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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再上_八月薇妮【完结】(19)


康嬷嬷哪里肯起来,死死地抱着凤涅的腿:“奴婢实在太高兴了,娘娘终于……苦尽甘来啊!”虽是个凶悍之人,但一年来跟随宁曦皇后在冷宫里,明里暗里不知吃了多少苦楚欺负,又加上宁曦皇后身子时好时坏,康嬷嬷的心也跟着时刻提着,外加上担心废后之事……如今,一年来的委屈,担惊受怕,宛如江河之水倾斜而出,一瞬嚎啕大哭起来。

旁边的岳思簪见状,带着宫女便yù悄悄离开。
子规在旁凉凉地说道:“岳贵人悄无声息地就要走么?这可跟来时候的大阵仗不同吧?”
岳思簪身子僵住,站定脚,回过身来,面色几分尴尬。

康嬷嬷在地上停了哭,拿帕子用力擦了一下脸上的泪,回头看向岳思簪,忍着泪,红着眼,咬牙切齿说道:“这般见风使舵的贱婢,先前怎么欺负娘娘的……如今,圣意昭然,娘娘回宫……有你们的好看!”
凤涅道:“子规,扶着嬷嬷起来。”
子规忙过来,阿靖也帮了一把手,康嬷嬷见状,忍不住又弹落了许多泪。

岳思簪讪讪地,然而眉眼里仍旧有几分悍然之意。
凤涅后退一步,仍坐回椅子里去,眼睛却望着岳思簪,淡淡道:“岳贵人。”
岳思簪垂头行礼:“在。”
凤涅道:“你几次三番前来冷宫挑衅,本宫好奇的很,是你自己忍不住要来踩一脚呢,还是有人示意你过来踩本宫的?”
岳思簪猛地抬头,惊讶地望向凤涅,对上她明澈双眸之时,眼神几分慌乱,便避开了凤涅的目光:“这、这……是我……自己……”

凤涅唇角一挑,露出个了然又带几分嘲讽的笑:“其实,你虽然三番两次来兴风作làng,但本宫……真的从头到尾都没将你放在眼里,你可知道为什么?”
岳思簪无所适从地抬头。
凤涅盯着她的眸子,轻声道:“因为你不过是没用的马前卒罢了,指望冲锋陷阵,被人嘉奖,可惜却屡屡坏事……你可知道没用的卒子会如何?”
岳思簪惊骇地瞪大眼睛:“娘娘……”
“没用的卒子,是会被丢弃的,下场只有一个死。”
岳思簪后退一步,身形微晃,身后的宫女急忙将她扶住。
“故而不管你再怎么在本宫面前蹦跶猖狂,本宫都毫不在意……因为从一开始,在本宫的眼里,你不过就是个没用的卒子,”她笑得懒懒散散:“本宫何必跟个死人计较呢?”

岳思簪连走路的力气都没,最后还是子规叫了个冷宫的冷人,连同岳思簪身边的宫女一起扶着她送她出门。
耳畔终于安静下来,凤涅百无聊赖地转头,却对上阿靖热烈的眼神。
凤涅道:“为什么这么看着我,我又不是烤鱼。”
阿靖用力扑上来,又将凤涅压着抱住:“皇婶,我实在是太喜欢你了!”埋头在凤涅身上乱蹭。

凤涅正好笑好气地抬手推搡阿靖,忽地觉得两道炽热的目光从身前传来,与此同时,身边的子规忽然道:“娘娘,秦王殿下来了!”
凤涅抬眸,望见身前不远,站着一个人。
极快之间,凤涅已经将此人打量了一遍。
大舜的秦王,当今天子的三弟,身形颀长,生得不错,只是打扮的似太华丽了些,着一袭淡蓝色的长袍,外罩浅灰色丝罩衣,长袍的袖口同领口,下摆都刺绣着繁复的花纹,腰间玉带上镶嵌着各色宝石。
头顶戴着一顶不大不小的玲珑金冠,整个人面如冠玉,出彩的很。
他手里还握着一把同样华丽的泥金扇,扇尾缀着个上好的白玉坠子,随着动作一摇一摇地。
看年纪,大概是二十岁左右,……除了面相上还有几分英气之外,整个人,给凤涅一种看到了贾宝玉的感觉……
果然符合朱安靖所说的“风流花心”的纨绔之形象。

