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弃妇再嫁:情撩冷面将军_君子兰儿【完结】(190)

  田七拉了个小凳子给她:“老爷吩咐过了,这几日你就跟着我在药阁里头帮帮忙。”

  苏凤锦指了指鼎底下的火:“这个要烧吗?”

  “这几日天寒得很,要时时保持小火,每隔三日那鼎里头的药材就要重新换一遍,正巧今日是最后一天了,明日要换药材了。”田七是个生得浓眉大眼的孩子,约十岁大小,骨骼生得很纤细,瞧着比十岁还要略小一点点,那双眸子明亮又干净,人也懂事得紧,府中的药阁一般不会允许旁人进来,所以多半都是这小子在打理,倒也是个能干的孩子。

  苏凤锦点头应承着,她来的时候便吩咐了东屋的,谁也不许跟着她。

  毕竟是要去别人家里干活的,身旁带个人原也不太像话。

  苏凤锦在炉子边坐了一小会儿便暖和了,干脆就去了那件大氅,张太医推门走了进来,手里头还拿着个东西在捣药,见苏凤锦来了,将那东西塞进她手里:“这两日你去药房里头捣金创药,越多越好。”

  “好。”苏凤锦捧着药钵跟着张太医去了药阁。

  药阁的最里头有无数面柜子,柜子高入屋顶,每一面柜子上头都写有木牌子,苏凤锦一路走,白芷、白头翁、长卿、雪见草等药名一眼扫过,苏凤锦跟在张纪全的身后绕了大半天,瞧着这巨大的药阁就似一个迷宫似的,也不知田七这孩子是怎么打理的。

  “此处有药共一万七千余种,金疮药的药方在这,你自个儿看着抓,若是多了药狠了,少了不达药效,可不干老夫的事。”张纪全扔了个方子给她便走了。

  苏凤锦站在药阁里头,捧着方子瞪着这一万七千余种药高七八丈的药柜子面容微微扭曲。这么多药,跟个藏书阁似的,她上哪儿找啊!

  “三七……”

  苏凤锦做的事儿其实倒也轻松,无非就是将药全部集齐,再捣烂了做粉,旁的事就有田七去操心了,只是这诺大的药阁里头寻一味药,真真是废人心神。

  苏凤锦细细数了数,金疮药里头有十五味药材,而药阁里头有药一万七千余,她先将药名记了一遍,再爬上爬下的去寻药材。

  外头田七跟着张纪全自暗道里头出来,一脸担忧:“师父,战将军暗地里差咱们做那么多金疮药,莫不是又要有大动静了?”

  张纪全冷哼了哼:“这事儿可别告诉她。”

  “将军将苏姐姐送咱们这儿来莫不是护着她?”放眼天下,这张府里头不是毒就是药的,哪个人敢乱闯?便是战青城也只敢带兵围了府不敢闯进去,如今细细想来,那么个理由倒也可用。

  张纪全敲了敲他小脑袋:“就你晓事!去看着些,瞧着呆头呆脑不知轻重的,别将我的药弄毁了。机灵些,莫说了不该说的。”

  田七笑得阳光一般:“是,老爷。”

  张纪全点了点头,背了个药箱子出了门。

  苏凤锦对于医药一事不敢怠慢,又恐有急用,所以便老老实实的寻药材,拿小称称是一钱也不敢有多的。

  这般一忙便忙到了天黑,饿得头晕眼花的,田七和提了饭食过来:“苏姐姐,你瞧我一忙就给忙忘了, 这是将军差人送来的吃食。”

  那盒子一打开便是浓香扑面而来。苏凤锦饿得前胸贴后背的,当即拿了碗筷坐在桌前开吃,扒了好几饭见田七在一旁咽口水,便拉了他一块儿。

  今儿早晨的时候难得战青城竟穿了战衣出门,瞧着英朗神武,威武非凡,想来是出城去练兵,苏凤锦向来不会多问她朝堂上的事儿,这一次也不会去问,想来来日方长的,能出什么事儿呢。

