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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姝_若相姒【完结】(20)

  说着顾砚龄摩挲片刻,清冷的声音骤响,汝瓷的茶盖又落回茶盅上,再抬首,少女的唇角多了一抹冷漠。

  “更何况,即便是有,也轮不到二房,光论二叔这些年外放的业绩,实在谈不上入阁的资格。”

  的确,只嫡非长,政绩又非极为卓越,竟让她去拿谢族的关系去求恩典,说来都好笑。

  顾砚龄见谢氏在沉思,便又缓缓道:“非阿九见识短浅,容不得人,只是此消彼长,若二房当真在京城站的高了,将来置父亲于何地,置钰哥儿于何地,更置我大房于何地!”

  一听到钰哥儿,谢氏沉思的眸子骤然一冷,顾砚龄的这句话说得极耐人寻味。

  这是在向谢氏暗示,一山,是容不得二虎的。

  若二房将来身居高位,得的多了,难免想要的就更多了。顾敬昭正值盛年,而钰哥儿尚小,即便不说顾敬羲,她也不得不为钰哥儿的将来打算。

  叔叔强势了,对于年轻的侄儿,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定国公的爵位,只能是她丈夫的,她儿子的,也只能是!

  所以,顾敬昭不仅不能入翰林院,即便是有一点脱颖而出的要职也不可。

  谢氏一双漂亮的眸子微眯,继而看向顾砚龄道:“当今圣上以仁孝治天下,老太太可是笃定我这儿媳不好拒绝她的。”

  顾砚龄微抿笑意,眼眸灵动一挑道:“母亲为何要推拒?听闻二婶的父亲定安伯前儿参了两江总督一本,可这位两江总督,将来可是要和咱们当朝的严阁老结为姻亲的。就凭着此,严阁老能不为他未来的亲家出出气儿?那如何能在亲家那抬得起头来?”

  谢氏微微凝眉,这般事她都不知晓,未出阁的阿九如何知道的?

  “哦?”

  谢氏微不可及的挑眉,看向顾砚龄的眼眸多了几分探询。

  “你从哪儿知道的?”

  顾砚龄仿佛并未察觉谢氏的异样,只笑意嫣然道:“日日和京城世家的贵女们交集,除了脂粉膏子,总是能寻到几分不一样的消息。”

  谢氏一听,这才眉头微舒,颇有些夸赞的意味看向顾砚龄道:“你倒是会听消息。”

  顾砚龄抿唇微笑,方才的话自然是假话,若没有前一世,她自然不知道不久之后两江总督的嫡次女要许给严阁老的嫡孙,更不会知道,这严阁老同司礼监的掌印太监魏安,长春宫成贵妃,甚至是当今慈宁宫的郭太后都早已暗中搭上了线。

  就因为她的未察觉,前世的她不知道下了多大的功夫,才将这一团乱麻斩断的干干净净,顺利的坐上太后之位。

  果然,千金难买早知道的好。

  顾砚龄尚在回忆,此刻的谢氏早已有了成算,顾砚龄所言的确是个好计策,老太太托付的,她该进宫的进宫,该求恩典的求恩典,不过这消息走漏给严阁老,却不是她一个妇人家该承担的责任。

  到时候,怪只怪俞氏的父亲参错了人,搬起石头砸了自个儿女婿的脚罢了,那老太太便是要怪,也只怪得了儿媳妇儿俞氏,怪那没成算的亲家罢了。

  第十八章 家信

  谢氏再抬眸看顾砚龄时,神色已是一如既往的淡然,只是语气中却平添了几分温暖。

  “你外祖母来信了。”

  顾砚龄微微一愣,抬起头来,谢氏身边站立的芷兰已上前,将信件递到她的眼前,顾砚龄伸手接过,只看一眼信封上的那一抹墨色,便知是谢家的表哥谢昀亲笔所写了。

  一阵恍然,顾砚龄才发觉自己的手竟不由自主的微微有些发抖,纤细的手指小心翼翼地抽出里面的信纸,轻轻抖开,一阵荼蘼的墨香拂面而来。

  董其昌盛赞的歙县“池春绿墨”掺入末夏的荼蘼花汁,落在与“薛涛笺”齐名的深青色“谢公笺”纸上,这般的风雅也只得陈郡谢氏的嫡长子谢昀了。

  念及此,顾砚龄唇角不由地微微翘起,看着纸笺上熟悉的字体,眼眶渐渐有些模糊,江南文人皆道“陈郡谢氏公子颇有魏晋之风”,孰不知若看了谢昀的字体,便能从脱俗中隐隐看出日后他沉着大气,杀伐决断的一面。

  谢氏见顾砚龄低着头,发丝微微落在侧颊,并不说话,只以为她为信中的字所吸引,眸中不由多了几分自豪,继而不紧不慢的回忆道:“这是你表哥谢昀亲笔所写,你五岁时,带你回过你外祖母家,那时你谁都不喜欢,只喜欢缠着你表哥,如今这么多年了,你只怕是也忘了。”

  顾砚龄下意识的想要摇头,手中紧紧捏住那张薄如蝉翼的信纸,强忍住想要落下的泪水。她如何会忘记,她如何能忘记!

  顾砚龄难以想象,前世若非谢昀,她将会活成什么样子?

  郭太后,成贵妃,皇九子,还有后来太多太多的人……那时的她真道是日日与虎狼为伍,一个不慎,随时都可能被撕碎了,连骨头也不剩下。

  但是最终是谢昀陪她走过那一路的荆棘,将她扶上了太后之位。

  耳边再一次传来谢氏娓娓而道的声音:“明年开春,你表哥也该参加春闱了,凭着他的才能,想来你外祖母和我们也只需等好消息了。”

  顾砚龄微微闭眼,将眼前的那抹湿润抑制了回去,谢氏说的没错,如今谢昀尚才十四,可谁不知名动天下的陈郡公子谢昀?

  前一世一切都毫无悬念,谢昀以一甲进士及第出身入了文华殿,后为翰林院编修,升入内阁,直至她为太后时,谢昀便做了当朝首辅。

  这般风华绝世的人,不知天下有多少女子为之倾慕,可他却孑然一身未娶,那时作为太后的她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因而亲自挑选了许多知书达理的韶龄女子送去首辅府,他从未拒绝,可却也从未回应。

  没有人知道为何,就连她,也从不知道。

  因为他,从来不答。

  直至最后劳心过极,走在了她的前面。

  或许,他若不为国事累得早逝,她便不会走至那般地步。因为,他绝不允。

  “阿九?”

  猛地一声将顾砚龄从回忆中唤了回来,顾砚龄一阵慌乱,忙整理了思绪,一抬头对上谢氏狐疑的眸子,手上一紧,面上却嫣然一笑道:“表哥的字竟这般好,叫阿九看的都入迷了。”

  说着顾砚龄又继续道:“阿九刚刚还在想,明年等表哥进士及第,翰林院庶吉士这一职该是囊中之物。”

  谢氏一听,定定看了顾砚龄片刻,继而神情欣然,眸中柔和道:“你表哥的字便是说千金难求也不为过,至于他的才能更不是等闲人堪比的,虽说女子无才便是德,但一手好字却也是该习的。”

  “是。”

  谢氏见顾砚龄恭谨地颔首,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即道:“我也有些懒怠了,你便替我向你回信吧,说一说日常的事,最后告诉你表哥,你外祖母的六十大寿,我们必会前去,叫你外祖母且安心。”

  说完谢氏又抬眸补了一句:“以你的语气回便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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