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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之熊孩子贾琮_金子曰【完结+番外】(1606)

  陈庾二人大惊:“朱先生此言何意?”

  朱桐道:“庾国舅是个读书人, 听闻性子略迂腐,最好哄骗不过。陈大人不大精细, 下头说死了个犯人,他分明起了疑心竟不曾亲自验尸, 也是极好欺瞒的。”

  陈大人黑了脸:“朱先生既不知详情何必妄言?梁仵作为仵作多年,从不曾出纰漏,本官亲自验尸难道能强似他去?”朱巍赶忙打圆场。大堂登时气氛不和谐。

  过了会子,外头有人进来回说梁仵作来了。众人立时将别的先撂下。只见那梁仵作年过半百、头发花白, 到堂前跪拜。朱巍指着夏奎问道:“梁仵作,你可认得他?”

  梁仵作看了看:“不认得。”

  “你再仔细看看,当真不认得?”

  梁仵作道:“大人放心,老吏眼神好记性也好,委实从不曾见过此人。老吏若见过,他纵变成尸首也认得。”刘戍立在后头扑哧笑了,见他笑了夏奎也笑。

  陈大人冷眼看了会子道:“梁仵作,十几日之前有个囚犯在狱中病故,你可记得?”

  “记得。”梁仵作道,“那人有哮喘之疾,受不得冻。这会子天气冷,牢中更冷,他病发身亡。”

  朱桐抢着问道:“梁仵作可记得他长什么模样?”

  梁仵作道:“老吏亲自去验的尸,记得明白。”

  “烦劳梁仵作将那人的画像画出来。”朱桐想了想,“你可知道他下葬在何处?”

  梁仵作道:“还不曾下葬。”

  朱桐喜道:“还在你们衙门?”

  “在城南门外的义庄。”梁仵作道,“那人没有亲眷来认领尸首,还是老吏亲手填的单子,上社会慈善局去领钱买棺材办丧事,钱还没到呢。”他抱怨道,“自打慈善局换了个局长,做事忒慢!都快半个月了,人还在义庄呢!裹了卷凉席怪可怜的。亏的如今天冷。若是热天尸首早坏了。”

  刘戍奇道:“你们秦国也有社会慈善局么?”他看了朱桐一眼,“这个是鲁国国策。”

  朱桐咳嗽两声:“鲁国是从燕京慈善会抄来的。”刘戍一缩脖子。朱桐乃道,“既然尸身还没下葬,取来照着画像,更好些。”乃吩咐人上义庄去取尸首。

  办事的衙役问道:“尸首叫什么?”

  满屋子老爷王爷都不吭声。梁仵作道:“叫夏奎,十三日前送过去的。”

  衙役又问:“夏奎二字怎么写?”梁仵作遂寻书吏借了纸笔写下“夏奎”二字。

  待衙役拿着名字走了,梁仵作回来依旧跪在堂前。夏奎就跪在他身边,侧起头一眼不错的瞧着他。梁仵作被他瞧得浑身不自在,也瞧了夏奎两眼。夏奎依然不眨眼。偏满堂的大人一齐闭口不言。梁仵作愈发别扭了,低声道:“这位兄台,瞧我作甚。”

  夏奎这才眨了眨眼:“梁仵作!”

  “何事?”

  “梁仵作!”

  梁仵作皱眉:“究竟何事!”

  “梁仵作你害怕么?”

  梁仵作把腰板一拔:“我姓梁的清清白白不曾做违法之事,害怕什么?”

