑾之看着她的眼神多了一丝了然和赞赏,微笑答道:“容夫人解得甚妙,看来夫人已然痊愈。”

  容钰看着燕然平静带笑的脸,心想,当年燕相的风采便是如此吧。

  有才不傲物,有德不浮夸;玲珑心思,聪慧狡黠。

  燕然看容钰脸色有些缓和,趁机扶住他的手臂,对王瑾之笑得恳切:“我受过病痛折磨,更希望夫君也能早日痊愈,还望王先生多费心了。”

  “那是自然。”王瑾之答道,但看向容钰时眼中却闪过一抹惋惜。

  行过针之后,容钰沉沉睡去。

  燕然作为燕然,还是第一次看到容钰的睡颜,是那么安静宁谧的味道。

  为什么无法爱上他?可能就是他太安静了吧。燕然其实是个很能闹的人,而他太稳重了。

  也许是经历过太多事情的缘故,他看自己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小孩子在胡闹,燕然不喜欢。她要的是平等、尊重,所以她把他当兄长,可是他好像很不喜欢她的态度。

  可是怎么办?她不想妥协,更不愿意离开他。

  燕然百思不得其解,好像绕进了一个死胡同,明明知道容钰是唯一的终点,可是她彷徨徘徊,却始终不明白自己在犹豫什么。

  犹豫不决不是她的作风,却在容钰的问题上彳亍(chichu)良久,始终找不到出路。

  “容钰,为什么……”燕然抚上他的脸,看着他纤长却不女气的羽睫,眼中一片迷茫:“告诉我,我该怎么做……我也不想你不开心,我该怎么做才正确……”

  容钰长睫微颤,仿佛要努力睁开眼,给她一个答案。

  此时,王瑾之忽然掀帘进来,看了一眼熟睡的容钰,压低声音对燕然道:“容夫人可否出来片刻,在下有些话不得不对你明言。”

  燕然看着王瑾之脸上的凝重之色,心底不由得升起一股不详的预感。

  “什么话?”燕然坐下来抿了口茶,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平静。

  “其实本来都应该给你们说的,只是襄武拦下了,他不想让容公子放弃治疗,如今我见容夫人已恢复神智,觉得还是应该告诉你,”王瑾之顿了顿,终是说了出来,“容公子他……中毒之状渐渐扩散,在下便是使出全身解数,也只能保他……三年。”

  “啪”茶杯猝然落地,支离破碎,一如此信带给燕然心底一声惊雷:“三年……”

  “容夫人,实在对不住。”王瑾之见燕然的脸色瞬间血色抽离,心下不忍,安慰道:“容夫人也不要太灰心,襄武已经在寻找名医,天下这么大,一定能找出一个能救容公子的大夫的。”

  会有吗?容钰睁开眼睛,自嘲的笑了,不,不要再抱希望了,因为换来的,只能是失望。

  这样也好。

  他死了,也不用再去计较燕然的心意,解脱了自己,成全她吧。

  燕然进来时看到容钰还在睡,她松了口气——幸好他还不知道,她不打算让他知道,有时候糊涂比清醒幸福得多。

  一刻钟后,容钰“醒”来,看见燕然还在发呆,也不打算理她,自行下床来就要往外走。

  “夫君,我扶你。”容钰本想甩开她的手,这时王瑾之进来了,容钰不好发作,只好依她。

  容钰明显感觉到燕然对他的态度发生了变化,但他不需要同情,没走多久就吩咐青豆停车。

  “夫君,怎么了?”燕然看着喜怒无常的他,带了点小心翼翼。

  容钰仔仔细细认认真真的看向燕然,自她醒来以后,她时常躲他,他已经很久都没有好好看看她。

  总该说明白的,在这即将离别的前夕。

  容钰握住她的手,薄唇无声开合:“陪我下车走走。”

  吩咐青豆回去,容钰牵着燕然的手走在喧闹的东市大街上。

  东市繁华依旧,人流如织,车水马龙,川流不息。

  容钰恍惚想起多年前,他身着锦袍,打马而过,人人莫不称赞:才名冠京华,温颜出容家。

  今时再度回归,他徒添一身病痛,满目沧桑,再不复当年鲜衣怒马的年少模样。

  容钰放开燕然的手,迎上她诧异的眼眸,眼神似荒原空旷,他说:“燕然,后会无期。”

  “夫君!容钰……容钰!”燕然努力拨开人群,要去追逐那道孤独苍白的背影,可是人那么多,车那么乱,眼前那么模糊,燕然终于蹲下来,在这人来人往的街头失声痛哭,仿佛一个被家丢弃的孩子。

  黄昏时刻,落日熔金。

  初心已在门口守候许久,看见容钰的身影,连忙跑过去:“爹爹!”

  容钰蹲下身子抱她入怀,摸了摸她的头,笑了。

  “爹爹,娘亲呢?心儿怎么没有看见娘亲?”初心朝容钰身后张望,还是没有看见燕然的身影。

  容钰捂了捂心口,眼眸看向渐落的夕阳,仿佛呓语:“你娘亲……不会再回来了。”

  第88章 第八十七章

  容钰站在门边,看着曾经他们的家。

  西边的梳妆台上收拾得整整齐齐,只有一把桃木梳放在外面,因为燕然不太会梳女子的发髻,她在家里常常只用发带一系便了事,还美名其曰马尾辫,只不过发带会松,他常常见她一边皱眉一边紧发带,十分不耐烦的样子。

  东面是两人的书桌,她有时与他各占一边,他认真的写字,她安静的看书,两人互不打扰,她看到尽兴处常常会不自觉地从他手中抢过他的笔做标记,待反应过来耳根会红,但还是理直气壮的说是他的错。

  屏风旁的木盒里还放着她辛辛苦苦一刀一刀削好的箭簇,小小的十字箭头,扇形箭尾,她还别出心裁得在箭上刻了一个小小的“燕”字,皆是十支扎成一束,携带方便。她说女孩子出门在外太危险,最好学点防身术,然后天天教初心打弹弓。

  床上的被子还是红底缎面的百子图,刚成婚的时候,他怕她怀孕受苦,宁愿委屈自己也不肯让她受孕,如今他便是想要和她有个孩子,也是不可能的事了。

  容钰坐在桌边,胸口闷闷地疼。

  时间流淌,不知不觉天已黑透,没有月亮,暗蓝的天幕之上只有稀稀疏疏几颗星。

  容钰心里空空的,他想安排回默杞,他想和初心说说话,他想吩咐无欢一些事,可是他挪不动脚步,不想说话,只想静静的一个人待着。

  他不知道,自己是否……心存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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