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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姝_若相姒【完结】(236)

  更何况,如今在她府中的,除了谢昀皆是她手下的言官文人,而薛原虽不是,她却早看出薛原与谢昀的关系并不好。

  一旦事情闹开了,今日在座这么多双眼睛皆可以替她作证,只要他们张嘴,反咬谢家长子一句酒后乱性,世人也不会去怀疑,而她只用将被下了药的谢昀与她府中的一群舞姬搁在一屋内,如此,只怕以后在旁人眼中,谢昀再风光月霁,也不过成了她公主府的裙下之臣而已。

  到时候,在言官们的口诛笔伐之下,便是连谢家也是承受不住的,至于那些百年世家礼仪也都成了讽刺与笑话。

  有如此多的证人作证,她不信皇帝会听他们那些外戚的话,认为她这个长姐刻意陷害。

  所以纠其结果,他们能做的,除了强自压下去,别无他法。

  可就是这般天衣无缝的法子,却被他们东宫搅和的一干二净,叫她如何能憋住这一口气?

  “赵贵人进宫多久了?”

  原本一片死寂的殿中陡然响起昭懋长公主沉然的声音,德恭先是一愣,随即连忙答道:“回公主,快两月余了。”

  昭懋眸中微微一凝,随即抬手扶正了鬓边的凤尾簪子道:“本宫养了她数年,她也该向本宫回报些什么了。”

  说着昭懋微微偏首看了眼德恭,德恭忙会意地凑过来,听到昭懋微微的耳语,随即眸中微微一震。

  话一说完,昭懋悠然地站起身子,掸了掸裙边,唇角微微一扬,周身凛冽着寒意走了出去。

  既然东宫是绊脚石,那么,她先从东宫下手好了。

  她要看看,失了皇帝的信任,他们这个太子之位,又还能坐多久?她东宫,又能护着谢家,顾家多久?

  待到她手中握着的萧泽得了帝心,将来这天下都是她的,更何况一个小小的谢家长子,而她就要看着他们一个个日后在她的裙下如何曲意奉迎。

  第二百一十八章 二人之争

  夜幕越发低沉,白炉悄无声息地随着谢昀一步一步朝所居的清和院去,当跨过一道道门槛,恍然间抬头,他便看到正屋的廊下站着几个人,待稍稍走近点,便瞧出是静和院姑母身旁的徐嬷嬷和琉璃院的绛朱。

  谢昀脚下的步子不由一顿,原本有些阴翳的眸子陡然恢复温和,整理了一切思绪,将方才在长公主府的一切不豫都尽力去弥散。

  “长公主府的事,不要告诉九儿表妹她们。”

  少年低沉而坚定的声音在耳畔微微响起,白炉微微一愣,本欲说什么,但他陡然想起方才在半路上拦住他们的东宫的马车,想着自家公子上了长孙殿下的马车,虽不知二人在暗夜里说了什么,但他约莫也能猜出一点来了。

  看来,公子是要和长孙殿下联手对付昭懋长公主,避开表姑娘她们,免得担心。

  “小的,知道了。”

  白炉低头刚应,面前的身影便撩袍而去,直直朝屋内走去。

  屋内尚还烧着地龙,因而分外温暖,当谢昀走至里间,便瞧着少女这会子正坐在南窗下,指尖捻着一子,微微噙着下颌,眸中沉静如湖,寂静之下只听得窗外墙角下细微地虫吟之声,让人恍然知道,这还是春天。

  就在此时,少女陡然眸中微动,好似夜晚的湖面微微泛起了波澜,只听得“啪”的一声,少女笃定的将手中的棋子按在棋盘之上,随即唇角勾起,臻首娥眉,一副岁月静好的画面就这样定在谢昀的眸中。

