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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姝_若相姒【完结】(243)

  月容闻言抿嘴一笑,随即啐道:“即便是这样,你也不能苦了自个儿的身子。”

  说着少女从他怀里出来,掏出一个小小的绣囊递过去。

  “这些都是贵人赏的,你拿去将它当了便能用。”

  那侍卫将那绣囊打开,只见里面是几颗莹润的珠子,顿时眸中一亮,却又迅疾地合上递回去道:“我将来是要让你过上好日子,哪里能用你的东西。”

  月容闻言嗔道:“我的不就是你的,你快将它藏好,莫教人瞧见了。”

  说着一推,那绣囊又回到侍卫怀中,那侍卫百年顺从地揣好,将月容紧紧搂回去,情不自禁地便将唇印到少女唇瓣上,怀中的人却是丝毫未推却,反倒将他回抱住,主动地将唇贴紧了几分。

  当二人分别之后,那侍卫转而过了甬道,不由再将怀中的珠子掏出一颗来放在阳光下,泛着亮眼的光芒,唇角当时划起几分得意来。

  “陈成——”

  远远地唤声使得那侍卫手中一震,当即将珠子收了回去,随即一个同是侍卫的人走了过来,笑意盈盈道:“今夜博艺坊开夜场,去不去?”(注:博艺坊就是暗中的赌场。)

  “去。”

  陈成中气十足的偏头吐出字来,随即分外得意道:“今日也该叫爷爷我把本儿收回来了。”

  话一说完,二人相视一笑,渐渐走远。

  而此时,一双平静的眸子静静地隐在不远的转角处,却是将这一切收入了眼底。

  第二百二十四章 密疏

  转眼间,便进入了盛夏的六月,只清早方起的日头,便已经略带着几分热意,待到正午时,更是热得犹如背了一个火球般,连树上的知了似乎都禁不住这炎热,嘶声烈气的叫起来,让人不由的心生烦躁。

  细微的声音响起,埋案批红的建恒帝疲惫地抬起头来,将手中的御笔搁下,身旁忙有内侍上前来递上降暑的冰巾,建恒帝接过擦了擦,随即问道:“冯唯呢。”

  那内侍闻言忙颔首道:“回陛下,冯公公去了通政司。”(注:掌出纳帝命,通达下情,勘合关防公文,奏报四方臣民实封建言、陈情申诉及军情、灾异等事,尤其是臣民的密奏,可直接交由通政司上呈。)

  建恒帝淡淡的“嗯”了一声,随即将冰巾递过去,接来新的冰巾搭在额上,舒服地靠在榻背上道:“再搬个冰鉴来。”

  话音一落,那内侍连忙应声下去了,不过片刻,几个内侍便小心翼翼地搬着一个鎏金的双层冰鉴走了进来,放在角落里,冰鉴外层的冰块丝丝的冒着冷气,萦绕在殿内,一阵舒爽的凉意渐渐侵入皮肤。

  建恒帝微微阖着眼歇息起来,一旁的内侍则小心地搬来带轴的风扇,命一个小内侍拉动扇叶轴心的绳索,扇叶便自动旋转起来,渐渐掀起习习的凉风。

  此时殿外却是酷暑难耐,侍立在门外的宫人皆是大汗淋漓,额际的汗几乎沾湿了头发,让他们不由低下头,迅疾地拿袖子擦了擦,又重新站好。

  这时一身紫袍的冯唯走了进来,后面跟着一个托着带锁盒子的小内侍,来到石阶下,众人忙弯腰行礼,冯唯微微点头,抬头扫了眼被晒焉的内侍们,一边走上石阶一边道:“这几日暑热,诸位都辛苦了。”

  众人闻言忙道不敢,冯唯却是在进门的那一刻微微侧首道:“今日每房加一盏冰镇酸梅子汤,一会子换班时便去饮了,去去暑吧。”

