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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上花伴木_祎惜【完结】(18)

  婉儿有些意外,只呆了两秒,一把夺过他手里的包子,小拇指迅速勾住了暮擎唯一的小指“君子一诺千金。”

  暮擎呆愣了片刻,与沁儿初遇时,因为《青凝》的事,他也说过同样的话。

  他苦笑着连连点头。

  ……

  两月后,两人一直沿着哈密的商路往亦力把里方向行走。

  自那日暮擎寻死,每当他长久沉默时,婉儿便会怕他又抛下自己。暮擎因为行走不便,心里烦闷,有时半天都说不上几句话。婉儿就惶恐的拽着他衣袖问“你会一直带着我吧?”

  极目北望,高峻的天山云雾缭绕,白雪皑皑。

  暮擎颤抖着唇,一阵沉默。

  他拿出怀里的箫把看,试着用一只手吹奏,几次三番,终不成曲,气急的把箫扔到了坡下。然后飞快的跛着腿朝前走。

  婉儿在敦煌时听过暮擎吹奏《青凝》,曲子婉转清悦透着缠绵。小小的她觉得他深情吹奏的样子,极是好看。受伤后暮擎也时常会拿出箫来摩挲,只是神情一派哀切和不舍,让她顿觉心疼。这一次他的段哥哥一副气急的模样。

  婉儿忙跑回去捡箫,折回来,暮擎已经一个人走出很远,她只好飞快的迈着小短腿追赶。不小心摔了一跤,委屈的眼泪不住的落下,边哭边凄凄的喊着“段哥哥!”

  暮擎停下脚步,回头看,只见她手里攥着箫,莹白的脸上鼻头泛红,皮肤有些皲裂,眼角挂着泪珠,神情却透着倔强。“你答应我了,一定会带我找到舅父的,君子不能言而无信。”

  “我会的。”暮擎沉声道,跛着腿朝前走去。婉儿闻言破涕为笑,连忙上前拉住他左边空空的袖口。

  晚上,围坐在篝火旁,暮擎看着她津津有味的吃着囊饼,孩子气的脸上全无忧愁,心情也变得明朗。他温声问“婉儿,你想不想学吹箫?”婉儿被火烤的红红的小脸,笑的喜气洋洋“好呀,我以后会吹得跟你一样好听。”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等到这一刻……又改了一次

  ☆、漫漫等待

  第十四章漫漫等待

  沁儿背着竹篓独自立在石桥上良久,望着夕阳余晖下,小婉河水隐没在白墙黑瓦的屋舍之间,心里有种苍凉的悲怆。她轻抚耳畔的碎发,仿佛那日和暮擎分别时的柳絮还在。

  她缓缓下了石桥,空洞的望着前方,深一脚浅一脚的朝渡口走。暮擎的面容在岁月中变得模糊,可记忆中他们的嬉笑,他们的许诺,他的一言一语,在时光堆叠中,愈发的深刻。

  那年仲秋天凉,及笄礼成,没有等来媒人提亲,等到的是段家的丧礼和暮擎的失踪。人人悲恸哀嚎时,她冰凉的脸上却一滴泪水也无。子仁在灯火晦暗处注视着她的羸弱的侧影,手握成拳,眸光浮动。他曾为不是她所爱而心痛,此刻更为她失去所爱而痛彻心扉。

  次年嫩柳新绿,她贺过欢姐儿和阿福永结同心之喜,对着玉镯醉饮榻上,反复的念着,“我知你定不负我”。子仁打着灯笼在夜色中为她亲手插下的嫩柳中耕除草。

  来年梅子黄时,烟雨绵绵。她亲酿梅子酒。酒入愁肠,长上劝她婚嫁,她长跪不起道“落梨镇人都知,折柳种下新生,离人必将归来。”那年别离时种下的柳枝,如今已经婀娜成小树苗的姿态,迎风起舞。

