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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金黎明第2部_姬泱【完结+番外】(62)


阳光从外面透进来,五彩斑驳,有一个男人安静的跪在耶稣圣象面前,正在祷告。
即使只有侧面,我也很清楚,这是勋世奉,他瘦了并且异常明显,深色的手工西装让他的肩背看起来有些单薄。但是,触目所及,他并不虚弱,他的后背挺的很直,像一根不可能被弯折的利剑。
第二章照片,则是民主党一位实权人物,他同勋世奉出现在同一张照片上,他们在同一间教堂。这是星期天,这个平时人迹罕至的新教教堂,他们在这里做了礼拜,然后走到一起,说了两句话,被记者偶然拍下,放在华盛顿的报纸上。
一条评论很显著:我原本以为Arthur Hsun是共和党的支持者,现在看起来,民主党也很得他的欢心,这符合他的一贯作风,毕竟,后者是当今美国的执政党……
随后,第五天,第六天,没有任何消息,正面的,负面的消息全部消失。
康斯坦丁股价却趋于平稳,在尾盘甚至还翻绿,开始上扬。
到了勋世奉离开北京的第八天,Max大叔告诉我,“少夫人,少爷的专机今晚降落北京机场,您去接他吗?”
那一瞬间,我似乎有一种经历了沧海桑田的幻觉。
连忙点头,“好。”
勋世奉很累,累到极点,从机场回来他一言不发,我们一到卧室,他甚至没有洗澡就穿着外衣躺在chuáng上。我帮他把外衣和皮鞋脱去,盖上被子,然后在他身后抱住了他。他的呼吸很淡,却极其不平静,好像梦中也经历了一场战争,许久之后,才逐渐安宁了下来。
清晨,我拉开厚重的窗帘,他就睁开了眼睛。
我,“怎么不多睡一会儿?”
他看着我,忽然很淡很淡的笑了,就好像清晨第一珠露水,落在糙坪外的白色蔷薇上。
“够了。”
他忽然微微抬起一只手臂,做出敞开怀抱的姿势,我走过去,坐在chuáng边,被他搂住。
我摸了摸他的头发,“这段时间过得很辛苦,看你的眼圈都是青的。不应该这么着急,事qíng慢慢做,你就不会这么累了。”
他平淡的叙述,“只想着不能超过8天回家。”
过去的着一个星期的事qíng,那些生死攸关的磨难他一句也没有说,仿佛已经彻底结束,又似乎那些都是别人的事qíng。
“Alice,……”
“嗯?”
“我爱你。”
……
突然听见这样的声音,我的大脑一片空白。直觉告诉我,我应该回应‘我也爱你’,或者怕害羞,说一句‘我也是’,可是,……我发现,自己却说不出来!
我喜欢勋世奉,很喜欢很喜欢他,但,那似乎不是爱。
冯伽利略把我的爱qíng从我的生命中剥离,就好像把我的天赋硬生生的用刀子剜去,让我明明知道爱就在那里,但是没有了天赋,就无法得到!
我有些惊慌,可是勋世奉似乎没有感觉到我的失措,他就是看着我,安静的看着我,秀致的脸庞上没有一丝表qíng。
直到我听见自己的声音说,——“我也喜欢你。”
“哦。”他这样回答。
夜晚,没有丝毫节制,我们两个人好像都要把自己全部燃烧殆尽,成为灰烬。
“他死了。”
结束之后,勋世奉忽然说话。
我抱着他,安静的听着。我以为他还需要另外再说点什么好平息他复杂的心qíng,可是接下来,他一言不发。周围安静异常,落地玻璃窗打开,外面夜雨连连,风chuī进来,白色的窗纱飘dàng开来,带来了糙地的清香,还有远处森林的气息,和山谷中河流làng尖的味道。
Keh Hsun(勋亭泽),某敏感案件的特殊证人,从纽约飞往华盛顿的途中,死于空难。
他作为勋氏家族成员,死后以空棺下葬,名义上埋骨于纽约长岛勋氏私人墓地,而实际上,他的遗体已经在纽约州的上空被火焰燃烧殆尽,彻底的魂归夜空。说起来,这样的结局很有艺术美感。
……
“……我看过一篇报道,是一个很有名的高知写的,他说自己研究了很久,找到一个简单的方法来区分你们有钱人和我们这样的芸芸众生,……据说一眼看过去,完全不会弄错,……”
“什么方法?”
“高知说,有钱人长了一张不受欺负的脸。”
“……”
“还有,……”
我的手指沿着勋世奉赤luǒ的后背一寸一寸向下,由于他突然消瘦,他的脊骨都显露出了皮肤,摸起来,是一块一块,触感分明,有一种坚硬如铁的感觉,我真的无法想象,这样的男人会有低头的一天。
我摸着他的后背说,“这里,……,脊椎骨是硬的。”
勋世奉的手很热,丝毫不温和,像火,甚至是烈焰。
他也学着我对他的样子,手指从我的颈椎开始,慢慢向下,就听见他说,“你的脊椎也是硬的,不过,……”
他的手按在我的左胸,那里是心脏的位置。
“不过,这里是柔软的。ALice,谢谢你的包容。”
“我爱你。”
……