凤涅在打量秦王,秦王也在看着凤涅,两人对视不过是一瞬间而已,秦王便上前几步,行礼道:“朱镇基见过皇嫂。”
凤涅一拍阿靖肩膀,小家伙不甘不愿地爬起来,立在地上:“三叔……”声音闷闷地,无jīng打采。
凤涅道:“三王爷免礼。”
秦王行礼过后,两只眼睛便明晃晃地望着凤涅:“我本来是进宫带安靖回府的……不经意又得了个消息,恭喜皇嫂啦。”

凤涅觉得他的眼神有些过于肆无忌惮,便微笑道:“王爷有心了。”
阿靖在旁低低道:“皇婶,我不想出去……”
朱镇基一听,笑着说:“安靖跟皇嫂,倒是格外的脾气相投……本以为他在太后那里,谁知竟在冷宫,起初我还以为他又来闹事了呢。”
阿靖的嘴撅起来,好像能栓一头驴。

凤涅不是很想跟这位秦王攀谈,就只劝阿靖,她在这边三言两语地说,朱镇基就在旁边饶有兴趣地看着。
凤涅间或扫他一眼,总觉得那目光很是碍眼,让她有些不大自在。
幸好阿靖虽然任xing,却不敢同凤涅使xing子,于是仍旧不qíng不愿地跟着朱镇基离去。

阿靖一步一回头,凤涅目送两人出冷宫,望着朱镇基的背影,心里隐隐约约地不甚舒服,觉得哪里好像有些不对,却又没什么头绪。
片刻,外面来接迎的宫人便到了,齐齐地在冷宫之外候着,恭迎凤驾回宫。

凤涅并不急,先发落了几个冷宫的奴婢,挑了几个还老实的留下。
恩威并用地,命这些人好生照顾湄妃三个,才起驾出外。

这是凤涅第一次出冷宫,站在宫门口,望着面前整齐仪仗,垂头躬身等候的宫女太监们,好似一场大戏,将要掀开另一页。
凤涅上了凤辇,太监一声喝:“娘娘起驾回宫……”
声音悠长绵远,远处皇城的屋脊之上,一群鸽类哗啦啦地飞过。

凤涅微微仰头,望着天空自由自在盘旋的鸽子,悠悠地想:冷宫是一个囚牢,凤仪宫是另一个,皇宫则是更大的囚牢,她从冷宫到了凤仪宫,不知多少人暗地里羡慕的吐血,嫉恨的发疯。
凤涅却只是将这不期而来的人生,视作是一部戏。
没有导演,也并无剧本,她得自己一步一步来,演好她自己该演的角色。

在此之前,毫无疑问,宁曦皇后是个悲qíng角色,而在凤涅踏出冷宫这刻,导致宁曦皇后成为悲剧角色的人,则注定了悲剧命运的开始。

凤涅的目光自天空收回,凝视着远处长长地皇城之路,路上宫人见了皇后凤驾,纷纷退后,跪倒在地。
不管路的前头等候的是什么,她都有绝对的信心去应付。——业内皆知,简凤涅的敬业心一流,不管什么角色,皆手到擒来,挥洒自如。
只是,此时此刻,在凤辇上陷入静静沉思的凤涅绝没想到,她将遇上有史以来最难应付的对手,而有一种qíng形,就算是身为一流的顶级演员,也无法应付自如。
——那究竟会是什么?

