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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权臣为邻_雾十【完结】(49)

  “如果知道是要比这样的诗,那我这里也有一首,不如请大家来一起品品啊。”展豁然嘲讽的明显还不解恨,开始用实力碾压了。

  “山外青山楼外楼,南湖歌舞几时休?暖风熏得游人醉,直把江州作雍州*。”

  两诗都是讽刺如今局势的,可口水诗和真正的诗这么放在一起两相对比,还是能够立分高下的。林生毕竟作诗的时间太短,没办法斟酌字句,他的诗独特在他说了大家都不敢说、却又想要说的话,但若有另外一首同样的、可是不管是意境还是词句都更优美的诗出现,他的诗也就不算什么了。

  “妙啊。”

  “真是、真是……”

  “不知这诗是何人所作?”

  整个场面都因为展豁然口中的诗而炸开了,到底是读书人,对好诗好句有一种天然的好感。

  展豁然不着痕迹朝房朝辞的方向看了一眼,房朝辞摇摇头,他只能在心中叹了句果然如此后才道:“这是一首写在寺庙墙上的题墙诗,我也不知道作者是谁。是房兄看到后告诉我的,我在房兄于朝堂上书后,便也顺势奏了上去。”

  也因此,展豁然才把他爹给气了个好歹。房朝辞第一个说,而且说的很委婉,大佬对房朝辞虽然生气,却也是气这个有能力的后辈做事还不够周全,有点怒其不争,想要好好教导的意思在。但展豁然这个就是赤裸裸的嘲讽了,尖锐又心酸,还是跟在房朝辞后面说的,怎么看都只是个小弟的角色,能不让他爹生气嘛。

  可其实展豁然根本不介意这些,他想走的是路线和他爹想让他走的有不小的偏差。

  “朝上的事情本不该随便拿来诉说,但今日被人这般冤枉,我这个暴脾气受不了,还请原谅我的耿直。”

  好的坏的,都让展豁然一个人说完了。

  这还不算,展豁然说完之后就直直的看向了真正的始作俑者张独的方向:“不知道张郎如何指教啊?真正做事的人,未必有那个功夫把自己做的每一桩每一件事都嚷嚷的天下皆知。反倒是有些人,口号喊的比谁都响,却只光说不做,毫无用处!”

  林生只是连带的,却已经被展豁然说的羞愧难当,他只是一介儒生,学问高,却还没有入朝,不知道这些事情再所难免。可一想到自己冤枉了好人,还在一旁洋洋得意,就觉得自己是井底之蛙,很是不知该如何是好。

  张独……还不够资格上朝,对朝堂上的事情也知道的不多,他虽然也跟着林生一起道了歉,但内心是怎么想的,就没人能够知道了。

  一场闹剧终于落幕。

  总体来说,这一天的雅集举办的还是很成功的,要美食有美食,要赛诗有赛诗,结尾还有一个十分深刻的爱国教育。

  人人都与有荣焉,觉得这势必又会是一个西园雅集。

  反倒是谢介在宴会最后的一段时间里略显沉默,也不抱着了飞练,也不喂二爷了,只是半出神的坐在那里,他好像终于想明白了什么。

  房朝辞对谢介的每一个情感都是能够察觉到的,所以宴会刚结束,他就早早的打发走了展豁然。展豁然气的恨不能跳起来和房朝辞打一架,有这么做朋友的吗?

  “我给你留了一个院子,住不住?”房朝辞还记得展豁然的话,他被他爹赶出来了。

  “嘿,我就知道还是你够义气,我当然住啊,你这里可比我家离行宫近多了。”展豁然转怒为喜,也没和房朝辞客气,直奔了房宅后面的院子,没再去管房朝辞到底要做什么。

  夕阳落下,华灯初上,整座房宅就只剩下了谢介和房朝辞两个主人。

  还是那一深一浅的绿色长衫,还是那座能与谢府对称的水榭。

  谢介问房朝辞:“你老实告诉我,雍畿到底怎么了。”

  “蛮人入京了。”房朝辞斟酌许久,都不知道该如何把信息量极大的事情说完,好让谢介接受。他只能尽可能的简洁,让谢介明白个大致框架。

  就在谢介被天石砸昏过去之后,大长公主急了,不管不顾的非要拉着神宗回江左亲自探看。

  神宗很怕他的大女兄,这是人所共知的,所以哪怕大长公主的要求很荒唐,神宗最终也还是轻车从简的随着大长公主启程前往了江左。不知道是幸,还是不幸,圣驾前脚刚带着大部分朝臣离京,蛮人后脚就突袭而至,攻破了雍畿。

  神宗和大长公主当时已经快要到应天府(南京)了,忽闻噩耗,只能在仓促间摆开防御,勉力对付追至应天的蛮人。

  因有文帝血洒战场的历史教训,迫于群臣的舆论压力,神宗并没有守在应天,而是狼狈渡江,途径扬州、镇江府,一路到了江左。

  “我娘呢?”谢介眼下最关心的只可能是他唯一的亲人。

  “殿下不肯离开应天,她重新挂帅了,也是因为有殿下力挽狂澜,阻止了蛮人一次又一次的南攻,才让圣驾在江左稳定了下来。”房朝辞一五一十都说了。这种时候不说也没有办法,反倒是白白让谢介着急,不如说个清楚。

  大长公主其实中途是回来过一次的,只是那个时候谢介还没醒,前线又战事吃紧,她不得不忍痛告别沉睡中的儿子,再一次返回了应天。

  简单来说,谢介当初一睁开眼时便需要面对“京都没了,皇帝跑了,他娘再次上战场”的噩耗。

  荧惑守心,国之将亡,古人诚不欺我。

  作者有话要说:  窗户纸最终还是捅破啦。

  信我,真不虐!真不虐!真不虐!小世子脑回路很清奇的。

  PS:沙漠能传文帝书*:这个诗原文其实是沙漠能传二帝书,是两宋之交,记录在《宋稗类钞》里的佚名诗。蠢作者不会作诗,便借来了古人之口,莫怪,莫怪。

  直把江州作雍州*:这个诗原文是只把杭州作汴州,是中小学课本上的古诗,大家应该都熟悉吧?讽刺的也是南宋的偏安。

  第33章 第三十三份产业:

  谢介在听完之后,久久没有说话。

  深秋的冷风,过曲水,穿水榭,不远千里来吹醒了房朝辞的脑子。他再顾不上和谢介在这里干耗,直接拉上谢介的手,颇为强势的带着谢介去了水榭前面的厅堂。有什么话都可以回屋说,根本没必要在站在水边等生病。水榭美则美矣,可惜不保暖。

  谢介乖乖被房朝辞牵着,全程低着头不说话,倒也配合的走过了由鹅卵石铺成的后庭,进入了温暖的房间。在跨过门栏时,他回身看了一下,忽然就笑了,因为他身后还跟着飞练、二爷。

  “你有没有觉得你就像是鸡妈妈一样?”谢介仰头问房朝辞。

  “妈妈”这个称呼在大启是用来叫奶妈的。谢介自然也有自己的奶妈,还不只一个,大内出品,质量保证。不过他娘不太喜欢他长于妇人之手,对奶娘过于依赖,早早的就把奶娘们都送回原籍荣养了,谢介也只能逢年过节赏下一些东西,以示惦念。

  房朝辞回头,看了看身后按照身高依次排开的三个家伙,还真有点那个意思,无奈道:“好了,儿子,咱们先坐下喝口热茶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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