第65章 番外·萧郎

有一种爱,止于唇齿,掩于岁月。
如果说苏离可以从生到死都把勋暮生钉在一个’朋友’的位置上,那么萧商这个人则让他连开口的机会都没有。
他见过萧商。
那是一年的11月11日,Poppy Day。
英国就这样,以火红色的罂粟花纪念一战以来阵亡的不列颠士兵,于是,似乎每年从进入11月开始,红色的罂粟花飘的到处都是。男人的西装上,车子前面的保险杠上,街心花园中有红罂粟做成的花圈,大街上有人拿着花cha在路人的胸口,这样一朵花可以换一份捐款。
苏离那天很早就起chuáng,到剑桥的火车站接人。
勋暮生难得爬起来,跟着过去,他知道,糟糕的事qíng要发生,那个原本只存活在自己耳朵中的’苏离的男人’要过来;更糟糕的是,他并不是从北京过来,而是从伦敦过来。
萧商作为jiāo换生,将要在伦敦的帝国理工医学院学习一年。
听说,那是一个很普通家庭出身的男人,听说,他是苏家的万荷前锋园长大,师从苏离的爷爷学习绘画,听说,他是一个从头到脚都让人十分厌恶的人,听说,……勋暮生的内心让他听到了太多关于’萧商’这个名字背后的意义。
苏离在火车站的WH Smith买了两杯热咖啡,递给勋暮生一杯,“你不用起这么早,其实你也不用来,等会儿中午的吃饭的事qíng你再出现就可以。”
勋暮生皱眉,不解的问苏离,“你为什么会有一个中国男人做男友。你在英国这么多年,从罗丁女校到剑桥大学,这将近5年的时间,你们为什么不会分手?他在北京,你在剑桥,这么远的距离,你怎么知道他没有背着你出轨?”
苏离本来自己一遍喝咖啡一遍刷itouch,听到他这么说,抬头,“你今天很奇怪欸。”
勋暮生,“作为好朋友,我只是觉得你选择这样一个男人太不明智。我告诉你,男人女人谈爱qíng,可以是不同的生长环境,不同的宗教信仰,不同的语言文化,不同的政治观念,甚至是不同的种族,但是,绝对不能是不同的class,那个叫萧商的男人和你不合适。”
苏离看着他就乐了,“我男友是我爷爷的入室弟子,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我们有相同的成长环境,相同的宗教信仰,相同的语言文化,相同的三观,并且,他在国学和艺术方面比我学的要刻苦,也走的要深远,我甚至觉得他可以在某些程度上成为我的mentor,这样的男人有什么可以挑剔的吗?”
勋暮生就感觉心口憋了一把刀,他咯咯笑了一声,“他没钱,他很穷,你怎么知道那个男人不是为了你的钱而’喜欢’你?”
“他并不是喜欢我。”苏离说。
“什么?”
苏离,“他爱我,我也爱他。”
勋暮生,“你怎么知道你们之间的迷恋是爱qíng,而不是金钱和美色的jiāo易?”
她叹气,“勋小暮,跟你相比,我也没钱,我也很穷,你怎么知道我和你做朋友不是因为我贪图你的金钱?”
勋暮生脱口而出,“怎么可能?你不会这样做。”
“对啊。”苏离,“我们其实能判断出别人的用心,好与坏,很多人,很多事qíng,不用胡思乱想,因为我们本能就知道。你对我是一种信任,我对萧商也是,当然,他对我也是这样。”
勋暮生撇嘴,“真应该把这话告诉我四哥,我现在都迫不及待的想要从他的脸上看到对你这些话的鄙视。”
“他不一样。”苏离又笑。
勋暮生,“为什么不一样?”
苏离,“挣那么多钱的男人,他所处的环境,跟我的,哦,还有你目前单纯的学生生涯所处的世界完全不一样。他们不会相信任何人,那个世界有自己的准则,就好像牛顿爵士的力学规则,在我们目前这个时空可以通用,但是,在另外一个光速运转的空间中,爱因斯坦的相对论就要实用多了。但是,你不能否定牛顿力学体系的价值。你哥那个世界没有温qíng。说实话,我一直偷偷坚信,你哥哥是不可能拥有爱qíng的。也许,以后的你也是一样的。”
勋暮生挑眉,有些不屑,“为什么?”
出站的人忽然多了起来,从伦敦来的火车已经到站。一个陌生的东方男人的身影出现在人群当中。他长的很高,笔直的身材,穿着一件风衣,和目前不列颠所有的男人一样,他风衣左胸的口袋上cha着一朵红色的罂粟花。
应该是他!
即使没有见过他,勋暮生也坚信,一定就是他。
他就是萧商!
那种感觉,就好像剑桥国王学院中14世纪建造的图书馆角落中放着的一本书,安静的书。
没有时间了,似乎没有时间了,勋暮生拉着苏离,追问在见到萧商前的最后一个问题,“为什么?为什么我哥哥不可能拥有爱qíng?以后我也是?”
“爱qíng是一种天赋。”苏离,“它和信仰一样,只有坚信才能得到。这些,你们都没有。”
那个男人走过来。
忽然下起了雨,周围全是雾,勋暮生感觉自己眼前似乎出现了一个玻璃窗,他回到了自己在海德公园对面的房子里面。
下雨了。
一滴雨珠,安静的从玻璃上滑落。远处可以看到海德公园,再远处,应该是白金汉宫,议会,泰晤士河。
那种感觉异常宁静。
这就是那个名叫萧商的男人带给他的印象。
他很有礼貌的同他打招呼,“勋先生。”
既不过分热络,也没有失礼。并且,他和苏离的相处就好像他们本来就应该是这样一般。那是只有两个人的世界,根本容不下第三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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