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欢喜记_石头与水【完结+番外】(142)


林母又问备了些什么,林皓说了几样,林母又叫添了一二,叹道,“苏先生不是大夫,是人家的坐馆先生,想来家中亦不富裕。只可惜家中银钱被我这场病折腾个jīng光,幸而我死拦着你没卖地,待明年打了租子,定要好生谢一谢人家。”
林皓沉默片刻,道,“科举之路向来不好走,倒不如另谋生路。儿子自觉不比人差,总能赚些家当来养活母亲。”
林 母叹道,“科举虽不好走,却是最好的路了。你若念书平平,我也不会一棵树上吊死的叫你去念书。你既有这天分,làng费了未免可惜。你看那些商贾之家,富则富 矣,见着秀才举人到底低人一头。何况,此关乎后世子孙,现在苦熬几年,若你将来有出息,这几年的苦也不算什么。我自认不是那等吃不得苦处的人。”
林皓低头受教。
待得第二日凌腾林皓到赵家时,凌氏道,“苏先生带着长卿已经去复诊了,怎么,你们不知道?”
二人急手慌脚的赶到林家时,苏先生已经开好了方子,林太太满心歉意,“家里没有好茶,只得请您二位喝一杯白水了。”
赵长卿是跟着过来学把脉的,笑道,“太太这病,喝茶反不好,白水最养人。何况,您家这处叫甘泉胡同,水好吃是出了名的。”
林太太笑,“这倒是。这巷子还有个名儿,叫豆腐胡同。皆因水好,做得好豆腐。”听到脚步声,林太太见儿子回来,后头还跟着凌腾,笑,“走两茬子去了吧。”
凌腾见到赵长卿,微微吃了一惊,“妹妹怎么来了?”
赵长卿笑,“我跟先生来学着把脉。”她同苏先生学医也有几年了,能把脉的就是家里这几人,所见病症有限。如今既有机会,苏先生就带着赵长卿出来见习。
林太太笑,“赵姑娘这样小小年纪就已通医术,可见了不起。”同儿子说,“赵姑娘是凌哥儿的表妹,也是苏先生的学生。”
林 皓一进屋就看到了赵长卿,赵长卿为出来方便,穿了身玉青色的男子长衫,腰间勒了寸宽腰带,头上束了玉簪,不过那俏生生的模样显然与男孩子是不一样的。凌腾 倒是见过几遭她男装打扮的,心下深觉俊俏。林皓先时就觉着这位小后生实在太过俊俏了些,一听母亲说竟然是位姑娘,脸腾的就红了,连忙作个大揖,“赵姑 娘。”
赵长卿从容的还一礼,苏先生道,“新方子已经拟好了,喝三天后,我会再过来。”说着就起身告辞。
林太太苦留吃饭,苏先生笑,“待太太的病大安后我再来打扰是一样的。”
林太太要亲送出门,苏先生道,“外头冷,太太在屋里好生养病吧。”
林太太便命儿子送苏先生师徒出门。
凌腾与林皓回来后又坐了片刻也便告辞了,林皓先去铺子里抓了药回家,又张罗着烧午饭,林太太给儿子布了一筷子菜,笑赞,“苏先生非但医术高明,架子也不似寻常大夫那般大。”
“是啊。”林皓道,“我先时没见识,还疑苏先生的医术。她挂念着母亲的病,这一早就来了。”
林太太笑,“你也是,见着人家姑娘脸红什么。”
林皓已经镇定下来,笑,“我先时没看出她是个姑娘,还多瞅了几眼。母亲一说,很觉着失礼,脸就红了。”
林太太一笑,并不多提。儿子明年也十六了呢,只是林太太并不想早早为儿子定下亲事,一则如今功名尚无,定也定不到好人家,倒是委屈rǔ没了儿子。二则,太早成亲也分心,起码待儿子考得秀才再定亲事才妥当。
赵长卿苏先生坐车回家,路上倒遇一熟人——楚渝正要往欧阳师父那里送年礼。
楚渝往赵家车上看一眼,楚将军问,“怎么了?”
楚渝坦诚道,“是卿妹妹。”
楚将军噎了一下子,道,“不过是赵家马车罢了。”大冬天的,人家马车遮得严严实实,哪里就能看出车里的人是谁。
楚渝道,“感觉得到。”
楚将军暗骂:娘的,感觉得到!看这混账似要通灵了!
楚渝哪怕小宇宙爆炸估计也没隔着严严实实的车厢,感受到车厢内是谁的本领。他是听到了赵长卿同苏先生在车里说话的声音。
楚渝到了欧阳青峰那里就更肆无忌惮了,当着老爹的面儿便作死的打听,“师父,我师妹已经送过年礼了吗?”
欧阳青峰道,“是啊,你倒落在了师妹后头。”
楚渝又问,“师妹现下如何了?武功学的可好?”
欧阳青峰看向楚将军,很谦虚的请教,“孩儿他爹,我是如实相告,还是你严父正一正家法威风?”


☆、第118章
凡事有一利自有一弊。
譬如,楚将军承认欧阳青峰的武功十分了不得,就是他自己,也远不是欧阳青峰的对手。儿子能得这样的师父传授本领,虽然儿子当初险些被偷,但,总得来说,楚将军还是觉着儿子很有福缘的。
但,欧阳青峰这脾气就相当的令人无语了。
其实在楚将军的记忆中,虽然儿子小时候也是个淘气的,但,如果好生教导还是能教好的。要命的是,儿子遇到的师父不是仁义礼智信的孔老夫子,而是欧阳大侠。自从儿子四岁拜了欧阳青峰为师后,就由一个正常淘气小孩儿一路狂飙为大惫赖。
这要说起不要脸皮来,任谁都没法子。
楚将军实在很想表演当庭教子,就是担心被欧阳青峰笑话。这事儿以前就出过,楚渝自小便不是那等听话的孩子,没少挨老爹教导。有一回欧阳青峰瞧见了,欧阳青峰可见是瞧了稀罕,非但不劝,还一面叫好一面命人备下好酒好菜,竟拿他们父子下酒。
实在叫楚将军……
如今,欧阳青峰一手捏着个青花瓷盏,一面含笑问他,“孩儿他爹,我是如实相告,还是你严父正一正家法威风?”
