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话内容嘲弄，偏偏语气温柔。
“不，我……”
“慕如一。”他打断她的话，眼神安静而澄澈，深处却隐隐藏着痛楚，“遇上你，真的是我最幸运的事了。”
“但是，所以。”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你不能因为同情别人就忘了自己。”
“你的人生是自己的，不能绑在我这里。”
“我只是今天心情不好，想来静一静。之后就会找住的地方，会……”他停下，一时对未来有些迷茫，但又迅速地接下去，“会高考，会开始新的人生。”
慕如一看着他，忽然反应过来，对，是的。
现在的谭本没有上辈子那么孤单，他现在有能说话的人，成绩也在进步，性格也开朗了很多。
他已经在过不一样的人生了。
那他……应该就不会死了。
会像他说的那样，找住的地方，会好好学习，会高考考到一个好的大学，会有美满而幸福的人生。
这可真好。
慕如一想，但心里不知为何，又有些空落落的。
她很快打起精神，“那很好啊。”她垂下眼睫，过去把谭本拉起来，“我又没拦着你，一起加油呗。”
“你现在东西都拿出来了，在我那边。”
“今天太晚了，先回去休息。明天我跟你一起去找租房的地方。”
“我自己去找。”
女生的睫毛眨了眨，看不明眼底的情绪，“好。”
次日。
谭本在小区保安那里打听到了租房的信息，联系好房主，独自把东西搬了过去。
慕如一看着他进进出出，敛下眼睫，关上房门，没有说话。
她也……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心情。
却没有看到男生凝视了她房间很久，很久。
高三的寒假很短，不过一周的时间就开学了。
开学后两人都没有找班主任换位置，但谁都能看出来，两人之间多了一种冷淡而礼貌的气氛。
许敏有心八卦，对着整天埋头在书海里的慕如一也不知从何说起。
转眼，春暖花开。
一模，二模，三模，模拟考。
最后，高考到来。
慕如一盯着在讲台上说各种考试事项的柳凤，突然开口，“考试加油。考完后我有话要跟你说。”
她没有转头，但谭本知道她在跟自己说。
谭本定定看了她半响，应道，“好，我也有东西要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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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收卷铃声打响，慕如一心里有些恍然，她的高中生涯，最后到底就这么在老师的收卷中过去了。
晚上班级同学聚会。
慕如一只想大睡一场，却被许敏拉住，不得脱身。
酒桌上真心话大冒险。
抽到了谭峰，他选择大冒险——向喜欢的人告白。
慕如一拒绝：“对不起。”
“我不喜欢你。”
他问，“那你是喜欢谭本吗？我是说真的那种。”
“不是你当时那种开玩笑的。”
慕如一眼睛眨了一下，看向安静坐在不远处的谭本。
轻声道，“是，我喜欢他。”
这次，是真的喜欢他。
众人喧哗里，谁都没听清她到底说了什么，除了靠的近的谭峰。
他端着酒杯，一饮而尽，道：“那也不错。”
慕如一看着他离开的身影，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们之间的那些事，到底也不能简单定论是非对错。
一众学生将近闹到了凌晨，班里难得有几个没喝醉的。
慕如一跟谭本把住得近的几个同学送回家后，并肩走在回家的路上。
小区的路灯昏黄色，温柔地像是月光。
“你——”
“你——”
两人同时开口，慕如一忍不住笑了，“你先说。”
谭本摸摸鼻子，放在身侧的手摩挲了好一会儿，才伸进口袋——像要掏出什么。
慕如一屏住呼吸，这一刻，女性的直觉忽然前所未有的强烈。
她一直期待的，要来了。
他从口袋里，拿出一张银行卡，递给她。
“我，”他嗓子有些干，“我现在，很穷。但这是我现在赚到的所有的钱，都给你。”
“嗯，还有以后的。”
谭本忽然有些词不达意，抿住嘴，认真地看着她，“如果你愿意。”
慕如一看着他已经比自己高出一头的身高，鼻子又开始泛酸，她眨眨眼。
“我愿意。”
城市里忽然有人放起烟花，噼里啪啦地炸开，漂亮极了。
谭本看着慕如一，想笑又觉得自己现在笑出来会太傻。
只好努力下压着唇角，眼睛亮晶晶的盯着她。
像是只大狗狗，突然得到了自己梦寐以求的肉骨头，只敢盯着，连碰一下都不敢。
女生看着，也忍不住笑了。伸手过去，拉住了他的。
“如意，我喜欢你。”他小声说。
很喜欢很喜欢你。
“我也是……”她转头，想说，其实她也是，她似乎也早就慢慢动了心。
对那个安静的，温柔的，包容的，明明喜欢却愿意放手的他，慢慢喜欢上了。
可话还没出口。
夏夜里，男生温柔的脸，像是海里的泡沫，从她眼前，一点点消失了。
“谭本？谭本！！”
……
“博士博士！F世界停止崩溃，时间线目前处于停滞状态！”
“经检测，F世界处于休眠期，在进行自我修复。”
“好！太好了！去往F世界的是谁！”
一阵窸窸窣窣，助手开始翻手里的记录，还没得出结果，又有人指着光脑显示屏。
“博士，编号……S的实验体从穿梭仪里回来。”
实验室里瞬间安静了。
半响，博士挥手，“把她带过来。”
慕如一愣愣地被一个穿着白色连体服的男人带到一群白色连体服人面前，期间都是没见过的东西。古怪的盒子，闪着蓝光的仪器，房间中透亮的光柱。
站到一个领头人前，一群眼睛注视着她。
慕如一皱了皱眉。
这群人，看她的眼神，真讨厌。
混合了震惊，欣喜，鄙弃，厌恶还有一些说不清的情绪。
博士敏锐地察觉到了她的情绪，挥挥手示意其他人离开，按下一个按钮，身后的墙壁裂开，博士做了个请的手势。
慕如一心内震惊，却努力维持着冷静跟在他身后。
她记得……高考那天的晚上，谭本跟她确定了心意，然后，谭本就忽然消失了，世界好像也停止了，只剩下她一个人。没过多久，她也失去了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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