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萧永庆能看的出来，家里吃的还是比之前好了很多的。
这应该都是用的萧叶的那些聘银。
五十两，在这个家的眼里，确实不少呢，值得把萧叶卖了。
直到下午的时候，家里的热闹才散了一些。萧永庆和周婉芬单独出去了，但是他没回自己的屋，跟萧张氏打了个招呼，领着她直接出了院子，往山脚走去。
不知不觉，就来到了靳海的那个院子旁边。
这个地方在村子的一角，地势偏高，视线好的很，站在这里，能看见全村的动静，自己却能站在一些树后隐藏身影。
萧永庆直接把周婉芬领到了那个池塘边上，站在了一颗树后。
“到底啥事啊？还要特意走这么远？”周婉芬刚开始还很兴奋，很久没看见萧永庆了，尤其是现在他真的醒了过来，活生生的站在自己面前，周婉芬激动的不行。
可是后来看着他脸上一直也没什么笑模样，一脸眼色的带着自己直到了这里才停，心里不禁有些忐忑。
难道是知道了三丫的婚事，过来讨伐自己的？
不过这事上她也没什么太心虚的地方。
这婚事可是萧叶自己同意的，当初那个人还拿了萧叶的信物呢。萧永庆如果这么久没见面，刚见面就拿这个事情来责问她，她非要跟他辩驳一番不可。
萧永庆站定后，定定的看着周婉芬，看着这个在自己身边呆了十多年的女人。
第三百零二章毫无悔改
他现在还能清晰的想起当年他刚见到她的样子。
她当年在她们村也是远近闻名的美人，长的好看，当年他一眼就相中了她。后来为了娶到她，他用了很多心思，也废了很多劲。
当终于抱得美人归后，萧永庆一直十分感恩，因此也十分珍惜。
他那些年其实一直对她很愧疚的。
因为他没能力让她过上好日子，跟着他吃苦受累，连一件好衣服都没有穿过。所以他就对她更好了。
轻易不跟她吵架，甚至都不会去反对她说的话，家里但凡能做主的事情，他都是听她的。
虽然在他娘的强权下，几乎没有他们能自己做主的事情，但也因此让他更疼惜她。
那些年，她不得他娘的喜欢，受了很多苦，他一面疼在心里，一面也夹在两个人中间难受。知道后来他走了出来，没有再怎么回过家，才脱离了那些没完没了的事情。
然而却是把她一个人丢在了家里，承受着来自萧张氏的所有不满和怒火。没有了自己的帮衬，甚至是因着自己的忤逆，让萧张氏更是把火都撒在了她身上。
为此，萧永庆一直怀着深深的愧疚。
直到现在，他也还是愧疚。那些付出、那些为着这个家的心意，他都看在眼里，也记在心上。
可是，这个家，不包含萧叶。
萧永庆突然就觉得眼前这个跟他同床共枕了将近二十年的女人，有些陌生。
他从来没有想过，她竟然能做出这样的事，而且一瞒，就瞒了十三年。
当年，她到底是怎么想的呢？
这些年，她又是怎么想的呢？
她，难道就不会良心不安吗？
周婉芬被萧永庆这样的眼神看的心里发毛，她忍不住上下看了看自己，发现没什么问题啊。
“你到底是怎么了？”
萧永庆看着她的眼睛，想着他竟然从来没有看透过这双当年最吸引他的眼睛，忍不住闭了闭眼，咽回喉咙中的那些哽塞。
平静了一下后，萧永庆睁开了眼，看着她，直接问她：“你当年，为什么要换掉那个孩子？”
周婉芬在萧永庆的注视下，从最开始的茫然，到后面反应过来的震惊、无措、恐惧，分毫不差的落在了萧永庆的眼睛里。
他又问了一遍：“你当年，为什么要换掉那个孩子？”
周婉芬忍不住后退了一步，看着萧永庆，全身发抖。
萧永庆向前又走了一步：“为什么？”
周婉芬被萧永庆的眼神看的直往后躲，最后一个腿软直接坐在了地上。
萧永庆就那样慢慢的走到了他面前，蹲下身体，看着她的眼睛。
他第一次在她的眼睛里发现这么多的情绪，但是唯独没有：自责。
“你知道，我们那个孩子死了吗？”萧永庆看着她的眼睛，问了一句。他能看到她的瞳孔迅速的收缩了一下，然后又扩散开来，直到慢慢失去焦距。
“你知道，你还害了一条人命吗？”萧永庆又继续问道。不例外的，又看到了她的瞳孔收缩。
“萧叶的娘，被你害死了。那个孩子，我们的亲生闺女，也死了……”萧永庆一句接一句的说道。
“不！你别说了！你别说了！我不想听！我不想听！”周婉芬用双手捂住了自己的耳朵，疯狂的摇着头大喊。
“你别说了，我不想听。我什么都没干，你说的我听不懂，我什么都不知道……”周婉芬崩溃的大喊大叫。
萧永庆看着眼前的周婉芬这样，眼里忍不住闪过一丝心疼，可是他控制着自己没去搀扶她、搂抱她，而是一屁股也坐在了地上，看着身边的池塘发呆。
人生不能重来，已经做过的事情，再否认也不能真的变成没有发生。人都有良心，也不会当做真的没有发生过。
而且人生没有后悔药，就算你想重来，也没有机会了，事实已经造成。
他耳边听着周婉芬那些拒绝承认的言语和哭声，何尝不知道，她只是在心虚和害怕。
尤其是自己说的那些事情，让她一直也担心着、但是因为不知道实情，就可以一味的往好了想的那些事情。
乍然知道这些，又被他说出来的，她一时不能承受这种后果而已。
他都理解，所以他甚至奇迹的平静了下来，等着她哭完。
也或许，早在他知道真相、并且已经相信的那一刻，他就已经平静了。
待周婉芬稍微平静、没有哭声后，萧永庆说了一句：“为了萧望，我不能给你休书，但是，我不会原谅你的。”
周婉芬过了半天才反应过来：“什么？你说什么？”
萧永庆看着她，又重复了一遍：“我说，我不会原谅你的。”
“凭什么！你凭什么！”周婉芬突然站了起来，指着萧永庆的鼻子大声问，“你凭什么这么做？我哪点对不起你了？我哪点对不起这个家了？我还给你生了儿子！我的儿子还要考状元！你凭什么这么做！”
萧永庆望着发了疯一样的周婉芬，沉声说道：“就凭你害的两条人命！”
“我怎么害两条人命了？”周婉芬声嘶力竭发出的声线简直要刺破人的耳膜，“我怎么就害了两条人命了？就凭你说的一言之词？我不承认！再说，就算我做的怎么了？我有错吗？那个孩子是早产，早场了一个多月，她根本就活不了！如果不是当初帮那个妇人生产我受了惊吓，又怎么会早产！我又怎么会日后不能再生育！我换了他们的孩子怎么了？那是他们活该，他们就应该给我的闺女偿命！我还给他们的闺女养大了呢，他们呢？却把我的闺女养死了！我还没找他们算账，他们凭什么找我？这都是他们活该！活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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