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雅立刻闭上眼睛装死，对安森道：“你可帮我一个忙吗？”
半个小时后，安森坐在明雅就职的面包屋里，被殷勤的格拉一杯接着一杯罐了几杯热可可，最后实在是喝不下了，才看着对他放电的格拉说道：“所以，她可能要请假好几天了，请问可以吗？”
格拉的眼底有粉色的小花在飘，她晕乎乎地一连应道：“可以可以，当然可以！”
安森看着她模样，有点不确定她是否有把自己的话听进去，于是再次问道：“真的可以吗？她现在在医院里，还不清楚什么时候会好。”
“我知道！都说可以啦！”格拉一屁股坐在安森的旁边，“不说这个了，安森你今天怎么有空到我这儿来啊？自从我拒绝你哥哥以后，你们一家人都没在我家买面包了耶？为什么？是因为我做的面包不好吃吗？还是……”
安森：“……格拉姐姐，我刚刚说的你真的听清楚了？”
啪嗒啪嗒——
雨点毫无预兆地落下来，上一刻澄明的天空顿时被如涛浪般袭卷而来的乌云密盖，本来明晃晃的白日瞬间如坠入永夜般，长平镇一下子被夺起所有的光亮，家家户户都点起灯来。
罗伽娜只身走在大街上，原本熙熙攘攘如沙丁鱼般拥护的大街在落下几点雨滴后，人群立刻向四周散去，一个个都拿起手里的东西遮住了头顶，跑得飞快，唯恐等会即将到来的倾盆大雨浇在自己的身上。
罗伽娜观察身边乱跑者的百态，捂嘴轻笑了声，任由雨点打落在自己上也不在意，她正想接着往前走，目光却被某一处吸住了，嘴角上扬的弧度也被定格。
狂风开始哀嚎，它呼叫着雷电与冰雪，最大可能召唤更多的同伙，没一会儿，携带着如豆点大小的雨点，雷电开始在乌云里翻滚，夹杂着雨点的冰雪便坠下来了。
罗伽娜站在滂沱大雨中，她看向远处的某一点，那里，急骤的暴风雨中，大教堂的塔楼在她的视线里若隐若现，仿佛海面上即将被淹没的船只。
走路不好好看着前面的结果就是被人撞了，罗伽娜边看着教堂的塔楼发呆边朝前面走着，一个少年牵着一只大狗便迎面撞了上来。
“哎哟！”
力道过猛，罗伽娜被撞倒在地上，冰冷的雨雪打在她黑色斗蓬上，顺间便勾勒出她姣好的身材曲线来。
少年牵着大狗不让它乱跑，抬头刚想道声歉，结果目光一触及到躺在地上的罗伽娜胸前那两团可怕的凸起，瞬间便红了脸。
很显然，罗伽娜斗蓬里并没有穿衣服。
伸出手想要把她扶起来却不知道该放哪里好，扶她碰到不该碰的地方不好，收回来不好，少年像根木头似的杵在路中央淋雨，犯了难。
好在罗伽娜并没有让少年尴尬多久，她伸手将少年的手推动一边，便施施然从地上站了起来，抬头目光触及到少年容颜，便亮了起来。
“对不起。”少年道着歉，“如果您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离开了。”
罗伽娜颌首，淡淡地应声：“嗯，我没事，你走吧。”
少年闻言便牵着狗赶紧离开了，下这么大的暴风雨，不知为何，他有点担心躺在医院里的那个女人。
——为什么？就这么简单放过他了？
身边传来的风雪声中夹杂着旁人听到不到的声音。
罗伽娜心情愉悦地勾勾唇角，并没有作任何回答。
——哦，我知道了。
——因为他长得好看，罗伽娜，他长得好好看哦！
——罗伽娜，要不要把他收藏起来？就像你墙壁里那些收藏品一样收藏起来。
罗伽娜走到一个避雨的地方，抖了抖身上湿淋淋的斗蓬，嘴里无声地默念了几句，斗蓬便冒出丝丝白色，没一会儿，斗蓬便全干了，丝毫看不出刚刚淋过大雨。
如血的唇微启，罗伽娜发出细如蚊蝇的声音：“他可不行，我有预感，他是姐姐口里那个手持利剑而来的恶魔。要是一个不小心，招惹到他，我可是会死的。”
罗伽娜双手抱紧自己，打了个寒颤道：“我可还不想死。”
——可他现在看起来和普通人并没有什么不同啊？而且我也没感觉到他身上有什么味道，连血的味道都没有。
“那是因为，”罗伽娜朝前起了几步，看向少年离去的方向，目光落在远处的一栋楼上的红色十字架上，淡淡道，“黑发黑眸的女人，她还在这里。”
明雅躺在病床上，一双黑不溜湫的眼睛看着窗外黑沉沉的天气，深深觉得不愧是同一个地方，几百年前跟几百年后都一个样的，都不带预兆的，上一秒晴空万里，下一刻就乌云密布。
她记得她刚从湖下面那个地下小镇出来后不久，也是在医院里，有一天的天气也像现在一样，瞬间就变了。
哦，对了，那时候她好像也像现在一样缠着绷带来着，怪不得她总觉得此情景似曾相识呢。
……等等，地下小镇？
明雅眨眨眼睛，她怎么把这一茬给忘了！？
听说那个小镇是几百年前就有的，所以极有可能是现在建的，也有可能现在就已经存在了，明雅想道，或许她可以在那里找到回去的线索。
打定主意，明雅摸了摸脖子上的绷带，又看了看窗外的天气，觉得，还是等她养好伤，再找个天气晴朗的日子再去看看吧。
穿着类似于白袍修女装的护士端着一个烛台，散发着昏黄光芒的烛火为死气沉沉的病房里渲染出一抹生气来，护士小姐姐走到墙边，依次点亮了在每个病床间的墙壁上的蜡烛，火光来回跳动间，整个病房便亮了起来。
不知道为什么，明雅看着只有教科上才能看到的，穿着有领子的格子衬衫，身前围着一条交叉的围裙，别在秀发间的帽子这类西方复古打扮的护士小姐姐，尤其是在烛火的渲染下，她觉得非常的渗人，就像在一栋非常古老的建筑物里，半夜遇到古老的幽魂般。
护士小姐姐其实长得还蛮好看的，挺可爱近人的，可这样明雅越觉得害怕，通常在小说什么里遇到的东西一开始不都长得好看么，后来才变得吓人。
明明知道肯定不是，但明雅还是怕怕的，等护士小姐姐端着烛台来到她身边点亮蜡烛时，明雅忍不住弱弱地问道：“那个，请问我可以出院了吗？”
护士小姐姐朝她微微一笑，道：“还不可以哦，你的伤未好之前，你是不可以出院的。”
……姐姐你还是别笑了，明雅把脑袋缩进被子里，表示这样来几次她八成得吓晕过去。
想着想着，窗外风吹树叶哗哗响，狂风骤雨的声音倒是成了催眠曲，不一会儿，明雅便睡着了。
恍惚间，她觉得自己好像想起了什么。
在那个遥远的第一个世界里发生的事情。
关于那个笑得温柔的男人。
安森在家里换了身干净的衣服，雇了辆马车从家里过来，在走廊处遇到点灯的护士，她朝安森微微一笑，轻声道：“那位小姐，已经睡着了，那个病房里的其他病人也睡着了，进去请小声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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