  又一年仲秋月圆,她看着河灯飘远,在小婉河畔祷告,许着岁岁年年相同的愿望。子仁则在颍河边放了两盏一模一样的河灯,求天佑暮擎归来,盼沁儿得偿所愿。

  …… ……

  那年段府收到八个骨灰坛,段老太爷闻听暮擎在混战中下落不明,抱着一丝希望,着人遍寻哈密、漠北甚至亦力把里边境。韶华流逝,春秋七载,派往西北寻人的家丁毫无所获。

  沁儿在渡口看夕阳渐入水面,她早已数不清等待了多少个黄昏。独自等待从不让她有丝毫恐惧,反倒是外祖父额上加深的纹路、爹爹鬓边新添的银丝还有钟伯不时无言的叹息,让她心下戚惶。

  客船到岸,船客散去,依旧不见久盼的身影。她垂下眼睑,秋水无波,正欲转身回去。忽然听到一个温柔的女声“沁儿!”沁儿寻声看到了面如春风的王晗之,她身旁妇人怀里抱着个女婴,“这定是你的小女儿吧,真是好看,学武兄,哦不,是文之兄(魏学武,字文之)可真有福气,现在可是儿女双全了。”

  王晗之亲昵的挽住沁儿的手臂“我与文之结缘,多亏了你的帮忙。”“是可儿你才貌出众,文之兄相见恨晚呢。”王晗之笑笑,拍了拍沁儿的手“我都是做了母亲的人啦,你就别打趣我了。倒是你呀,这样聪慧的人怎么就想不明白呢,段公子若还在,就是还剩一口气都会爬回来找你,可都这么多年啦。段老太爷现在已经过继了大外孙接管段家的产业,他老人家都看开了,你也该放下了。听文之说,钟大夫一直在等你。你可忍心?”沁儿茫然的望着远方“你说的道理我都懂,只是,我觉得暮擎许是没有死。”……

  回到小竹时,上官蒙和颜翼正在书房弈棋。上官蒙边落子边道“北疆大定,听说易翁在亦力把里收了个关门弟子,名叫姬望乡,不但善谋略还通边贸。”颜翼也颔首道“听说是易翁在边塞救下的乞儿,这几次征战得胜计策皆是此人所出。易翁后继有人是北疆之幸啊。”

  ……

  蘋原城郭外守卫的兵士肃穆有序的站立,来人递出身份牌道“南师左都督乌洛惠特来传将军口讯。查验放行后,乌洛惠一路步伐轻快的来到土房营帐前,只见青色衣袍的男子右手持剑在舆图上比划着。

  “望乡兄,易师伯可在蘋原”乌洛惠音如洪钟,抱拳轻揖道。姬望乡抬眼看着来人,清亮的凤目微微含笑,“师傅外出了,乌兄别来无恙。”乌洛惠一拳虚落在他左肩上,“偷袭鞑子,爷我差点交代了性命。还好南师有你。”姬望乡眼里笑意更胜,“若偷袭没有你这样的人才,南师也难成事,多谢乌兄!”乌洛惠大笑“英雄所见略同。”附在姬望乡耳边轻语几句,姬望乡点头道“你且放心,已经布置停当。”

  乌洛惠朝帐内扫了一眼,问道“远岱呢?”不等姬望乡回答,清甜的嗓音从帐门口传来,“乌大哥是在找我吗?”一个十四五岁少女盈盈然走了进来,汗水浅附的莹白肌肤,沁着一层薄薄的嫣红色;杏眼扬眉,口若朱丹;说话间,三分习武女子的英气,更兼七分惹人爱怜的娇憨。

  乌洛惠笑着,黝黑的面皮更衬得一口牙齿洁白整齐,“远岱妹子,你猜我给你带什么了?”鲁远岱含羞的抿嘴笑“你肯定又跟阿济尔姑姑说我嘴馋了。”然后大咧咧的右手一摊,“酥酪饼是吧?”乌洛惠笑得愈发爽朗,“真聪明!”作势要揉她头发,远岱灵巧的一闪,“人家长大了,过几天我就请阿尚给我编辫子,你可不许再摸我头发了!”乌洛惠讪讪的收回手,掏出油纸包递给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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