 


群芳会

  此刻正是夏日最炎热的时候,地面的热气往上蒸腾,头顶的日头bào晒,太阳底下走一圈儿会晒的人头脸冒汗,幸好凤辇上顶着huáng罗伞盖,洒下一片yīn凉,凤涅靠在辇背,目光在悠远的天空同悠长宫道之间转换,耳畔听着远远地树上蝉鸣,平添几分寂寥闲适。
凤辇转了个弯,渐渐地,景物有所不同。

在凤仪宫外,宫妃们贴着墙壁根儿站着,等候皇后驾临,遥遥看来,三三两两地窃窃私语,有人神色鄙夷,有人似是不屑,有人犹疑不定,有人木木然然毫无表qíng,有人迟到,一路小跑赶到人群里,伸手扯扯有些凌乱的衣裳。
凤辇不动声色地瞧着,见众位妃嫔的诸生百态,忽然一笑,她想到了某一部戏的招考。
那些来争取角色的星星们,又同这些宫嫔有何不同?其中有多少“小主”是能顺利攀爬往上的,有几多前途无量,有几多星途黯淡……她们资质或许各异,却都生着一张不俗的脸,或者雄心勃勃,或者信心满满……
然而此处,更残忍。

因为目标并非是某个角色而已。
角色错过,还可以继续争取另一个,但是在此处,男人只有一个。
她们争得是同一个男人,并无备选。
其实就像是男人所说“红颜祸水”一样,女人间,但凡掺杂了男人这种生物进来,就会乱作一团。
尤其是,这个男人,并非寻常货色,乃是全天下最难得的一个。
代表着权力,富贵,荣耀万千……
自是值得众“小主”施展十八般武艺来邀他青睐宠幸的。

故而宁曦皇后人在冷宫,也有无数的明枪暗箭。
因为只要她仍在,就仍旧以“皇后”的名头霸着那个男人。
有人因此而恨极了她。

凤涅叹了口气,真想宣一声佛号。
所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她自觉已是暮气沉沉之辈,懒散冷宫度日也是无妨。
只要有烤鱼吃,有日光晒,有月光赏,有冷静的子规,有聒噪的康嬷嬷,还有三位千娇百媚的“后宫”,间或还有个古灵jīng怪的阿靖客串。
但有人偏偏不肯放过,一再到眼前做跳梁小丑状。
背地那些人,只当今日之宁曦皇后,仍是昨日之宁曦皇后,想要一脚踩死她永不翻身。
却不道有人在宁曦皇后的壳子里头只是懒懒地冷笑。

凤辇渐渐到了宫门口,众妃嫔低头行礼:“恭迎皇后娘娘,凤驾回宫。”
——齐嫔也在其中,岳贵人却并不见人影。

凤辇落地,康嬷嬷挺胸上前,扶住凤涅,凤涅抬手略动了动鬓发,漫不经心道:“众位都辛苦了,本宫不过是去了趟冷宫又回来了而已,何必如此大阵仗。”
当前一位,脸容圆润的妃嫔微微含笑说道:“娘娘回宫,自是大事,臣妾等来恭迎,一则是礼不可费,二来都是妹妹们的心意,——恭喜娘娘回宫。”
凤涅道:“既然各位如此用心,且同本宫进内一并喝口茶罢。”

康嬷嬷扶着凤涅入内,妃嫔们跟在后头,凤仪殿很宽敞,殿阁内足以容下几十人聚会,一进内便觉得格外yīn凉。
凤涅觉得这个地方倒是颇叫她满意。
康嬷嬷老马识途,领着凤涅往前,在上头坐了凤位。
下面各位妃嫔们依次站了,先给皇后行礼。
行礼完毕,众人依次坐了。

刚落座,先前那个圆脸的便笑道:“许久不进凤仪殿,不见娘娘,真是浑身不自在,可喜如今娘娘回来,娘娘风采依旧,此处更是荫凉喜人,真叫人心里欢喜无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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