  用过膳之后苏凤锦便去睡了,因着她休息的那间屋子侧面便是正街大道,后半夜时忽又下起了雪,隐约里听见谁在唱戏,混着铁甲兵戈的声音,于暗沉飞雪的夜色里格外入耳。

  她披衣起身,却见药阁外的亭子里头亮着一盏灯,一人正身着戏袍手执折扇低吟浅唱。

  苏凤锦不懂剧,只是那曲调她却是听过的。

  唱的是霸王别姬,那亭中亭亭之影却是虞姬。

  田七提着一盏灯坐在门口,朝苏凤锦低声道:“吵醒你了吧,其实老爷先前不这样的。”

  苏凤锦微微瞪眼:“那位是张大人?”

  张纪全还能唱戏?唱的那女音真真是透进了沧桑。

  田七披着披风缩着身子点了点头:“我也是听府里头的人说的,老爷年轻的时候喜欢和夫人去瞧戏,有一段时间夫人还特意去学了戏,夫人学的是霸王,老爷只得学了虞姬,夫人不曾病故的时候老爷还常常同夫人在那亭了里头唱,真真是笑煞府中人呢。”

  苏凤锦凝着那抹华寂的身影,忽觉酸涩:“这也是听说的?”

  “嗯。打我晓事以来年年冬月老爷都会来这儿唱戏。”田七点了点头,吹灭了灯盏,两人挤在门槛上坐着,瞧着那婉转清唱的张纪全,时光仿佛瞬间扭曲,苏凤锦依稀里好似瞧见了另一个同他一起唱戏的身影。

  田七扯了扯苏凤锦的衣,低声道:“苏姐姐,你瞧见那药圃边那个小屋子了吗?”

  于月光下亭旁确有一个小石屋模样的东西,苏凤锦当时以为是作他用的,不曾多想,可如今一看才发觉不大对劲儿,怎的瞧着同她娘亲那个墓似的。

  “那是夫人,老爷不顾那些道士的阻拦,执意将夫人葬在了这里,道是离得近好照顾,苏姐姐,其实老爷十几年前原也不过就是个半桶水大夫,这十几年来见天的琢磨医书,将人都磨老了。你来府里的时候老爷可高兴了,还吩咐我里里外外打扫了一番呢。”

  田七虽还小,却打小跟在张纪全的身旁,他经历的怕是不比苏凤锦要少的,加之府上多少会有些老一辈的下人谈及往事,田七坐在一旁越听便越心疼这个言辞犀利的张大夫。

  “那,他为什么要拒为人家瞧病?”苏凤锦裹着战青城的狐裘大氅,那道暗黄色的身影在风雪里舞动,寒冷的风雪里有戏文在呜咽,那每一声的低吟浅唱都好似一段被重新开启的往事,厚厚的尘埃扑而来,尽是苦涩的味道。

  田七哼哼道:“有一部分是已经没得救了,还有一部分……先前有意无意欺负过夫人,反正连着小一辈的老一辈的,老爷都不救。”

  苏凤锦哭笑不得,这大约便是因果报应了。

  夜间的风雪落得大了些,齐整的脚步从大道穿行而过,苏凤锦心里隐约有些不安:“田七,外头是怎么了?怎么金戈铁马的。”

  田七心头一跳:“嗨,那有什么呀,这长安城里头不是有巡防营吗?见天的都是这么巡逻的,咱们已经习惯了的,可都要听着这声音才睡得安稳呢。”

  苏凤锦哦了一声:“那张大人要唱到什么时候?眼下天这般冷,莫病了才好。”

  田七紧了紧身上的衣袍,大雪纷飞里那人倒是不唱了,提了一盏酒哆嗦着来到那石屋子前坐下,饮一杯倒一杯的,苏凤锦默了默,终是回屋抱了件披风提了灯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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