  夏奎道:“青天白日朗朗乾坤活见鬼,你怕么?”刘戍撑不住哈哈笑了起来,夏奎跟着笑。两条大汉中气十足大笑,震得堂中起了回声。梁仵作莫名不已。

  朱巍指着夏奎道:“他才是夏奎。”

  梁仵作愣了:“夏奎?死了的那个?”他看看夏奎,“不对啊!夏奎少说比他矮了一个头,瘦得大约只有这位一半重,模样也相去甚远。”

  朱巍摇摇头:“这位才是真夏奎,得了哮喘病死在牢中的乃是旁人。梁仵作你不曾看见过堂的夏奎,陈大人不曾亲自去看假夏奎的尸首,让人家在眼皮子底下玩了一出狸猫换太子。”

  朱桐道:“不单是狸猫换太子,还有螳螂捕蝉。这里头,恐怕不止一方出了手。”

  秦王道:“孤王都糊涂了。”

  刘戍道:“我也糊涂了!阿桐,怎么回事?”

  朱桐思忖道:“我起初以为陈大人下头的衙役已是把他架空了。再一想不对。若是衙役狱卒与人勾结联手哄骗陈大人,夏奎一个活人跑这事儿不论如何都得告诉陈大人。不然迟早露馅,他们自己可就遮掩不住了。那他们就当另外编排一番瞎话、把自己摘出去才是。除非他们以为夏奎没有逃跑,而是死了。躲在后头下套之人显见将衙役狱卒也一道套进去了。”

  刘戍叉着手道:“却又来!分明逃跑了、并没有死,还是现打晕了四个狱卒、扒了一个狱卒的衣裳穿走的,怎么会以为他死了?狱卒可傻了不成?”

  朱桐又想了半日,忽然站起来道:“走!去陈大人衙门。”

  “啊?”

  “少惊动些人。”朱桐道,“快些。”他看了眼庾二老爷,此人有些惑然无措。“大约来得及。”

  朱桐在鲁国执政多年,说正事时自带威严,众人不由自主听了他所言。遂立时动身走了。

  一行人浩浩荡荡赶到知府衙门。知府大牢就在衙门内,朱桐命将狱卒悉数喊来,又打发人去找放假或是值夜。刑房一众官吏也都喊了过来。中有一人,一看见夏奎便如见了鬼似的,吓得脸都白了。朱桐只做没看见,让夏奎去认认狱卒。夏奎一个个细辨,竟没有当日欲给他“土布袋”的四个狱卒。等了半日,放假值夜的也来了,依然不是。

  朱桐点点头:“我想到了这种可能。”乃含笑望那变了脸的刑房吏,“这位押司可有话说?”

  刑房吏强笑道:“先生说什么?小吏听不明白。”

  朱桐道:“白日见鬼可有趣么?你可知道太阳就要下山了。”

  那刑房吏身子摇摇晃晃快站不住了。陈大人只冷森森的瞧着他,一言不发。刑房吏“扑通”瘫倒。

  原来,夏奎被抓来那日一大早,有个穿灰袄的男人来此人家中,含笑送了他一盒点心。这刑房吏打开盒子一瞧,里头竟是白花花的两锭大银元宝。那人道:“我东家的相好与人私通,又被奸夫杀死。我东家郁愤难平。虽说杀人偿命律法难容,我东家却不想让他拖到明年秋后再死。听说,今晚是押司值夜。”

  刑房吏看着银子眼睛都直了!半晌才回过神来,为难道:“虽是我值夜,值夜之人并不止我一个。”

  那人道:“今儿大老爷审过之后,奸夫会送去僻静之处单独关着。押司放心,我东家不止有这么两锭银子,该疏通的都疏通了。”

  刑房吏这才放心,大大方方手下银子道:“俗话说,有钱能使鬼推磨。些许小事,好商量。”那人遂将东家的安排细说与刑房吏听,二人商议了会子,定下计策来。

  当晚刑房吏特意早了些到班,不许旁人跟着、独自跑到夏奎的牢房外溜了一眼。牢房北边有一片空牢房,僻静无人,夏奎单独关在此处。他提着灯笼从那片出来,值夜的狱卒们个个望着他微笑,刑房吏回笑道:“那边只关了一个犯人,老实的很。我已看过,大伙儿不用过去了。”众人都答应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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