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猛地往后一弹,身子顿时将木柜的门彻底撞开。
弟子下意识地望过去,恰好同半屈着一条腿靠坐在衣柜里的无恙魔君对上眼:“……”
……嗯?
第一百五十二章
“剑君,这是……?”弟子腰间的剑无声出鞘,悬在肩侧直指柜内之人。
顾长雪无言地扫了眼屏风后对峙的三方,忍不住揉了下额角。
就说躲进衣柜不牢靠。这还不如直接在床上躺着,他还能拿“替友人疗伤”做借口。
好在无恙魔君在柜门被彻底撞开的一瞬间易了容,这烂摊子也不至于没法收场:“收剑吧。这是我的一位老友,原本说好了今晚来拜会,等了许久也没等到。原来是躲在这里,想开如此幼稚的玩笑。”
“……”弟子思索片刻,收起御剑,伸手将猫拎起来,熟练地一翻面,“到年纪了?剑君,这猫我带去弟子堂了,不打扰您与友人叙旧。”
他一手拎着猫,一手提着木桶,很快便退出大殿。留下顾长雪抱着手臂居高临下地睨着无恙魔君:“床头边就有一扇更牢靠的石门,你却偏要舍近求远,躲进衣柜里。”
“……”无恙魔君背靠着柜板瞥了他一眼,又极轻地闭了下眼,并未说话。
顾长雪的视线扫过无恙魔君额头细密渗出的冷汗,不禁皱了下眉:“你不会连说话的力气都没了吧。”
难怪刚刚没去开就在身边的石门,而是选了衣柜。
他蹙着眉半跪下身,伸手去扶柜中的病号。手才碰到对方肩头,便被攥住:“干什么,你想继续在衣柜里坐着?”
无恙魔君动了下垂着的那只手,瘦长的指节从皓袖下探出,夹着几截碎纸:“这是什么?”
“……?”顾长雪愣了一下,“从哪翻出来的,衣柜里?”
先前翻查紫琼珂时,他因为那只野猫独独没翻衣柜,没想到还真就漏了线索。
“这不是你放进来的?”无恙魔君依旧攥着顾长雪的手腕,气力似乎恢复了些,“就在这堆布料里。”
他起身从柜中出来,皓袖一卷,便打散了猫咪辛辛苦苦盘好的窝,从中又落出几片碎纸。
无恙魔君抬掌探出几根神识化作的银丝,将那几片碎纸一并收进手中,又轻轻一振,银丝霎时将所有的碎片拼合成页。
“这纸上记载的似乎是一个能夺取他人灵根的邪术,字迹虽然整齐,但应当是人手写的——”无恙魔君微微抬头,“你为何这副表情?”
“……”因为这张笔记的字迹和行文风格,与佛子给他看的那封无名魔尊的信一模一样。
顾长雪接过那张拼合的纸页:“这是——我写的。但为何会在李白衣手上?”
和那封寄给释天寺的信比起来,这张笔记的字迹更加随性一点。里面提到,用这种法术夺取某人的灵根后,被夺取之人会灵根破损,身体病弱,而夺取者也会遭到反噬。
无名还在末尾写了一行批语:低劣之术。
顾长雪盯着这行批语琢磨,这低劣究竟批判的是术法卑劣可鄙,还是嫌弃这术法低级?
“怎么落进李白衣手里的,你不知道?”无恙魔君淡淡问了一句,似乎也没指望能得到回复。
他将脸上的易容撤去,再度走到木窗边,没打招呼,身影便淹没进寒江弥漫的冷蔼里。也不知是刚刚病发,想要快些回永乐海养病,还是又想到了什么,想尽快去查。
顾长雪抬头望了一眼,才收回视线。拿着那张笔记沉思片刻,起身关上木窗。
在《悬壶济天》中,元无忘朋友极多。但在这些朋友中,与他最要好的只有两人。
一个是福秀爷,另一个是一名音修,叫做宫商羽。
这位宫商羽是元无忘在探查寂灭时意外遇上的。彼时,这位倒霉的音修正被一群散修围攻,要他交出身上所有的宝贝。
宫商羽虽是个修为低微的病秧子,性子却极为倔强。被打得濒死,还死抱着自己的琴,不让散修抢走。
元无忘自然看不下去,挺身而出赶跑了这群散修,还因此暴露了自己七阶的修为。
要知道,剧本中可没有一个顾颜来顶替无名魔君。对于修行之人而言,但凡在敌人面前暴露了自己六阶以上的修为,那就等同于可以直接躺平,等着被无名找上门了。和等死毫无差别。
福秀爷和宫商羽因此对元无忘格外信任赤诚——至少是尽可能地赤诚了。
福秀爷除了隐瞒自己与佛子的关系,就连永乐海和无名的情报都向元无忘倒了个干净,宫商羽也没有辜负元无忘的救命之恩,直接点破无名魔君和无名魔尊就是同一人。
据说,他的师父被无名魔尊抓走前,曾以秘术在无名魔尊身上留下一个印刻,唯有修习同根同源的心法才能听到那个印刻发出的声音。而他曾见过无名魔君一回,意外发觉无名魔君身上就留着那个印刻。
顾长雪微微低下头,看着笔记中记载的有关“被夺取之人会灵根破损,身体病弱”的描述,再想想剧本中宫商羽曾说过的话:
“……我当初能被师父看中,也是因为天赋异禀、灵根纯粹。可就在拜师前夜,我忽然大病一场,灵根破损,所以修到今日,也只是三阶归梦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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