  此话一落,众人更是难掩欣然与感激,礼轻情意重,虽是一盏酸梅子汤,也是不易,宫里的吃食都有定例,这多加的一盏非圣上金口,那钱自然是由冯督主从自己的份例里掏了,摊上这样的管事,他们如何不高兴。

  这要搁从前魏安那个老家伙,何时将他们这些看门的看入眼过,如今他们算是遇着好人了,想到此,众人在心底对冯唯越发敬重。

  当冯唯走进内殿时,瞬时觉得冰凉丝丝扣扣的袭来,抬头看到阖眼歇息的建恒帝时,冯唯默然摆了摆手,示意伺候的内侍莫要出声,只转身从身后小内侍手上接过盒子,亲自送至皇帝案前,不发一声的搁在上面。

  “回来了。”

  建恒帝的声音陡然响起,叫冯唯手中微微一顿,随即忙两手交放于前,低头恭谨道:“是奴婢吵醒陛下了。”

  建恒帝缓缓睁开眼睛,轻轻起身时,额上落下的冰巾被他一把捏住,冯唯忙要去接,建恒帝却是示意身旁的内侍接过,随即转而看了眼案上的盒子道:“你亲自将钥匙取来。”

  “是。”

  建恒帝话一落,冯唯便应声而去。

  原来,当年方坐上龙位的成祖便发布了上谕,命通政司特造上锁的密疏奏盒,用以搁置最重要的官员密奏,且每一个盒子都有所编号,而相应的每一个编号的钥匙皆锁在皇帝处,因而密疏一旦放进盒中,除了皇帝,无人能打开,也无人敢打开。因为成祖还特意规定,凡私开密奏盒,或拆开密疏泥封者,论情节轻重,处以杖六十,甚至是斩刑。

  正因为此,在此期间,许多朝廷官员都战战兢兢,唯恐自己被奏呈于帝前,因为当年的成祖便接到过官员的密疏,得知同父异母的成王有意图谋反的嫌疑,便对成王多了几分疑心和提防,后来终将成王赐死。

  同姓的兄弟尚且如此,更何况他们这些外姓的臣子?

  当冯唯手中捏着钥匙回来时,在建恒帝的示意下,小心翼翼地弯腰将手中的钥匙插入锁芯中,轻轻一转,只听“啪”的一声,上面的锁被轻松打开,冯唯将锁取下,轻轻打开盒子,只见里面横放着一个封了红泥印的密疏。

  “陛下。”冯唯躬身将密疏递至建恒帝面前。

  建恒帝将其接过,稍拿近了些,便从泥印上看到了上疏官员的印迹。

  “原来是陈直。”

  陈直是先帝四年中的进士,在朝中为人刚直不阿,清正廉明,如今官至南京佥都御史,是大兴出了名的“廉臣”、“直臣”。无论是当初外放做县令,还是如今,都颇有政绩,十分受百姓爱戴。每每调任之时,所属的百姓都会自发将其送出城外驿站,哭泣不已。

  因而无论是在先帝眼中,还是在如今的建恒帝眼中,陈直都是不可多得的臣子,更是大兴不可多得的好官。

  如今陈直竟会以密奏盒奏事,倒真是有些意外,建恒帝不由有些好奇,他所奏该是何人。

  建恒帝接过冯唯递过来的银片,拆开了泥封印,从密笺中抽出了一份信笺来。

  建恒帝先打开了第一封,目光认真的落于上面,殿内渐渐寂静下来,只有轻微的打扇之声,而就在这缓缓流失的时间中,一旁的冯唯却是清楚地看到建恒帝的脸色由惊滞到震怒,最后渐渐变得黑沉可怖,几乎可以看到建恒帝使出了全力紧紧捏住那张奏疏,力道大的可见那信笺在微微地颤抖。

  一旁打扇的人看到了,手中也不由更加小心翼翼了些,唯恐声音大了,便会将皇帝惹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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