楚将军纵使手心儿发痒也qiáng按了下来,面不改色将球踢回去,道,“随你吧,孩儿他师父。”
欧阳青峰半点不觉为难,便同楚渝说起赵长卿的习武进度来,“真奇才也!她如今习武虽年纪大些,我教她行气运功,任督二脉竟毫无阻碍。”
“竟有这事?难道那一跤不仅跌出天生神力,还摔通了任督二脉?”
欧阳青峰哈哈大笑,“何必追本溯源?天既有赐,长卿又遇着为师,想是本门光大之兆。”
楚渝跌足叹道,“可惜今年不能糊弄着她出去玩儿了。不然我们一起跑马打猎,何等自在。”
欧阳青峰似笑非笑,“你就别白日发梦了,先时不过没提防你罢了。上回你来我这里,长卿正在听我讲武功,一听说你来了,她兔子一样就从后门走了,害我武功也没教完。”
楚渝笑,“真是个傻丫头,说自此不再见面,还真不见面了。她又不是男人,用不着一言九鼎。等什么时候我专门跑到她跟前,看她怎么办?”
楚将军额角青筋直跳,忍无可忍磨着牙,喝一声,“楚渝!”
楚渝哈哈一笑,“我说笑呢,爹,你别当真啊。”楚将军脸色刚刚回暖,就听楚渝道,“要是万一我跑那傻丫头跟前,她似见鬼一样转身就跑,我多没面子啊。”
楚 渝自己笑了一阵,兴致勃勃的问,“师父,那傻丫头学武功很快吧?”不待欧阳青峰回答,楚渝便道,“我以前教她剑法,她一学就会,还刺得很准。我问她怎么刺 得那么准,你猜她说什么?她说,我绣花的时候错一针花就不好看了,绣花都绣不错,使剑这么大个物件,想错也难啊。”
楚渝原是笑的,说着说着忽又嚎啕大哭起来,他哭声悲切,泪流满面。欧阳青峰实在受不了,对楚将军道,“将来你我死了,估计阿渝也不能这样哭一回。哎,我实在太感动了。我的大弟子竟然是个qíng种。”
楚将军忍怒斥道,“赶紧给我闭嘴!”
楚渝嚎道,“老婆不给娶,哭也不叫哭,你gān脆憋死我算了!”又哭,“爷爷啊爷爷——”
欧阳青峰凑过去悄声问楚将军,“令尊大人来了?”
楚将军忍怒,“家父早逝。”事实上楚将军自己也不记得自己亲爹,他是在族里吃百家饭长大的,后来上赶着认亲认到了兴国侯府上,先老侯爷便收他做了个亲卫,自此发迹。
欧阳青峰从楚渝寒的打个哆嗦,叹口气同楚将军道,“那你今年年底可要好生祭一祭你家老爷子。”就给楚渝这种嚎法,老爷子在地底下也安生不了啊。
楚将军一记手刀劈下,楚渝算是彻底安生了。
楚 将军也没什么心思同欧阳青峰寒暄了,欧阳青峰倒是劝他,“儿子生来就是讨债的,你放宽心吧,小孩子家,闹两回就败xing了。没事,我早看出来了,他这是讨打 着。回去狠狠揍一顿,就老实了。三天不打,上房揭瓦。一顿改不了,你就打两顿,两顿改不了,你就打三顿。不能心慈手软,从你军中大牢弄两个牢头,把十大酷 刑一样挨一样的……”
楚将军忍无可忍,“我这是亲儿子!”
欧阳青峰拍拍楚将军的肩,同qíng万分滴,“心慈手软最要命了,唉,儿子就这样,不好也不能弄死他。像我收徒弟,哪个不好直接宰了,另收新的就是。要不,你再另生一个吧……”
我怎么叫儿子拜了这么个混账做师父!楚将军内心愤愤,扛着儿子回家去了,并深恨自己腿长,gān嘛要来给欧阳青峰送年礼,真是没事找nüè!
楚 将军憋着一口气回家,也没再揍楚渝一顿,倒是楚渝在家很乖觉,就是他爹朝他面色不善的冷笑两声,楚渝没继续作死,反是恢复以前的嬉皮笑脸道,“我就是憋狠 了,一时不痛快就哭了出来。爹,你别担心,我哭两哭就没事了。老话还说呢,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谁伤心还不兴哭一哭了,憋在心里倒憋出病来, 岂不令父母担忧。”
楚将军道,“听你这话,当真得以为你是个明白人呢。”
楚渝笑,“哪儿能,我要是明白,早听爹你的话娶个大家闺秀来着,能那般没眼光的看上个傻丫头么。爹,你看年下宴请的名单这样安排可还妥当?”
楚将军大致瞧了一遍,点头,“就照着这单子下帖子吧。”
楚渝应下。
楚将军打算跟儿子讲些择妻道理,便问,“赵姑娘可懂得这些宴客来往之道?”
楚渝道,“什么不是学的?只要不是笨蛋,有婆婆教着,什么都学得会。”
楚将军又道,“你现在瞧着她好,待日后她颜色不再,你就知道有一门显赫岳家的好处了。”
楚渝道,“叫爹你这样说,皇家公主们都不用嫁人了。”谁家能显赫过皇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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