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冠宇说他是乾坤门内的上古神。
张小爱想起他人高马大提到鬼吓得一脸煞白往后直躲的样子，哪一点像神。
站起身，打开门上用来传递食物的小门，果不其然的看到那位上古神此刻正坐在外面的走廊上发呆。
两人透过小门看着彼此，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熊冠宇从这个世界上消失的时间并不长，她也曾经那么想做点什么让时间线重新回到从前，她很想念过他。
但是，却怎么都没有想到，熊冠宇会在这样的时间点出现。
她想，他如果真的是上古神的话，他的目标，只有可能是她肚子里的孩子。
“在人界做人的时候，我帮过你。”沉默片刻后，熊冠宇终于先开口，“帮过很多次。”
张小爱点点头，嘴里面有些发苦。
“凡事皆有因果，既然如今我已经找回神格，是否可以向你讨要这份人情？”文绉绉的语气，礼貌的态度，从那个过去连一根羊肉串都要跟她抢走半根的熊冠宇嘴里说出来。
居然毫无违和。
很奇异的感觉，一模一样的人，完全不同的性格，却并不突兀。
就仿佛那个骑着自行车穿梭在大街小巷拍各种凶案现场照片的熊冠宇，那个大学毕业还被自家亲爹用棍子打出家门的熊孩子，在一夕之间长大了。
张小爱还是看着他，恍如隔世。
熊冠宇也不急，站起身走到走廊尽头，再次出现的时候手里端了一碗热气腾腾的面。
张小爱已经有很久没有吃过热食了，一口面汤下去像是融化了胃，舒服的眯起了眼睛。
“你……做人的时候做的那些事，就是为了今天像我讨回人情的么？”挑着面碗里的葱，张小爱恍惚的记得外婆生病那年，熊冠宇从那个脏兮兮的巷子里把自己拎出去的时候，也给她吃了一碗面，那碗面也是这样，上面撒了很多葱。
那时候熊冠宇说，女孩子多吃葱好，清清白白的。
也不知道哪里来的那么多乱七八糟的歪理。
“我做人是正常投胎的，什么都不记得。”熊冠宇又坐回到原位，木着脸看张小爱吃面的样子，看她喝完最后一口面汤把碗小心的放到门口那个托盘里的时候，抹了一把脸，手随意一挥，面碗哐的一声砸在地上，碎成碎片。
张小爱默默的往后退了一些，把溅进来的碎片一片片捡起来，再从小门里丢出去，不发一言。
“我知道你在做什么。”熊冠宇看了半天，终于笑了，“我还是熊冠宇的时候，每次遇到我想做但是你觉得不合理的功能的时候，你就会这样对我。”
“冷暴力？”他似乎回想了下，然后想出个名词。
张小爱索性把床上的抱枕拿下来，放在地上坐了上去，继续从小门里面看他。
不想提醒他，他此刻有些恼的样子，也像极了经常被自己的冷暴力气得砸鼠标的熊冠宇。
“熊冠宇让我很为难，找回神格之后却仍然对你有做人时候的感情。”说完之后又有些恼，很不爽的掰了掰手指头，“我本可以直接要求你做的事，此刻却因为这样的感情不得不问你讨要人情。”
说完之后又站了起来，烦躁得来回踱步，最后像终于下定决心一般，指了指张小爱，说：“我要你肚子里的东西。”
语气跟想吃糖的孩子跟妈妈要糖一样。
“……那是孩子。”你才不是东西。
“其实这严格来说，算是我的东西。”熊冠宇又开始来回走，大概是觉得现在的事情发展和自己一开始想的不太符合，表情看起来有些郁闷。
张小爱捂住肚子坐好，对熊冠宇刚才的言论表示无言的抗议。
幸好柳莫崇不在，要不然让他听到这话还得了……
“神和人之间做这等苟且之事本就不会怀孕，你能怀孕也是因为我……”熊冠宇说到一半，看到张小爱的瞪视咳嗽了一声，索性两腿一盘坐在地上，“其实我都想好了，你把你肚子里的东西……”
“那是孩子！”张小爱忍无可忍的插嘴。
“好好好，孩子孩子。”熊冠宇迅速妥协，“你把肚子里的孩子给我，开了乾坤门后，你和柳莫崇都是有功之人，到时候论功行赏你们都是一等功臣，他的天劫估计只要走个过场就过了，驱魔这种脏活也可以不用做了，你们两个到时候没有一点后顾之忧生生世世的不也挺好。”
“你是一路孤单惯了的，也亏得你认识我，这种机会一般人求都求不到。”熊冠宇说着说着就又回到了以前的痞样，滔滔不绝的说完之后估计突然发现现在身份已经不同，又直起了腰端起了架子。
张小爱懒得理他自己给自己加的那些戏，只是把刚才熊冠宇说的那些话总结了一下：“你的意思是，我和柳莫崇想要过上好日子就要交出我们的孩子？”
“……”熊冠宇熊掌一挥，“我都说了那不算孩子。”
张小爱心里一沉：“什么意思？什么叫做不算孩子？”
她没有怀孕过，也没有接触过孕妇，少了互联网这个东西，她只能全凭直觉，这孩子和她有心电感应，提到柳莫崇会有温柔的流光闪过，她心情不好或者不舒服的时候，肚子里的孩子会像是个暖洋洋的球，烘得她心都暖暖的。
人界这段末日般的日子里，她亏得这个孩子才能撑到现在，结果熊冠宇说他不算孩子？
或许是张小爱此刻的脸色太灰败，熊冠宇又暴躁了，恶狠狠的抹了一把脸：“他是孩子，但是他的用途是用来开乾坤门。”
“柳莫崇都没跟你说过么？”太不负责任了，就这样跑了。
“人和神是有本质区别的，我做过现代人，用现代人的词来形容的话，就相当于你和外星人在一起生了一个外星和地球的杂交品种。”熊冠宇发现张小爱又在瞪他，马上改词，“所以你肚子里这娃算是人神混血。”
“种族不同很难可以产生后代，而人神混血出世本来就是改天的征兆，你肚子里这个娃，是结束这个乱世的救星，这样说你有没有比较理解？”措辞了半天，发现这种说法张小爱的表情最为缓和。
“他还在我肚子里，怎么去开乾坤门？”张小爱仍然维持坐在抱枕上的姿势。
“所以你这段时间在这里好好休息，生出来后就可以了。”熊冠宇见张小爱眉宇间的排斥终于少了一些，语气更加积极。
“怎么开？”一个婴儿，在肚子里就背负了所谓救星的使命，这件事并没有让张小爱开心多少。
“乾坤门有个破口，人形的。”熊冠宇比了一下，后面的话每个字都斟酌了一下才继续，“把娃放上去就可以了。”
“那孩子呢？”抓着抱枕的手收紧。
“他会有福报的。”开乾坤门，救上古神，这件事的福报估计会生生世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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