  当下了这一颗定局之棋,顾砚龄才感觉到口中的干渴,刚抬手拾起茶盏微微戳饮之时,余光中便瞧到了门口站定的人影,待她侧首看过去,眸中微微含笑,也不起身,只将茶盏轻轻搁下,随即拿手指点了点棋盘道:“表哥这盘棋,我帮你下了。”

  谢昀闻言笑着收回目光,不徐不疾的走过去看了眼棋盘,这才挑眸道:“你的棋艺确实进益了,看来我的确要好好琢磨琢磨了。”

  谢昀说着话时,顾砚龄小巧的鼻尖几不可察的一动,随即笑着捏了一把黑子在手中把玩道:“表哥还未回来时,母亲本要亲自过来等,母亲的身子,表哥也知道,因而阿九出言劝了,替母亲过来等,表哥今日去长公主府,可还好?”

  说到最后,少女的笑意渐渐隐了,代之的却是默然的认真。

  谢昀闻言眸中微微含笑,颇为自然地从丫头的托盘中接过茶盏抿了一口,随即轻轻放于案上道:“无事,九儿表妹放心,只是今日劳姑母,还有府中诸位长辈挂心了。”

  顾砚龄闻言唇角笑意渐渐抿开,原本捏着棋子的手掌微微摊开,由着棋子一枚一枚滑进棋盒中,发出“哗啦啦”的声音。

  “那就好,听人报你回来时,我便已劝了祖父他们去歇息了,这会子夜已渐深,表哥也早些歇息。”

  看到少女笑意臻静的模样,谢昀掩在袖笼下的手微微一顿,随即从容化开笑意的起身道:“九儿表妹早些歇息。”

  少女闻言起身,眼看着谢昀要送,便侧首笑道:“不过几步,昀表哥莫送了,歇息吧。”

  话说完,谢昀步子顿下,顾砚龄由醅碧陪着朝外走去。

  “白炉,送送表妹。”

  白炉闻言忙跟了上去,当来到廊下,顾砚龄拢了拢斗篷,听到白炉的恭送声,原本探下石阶的脚微微收了几分,随即侧首分外平静道:“今日长公主设宴,诸位大人是设的单座,还是众人同座。”

  白炉闻言微微一愣,随即不假思索的脱口道:“回姑娘话,是设的单座。”

  话音一落,白炉不由心下奇怪,然而眼前的少女却只微微“哦”了一声,如画般的侧颜在夜色中未有丝毫变化,便转而道:“侍奉表哥将醒酒汤饮了吧。”

  白炉闻言忙称是,再抬头,裹着斗篷的少女已然远去,身影一点一点消失在了夜色中。

  当主仆二人行在回琉璃院的路上时,眼看着少女默然不语,神色异常的沉静,醅碧和绛朱都琢磨到自家姑娘似乎情绪不善,因而更为小心翼翼。

  此刻的顾砚龄一边走着,一边思索着方才的事,打从谢昀落座,她便闻出了那股子闻君媚的味道,可谢昀却是神色无异地告诉她今日设宴并未有什么事。

  而方才与白炉的问话中更为清楚,今日设宴既是单人设座,即便谢昀坐在为首的位置,作为君臣之礼,谢昀离昭懋长公主的位子自然不会太近,既然没那般近,那么这闻君媚的香味又是从何而来?

  作为这般魅人的女子香料,她并不会觉得当朝的那些文官会去使用,若说是侍酒的姬妾,以她们的身份也用不起这般珍贵的香料,转来转去,能用它的除了昭懋长公主,似乎并没有旁人了。

  但要让这样的味道染在谢昀的身上,若二人不处的极近听起来半点也不合理,将这些细节一点一点剥开下,顾砚龄已经嗅出了几分不详的预感来,再加上这两世对昭懋长公主的印象,以她处事的张狂,什么骇人听闻的事情都能做得出来。

  当这一切串联在一起,渐渐变成一个可怕而令人憎恶的结论在她脑海中闪过时,顾砚龄几乎无法克制心下的愤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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