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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堂春深_浣若君【完结+番外】(285)

  两列,几十位官员虽无声,但一路脚步踏踏,一直送宝如到光禄寺的门上,目送她离开。颇有当初李纯孝带着秦州举子们目送她时庄重肃穆。

  宝如心中也是苦笑,也不知自己何时,声名竟能比得上顾氏了。

  事实上自打皇帝及冠之后,让他亲政,并要求荣亲王卸下辅政大臣一职的呼声就愈来傅高。李代瑁一直竭力弹压不止,但到校场兵变一事之后,这种弹压之声忽而就止了。

  直到后来李代瑁才知道,宝如这个儿媳妇,在满朝文武之中的声望有多高。她是赵相的孙女,皇帝的能力没有显现出来,再兼校场大乱时,竟然将冕冠跌落于地,全然没有该为天子的镇定与从容。

  太后又是个蠢货,在顾氏艳名满播长安之后,如宝如这般贤良温柔,关键时刻却有勇有谋的妇人,宜家宜室。

  许多曾经支持赵放的大臣们,转而就开始支持李代瑁了。

  这种影响力并非刻意营造,也难以改变,但它成了一股势,也许满朝之中,朝臣的心里,隐隐也有了期待,在他们心里,皇帝渐渐变的不重要,李代瑁掌权,也成了理所当然。

  马车仍停在那地方。宝如盯着王府那辆马车看了许久,推了苦豆儿一把道:“罢了,既我已出来了,便往晋江茶社吃趟茶,看看嫣染去。这车,你陪车夫一起驾回去。”

  自平康坊中间一条小巷穿出去,再折入东市不远便是晋江茶楼。果不其然,才上茶楼二楼,便见苦豆儿气喘嘘嘘而来。她就并未上车,只是陪车而行,走到半路,马车下面几根支撑车体的横木在无人坐的情况下,居然齐齐断裂。

  来时车好好儿的,回去的时候横木断了,显然是在宝如进光禄寺之后,有人给车体做了手脚。

  宝如才和嫣染坐了,看嫣染替自己煮水烫着热茶,低声问道:“审车夫可有审出什么来?”

  苦豆儿摇头:“车夫说,自己早上也不知吃了什么。咱们走后,他四处找着上了回茅房,回来也没觉得马车有什么不对劲儿。”

  是老太妃,还是白太后?

  若是老太妃,凭什么?

  自打入荣亲王府,宝如自认自己跟老太妃之间并没有结过什么梁子。若说她在府中生乱,那就更不可能了。自打她入府后,跟李少源几乎没有说过一句话,便小姑妯娌,也是以和乐为重,从未跟她们起过龃龉事非。

  老太妃也一直待她还好,一番又一番的,会是为什么?

  绞尽脑汁想不出个所以然来,苦豆儿宽慰宝如:“横竖不过明后天,大哥便回来了,有什么你跟他说说,让他去查,不就完了?”

  红泥小火炉上炭还很足,却有个肩搭白帕的小伙计端着炭篓走走包房,笑嬉嬉便来添炭。嫣染见他连最基本的礼仪都不懂,一只炭篓子在人头顶晃来晃去,还直往宝如身边凑,推了他一把道:“新来的吧,你们薪火上的管事就没教教你,包房不能乱入,这里皆是女客,一个炭篓子在头上晃来晃去算什么?快出去?”

  这小伙计连连点头称是,忽而篓子往嫣染那边一拐,头冲着宝如来了:“嫂子,咱们也好久不见了吧?”

  宝如看他眉眼生的白白净净,颇为俊俏,又瞧着有几分面熟,分明是自己见过的人,孕中脑子更呆,想了半天才想起来:“竟是你?”

  这是当初叫季明德原来四个小厮中的一个,叫余飞,脑子灵,嘴巴甜,人生的也俊,但自宝如入长安后,就见过他一回。另有一个坎儿,俩人从此就不见面了。

  宝如总归有些好奇,拉住余飞问道:“这些日子你在何处,怎的从不见你入府来问个安?”

  余飞已经要叫嫣染给搡出去了,指着外头道:“小的在碧水书斋等嫂子,大哥有些话儿,托小的传给您呢。”

  季明德出门眼看两个月,宝如也不疑它,更何况,关于余飞的去向,他从未跟宝如提过,宝如一门心思,只当余飞仍是跟着季明德的,命苦豆儿与嫣染两个坐着,自己一人出门,再上一楼,就到了阁楼上的碧水书斋。

  满室书香,炭盆燃燃,窗上绿萝坠地,地上毯子轻覆,宝如推门进了书斋,见余飞还是恭腰袖手的姿势,就在门口站着,笑道:“野狐和稻生皆如我的弟弟一般,我比他们还大,我都能叫哥哥的,何必如此谦怀?”

  余飞脸上神情十分的古怪,好容易抬起头来,却红着两只眼圈,双手颤危危捧了个东西给宝如,随即便跪:“嫂子,小的实在是对不起您,要打要罚,全凭您,也不求您原谅。小的今日只求一个心安。”

  宝如一听这话,就觉得不对劲儿了。

  她接过余飞手中的东西。这是一套金三事,总长不过三寸,金琏的一端是打成云纹妆的扣子,这是挂在衣服上的。再轻轻一拉,笔杆粗的圆桶中掉出几样东西,亦是纯金制成,一样耳挖,一样挑牙并一样镊子。

  这是妇人们寻常身上所带的,一样挖耳朵,一样剔牙缝,另有个镊子,是用来修眉的。

  第215章 正骨正心

  金质管身虽不过三寸长但上面錾刻的花纹却是栩栩如生惟妙惟肖。扭动管身上面刻着个穿一品诰命服的妇人身边跟着个梳冲天髻的小丫头一个男子与妇人并肩而站在看不远处的孩子顽笑。

  管身虽小錾刻之功一丝不拉,妇人脸上的笑,和孩子的顽皮皆活灵活现。

  这是当年她父亲赵秉义打给姨娘同罗绮的,同罗绮虽不说什么,却明白丈夫无法立自己为正妻意图在细小之处表现自己是他心中唯一的心思所以一直随身佩戴,从不离弃。

  其实赵秉义给段氏也打过一套上面亦是同样的妇人同样的孩子但孩子多添了一个那是赵宝松她哥哥。

  父亲一点小心思,宝如两面跑自然看的一清二楚但看破不说破。嫡母庶母,皆是藏宝一样藏着给对方从未露过一丁点的蛛丝蚂脚出来。

  这于同罗绮才是真正重要的东西随身携带,除非死,不会给别人的。

  余飞埋头在地上,哽噎着哭了起来:“嫂子,坎儿便是为这个没的,我也是心中有愧,想求个良心安良,我在长安出现过的事情,您可千万不能告诉我大哥,否则,我……”

  坎儿,那个孩子大约跟宝如同年,是四个孩子里面生的最好的一个,自打到长安见过一回面,宝如就再也没见过,这么说,他是叫季明德给杀的?

  宝如一直知道同罗绮的死和季明德有关,但她一直在逃避,不想知道的更多。

  明知不能好奇的,可一个柔弱的,那么爱她的女人,不要自由,只要她的胎衣和乳牙的女人,她的亲生母亲死了,她再这般逃避,会不会太残酷了点。

  宝如欠着腰,缓缓屈膝坐到了地上,依靠在书架上:“你在哪儿见的她?什么时候见的?当时你大哥在不在?当时你们一起还有谁?”

  余飞道:“我们是在秦州接的手。就我和大哥,还有坎儿三个。据说齐国公是怕官府的人知晓,才会委托土匪来护送那位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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