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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锦里_百柏桦【完结+番外】(46)

  论他是不是得到承德帝的赏识,他都注定在仕途上走不远。

  很可惜这是一场殿试策问,如果只是泛泛而谈,或者知其然不知所以然,作为最终决定三甲名次的人,承德帝一怒之下,很有可能今科一个也不取。

  这种任性的事情,承德帝做起来真是没有半点心理负担。

  只可怜了这群学子,能不能体察到君王的想法,有没有好的解决办法,就成为了他们能否鱼跃龙门的关键所在。

  答得好,得到承德帝的赏识,然后就会背负几乎所有高门大户的怒火,答不上来,仕途之路截然而断。

  在场的内阁大臣中,又有两人的目光充满着担忧,注视的方向赫然就是坐在正中第一排的舒鸿煊。

  周景明和许德海都是内阁大臣之一,许德海同样也是周大儒的弟子,师门中行二,承德帝的殿试策问一出来,他们就双双把目光投注在小师弟身上。

  两人心内都有些忧心,他们都小师弟平时多有奇思妙想,今次的策问难不倒他,怕就怕他会一言惊人。

  舒鸿煊磨墨的速度不紧不慢,依然按照的习惯,磨墨的同时,也把的思路理顺。

  作为同为勋贵之后,他自然不会傻到去触动权贵的利益,触动权贵的利益就是触动的利益,他不是圣人,舍生取义的事情他做不到。

  他能护的,只有先小家再大家。

  土地兼并这个问题难解,就算朝廷认真追究下来,也没有丝毫办法。

  因为这是一个家天下的大环境。

  皇权之下,是宗权。

  只要不是谋逆这种大罪,很多时候,家族就是一言堂,宗权往往能决定族人的生死,家族决定要送族中某个族女去家庙青灯古佛一生,连皇权也不能阻止,因为没有这个权力,这是一家之事,除非利用皇权让这个族女凌驾家族之上,换言之,除非这个族女变成了皇妃,否则她就不能反抗家族的决定。

  百行以孝为先,忠孝仁义是皇权用来拴住百姓的链子,不能动,破了碎了将家不成家,国不成国。

  朝廷就算明明很多高门大户,私底下进行大量的土地买卖也抓不住一丝把柄,因为只要他们把买来的私田往公田上一放,就变成了祭祖的族田。

  这是后代子孙用来孝敬先祖的祭田,一个孝字砸下来,谁又能出半句声?

  既然这样,那就换个方法好了,土地兼并问题非就是赋税问题,只要解决了赋税问题,一切就容易得多。

  舒鸿煊提起笔,在宣纸上先写上三代姓名和籍贯年甲,然后开始奋笔疾书。

  开商路,课以重税,允许商人有科举的资格;重新丈量土地,核实每户占有土地的数量,按照土地的多少和肥瘠收取赋税,权贵、地主不得例外,每十年重新丈量一次;赋以田亩纳课,役以户丁征集,此将役归于地,计亩征收;力役改为雇役,由朝廷雇人代役,又或纳银代役

  只要不再重农抑商,广开商路,又把可以允许商人科举的胡萝卜掉在商人面前,便是课以重税都法阻止商人交税银的热情。

  至于重新丈量土地,就是为了更加方便收取赋税,土地兼并很明显的表现就是权贵名下的田亩数量多年不变,这才是国库赋银增有减的原因。

  役归于地,计亩征收;力役改为雇役,由朝廷雇人代役,又或纳银代役,此乃赋役统一,各级官吏难以巧以名目。因此,丛弊为之一清,使税赋趋向稳定,平民得以稍安。

  这些举动在根本上都没有触动权贵的利益,就算权贵名下丈量出来的土地比以往多出十倍、百倍,朝廷也不会收,只会根据土地的多少收取赋税,而且还改变了赋役的方法,说到底,赋役统一,本身就少了名目繁多的赋税。

  舒鸿煊胆敢这样写,就是因为周景明曾经跟他细说过这位皇帝的行事,由此可以推断一二。

  承德帝已经把屠刀举起来,那么如果没有好的解决办法,多半是全国重新核实人口,丈量土地,那个时候权贵地主们名下的佣户,可就不是这样轻轻巧巧的只用收取赋银就能过关的。

  因为均田制外还有另一制度,就是限田令,限田令规定了每个阶层所拥有的田产多少,用脚趾头都能想得到,不会有人老实的遵守限田令。

  真要等承德帝举起屠刀,这些地主们多侵占的土地全都要给承德帝吐出来。

  那才是伤肝心疼到极点呢。

  ……

  章节目录 第50章 这个皇帝好随性

  “哟,字写得不。”

  舒鸿煊正放在硕台上沾墨的手一顿,全身都僵了僵,这个声音是

  承德帝对这个少年的记忆很深刻,人都有爱美之心嘛,每天上朝都要面对一群糟老头子,人生已经感觉很灰暗,所以他就喜欢多看美的事物,美人尤甚,论男女。

  在上百来人几乎都是已至中年的学子中,他一眼就看到这个少年,本来有些混沌的思维都清醒了许多,次后再见他举止礼仪自带一股翩翩气质,心中更是欢喜。

  等到学子们开始答题了,他也坐不住了,就从龙椅上下来,四处察看,对今科的殿试策问,他还是很在乎的。

  舒鸿煊忆起大师兄跟他说过的,陛下是个很随和的人

  这真是有够随和的,闻所未闻有哪个皇帝会在殿试的时候,四下溜达的,还出言指点字的好坏。

  舒鸿煊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全心神放在答卷上,佯装身边没有人。

  片刻后舒鸿煊就感觉遮住他的光又了。

  舒鸿煊松了一口气,承德帝终于走了,他都想抬手擦擦脑门上并不存在的冷汗了。

  “噫,小伙子,不用怕,朕又不会吃了你,手不用抖得这么厉害。你就当朕是关人士就好,继续答你的题,朕就随意看看而已。”

  舒鸿煊:

  众内阁大臣:

  某学子:泪流满面。谁来救救他,谁来把皇帝陛下拖走,某真的做不到把散发着王霸之气的圣人陛下当做关人士呀,又不是眼瞎。

  “哎哟,小伙子,你这心态可不行,朕金口玉言,说是就是,你居然会抗旨。看看,你不仅手抖,连身子都抖了,朕有这么吓人吗?这以后你要是有机会上朝理事,难道要抖着跟朕回话?”

  承德帝摇头叹息一声,又慢慢踱步走向下一个学子。

  某学子后背已湿,额头满是冷汗,待承德帝走后,他才虚脱了一般,举起袖子抹了一把汗。

  保和殿内六个朝臣相互之间看了一眼,纷纷露出一个苦笑,接着另外五人就把目光投向首辅褚相。

  褚相眼观鼻鼻观心,双眼认真的追随者承德帝的身影,对投注在他身上的目光视而不见。

  在这种小事上,褚相向来不会阻挠承德帝的意思。

  再说了,承德帝更胡闹的事都做过,这种只是在殿试上四处溜达观看学子答卷的行为,真是相当小儿科。

  嗯,陛下又在给朝堂注入新的血液了,这种殿试之中考察未来栋梁之才的方法,也还不,至少他就看出有几个好苗子心态挺好,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以后面对众多攻讦也能放松心态应付,很好很好。褚相甚至还分神的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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