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妾本无邪_八月薇妮【完结】(80)


知聆却道:“昨晚上皇上歇在娘娘那里,这样说难道不对?吃醋一说又从何而来?”
赵哲挑眉,将身子一侧仰头躺着,双眸带笑看着知聆,神qíng与姿势都略带不羁,他正要说话,却听外头承鹤的声音轻轻传来:“皇上,是时候该准备早朝了。”
知聆听见了,便推开赵哲起身:“身为恭使宫人,我伺候皇上更衣?”
赵哲本来极不愿意起身,听了这句,却将知聆一拉,自己顺便坐起来,靠近了她脸颊低声说:“那好,就先伺候朕更衣吧……以后再……”他的声音极低,唇跟知聆的脸贴的很近,仿佛只有一根发丝的距离,说话的时候热热地气息清晰地喷在她的脸上。
伺候皇帝,知聆自然是此中生手,幸好还有许多宫女在旁相助,她也不过是替赵哲整理一下衣襟、腰带之类。
赵哲只是站着,任凭伺候的宫人忙碌,知聆站在他跟前的时候,他便垂眸打量她,双眸中满满地都是笑意。
知聆替他将衣襟抚了抚,弄得整齐,她发现赵哲的身高真的跟赵宁哲一模一样,连她站在他身前到他颈下的距离都一样,她正好能看到他的喉结微动。
这一刻,忽然之间就想起来,当初赵宁哲要上班之前,也曾让她帮忙整理领带,而她整理过后,他每每地就低头过来,给她出门前的一吻。
那些都是平淡却单纯的好日子,只可惜大概是一去不复还。
赵哲静静地看知聆一举一动,对于皇帝来说,这种感觉是新鲜的,但是奇怪的是,在新鲜之余,他的心中却有种奇怪的感觉,就好像所有的这些曾经有过。
可事实却是,他分明才将方纯明召唤进宫,她分明也是头一次当女官,她这样对待他,也是生平第一次。
但看着她温柔的神色,偶尔又会有一刻的小小出神似的,看着她举手投足,目光在自己身上打量,赵哲觉得,她早就这样做过,早就这样站在自己身前过,早就这样自然而然毫无杂质地碰触自己……她那种神qíng,动作,让他觉得在她眼里他不是个高高在上令人畏惧的帝王,而是个再平凡不过的……
赵哲老老实实地任凭知聆替自己整理妥当,出来外头,唐嬷嬷跟另外一位嬷嬷已经准备了羹汤,便奉上来。
赵哲并不动,承鹤便看知聆一眼,知聆会意,抬手端了碗过来,赵哲依旧唇角带笑地看她一眼,才接了,慢慢吃了一碗。
然后皇帝便带着宫人,前呼后拥地出了寝殿。
知聆跟伺候的宫人站在寝殿前目送皇帝离开,这一刻天色还蒙蒙地黑着,带路的宫人手中打着灯笼,灯笼光在才透出一线晨曦之色的宫苑里摇摇晃晃,如同梦幻,却又偏偏无比真实。
知聆敛着手,似乎能嗅到清晨时候那种新鲜的气息,空气之中似乎带着薄薄地香气,不知从何而来,令人怅惘而沉迷。
早朝办公一直到将近正午才退朝,赵哲回了御书房小憩片刻,喝了口茶舒缓了一下心神,便问:“她怎么样?”
承鹤低声道:“早上沐浴过后,吃了些东西,然后一个上午都在寝殿,并没有往别的地方去,多半时间在看书。”
赵哲笑了笑,忽然看向承鹤:“你觉得她如何?”
承鹤道:“回皇上,奴婢觉得恭使是个安静懂事的人。”
赵哲想了想,便说:“当初她家的事,你说……她心里是不是……”
“这应该不至于的吧,”承鹤明白赵哲的意思,低低说道,“方大人当时是牵连其中,按罪当诛,皇上并没有处死方小姐跟公子……已经算是皇恩浩dàng了。”
赵哲轻轻叹了口气,将茶杯放下,手指在杯子上轻轻滑过,便想到早上离开时候在那人脸上摸过时候的感觉,以及那一丝湿润。
“朕有些担心……”赵哲yù言又止,忽然说,“你方才说到方公子,是方墨白吗?”
承鹤道:“正是。”
赵哲眼中多了一丝回忆神色:“方墨白……当初跟段重言一样,可也是个出色的人物啊,他如今在哪里?怎么没有听说有他的消息。”
承鹤说道:“当初方公子被流放到北疆去了,这些年的确也没什么消息,不知道他现在是不是还活着……”
赵哲皱眉想了会儿,末了手指在桌上轻轻一敲,沉声说道:“去查查看他究竟如何……对了,这件事暂时不要让任何人知道。”
别院之中,段重言坐在水阁窗前,一声不吭,只是时不时地看看窗外湖水,风chuī涟漪动,远处还有水禽嬉戏,发出欢悦声响,然而段重言却觉得自己的心如死水,形同槁木。
对面的段兴玮沉默了会儿,便道:“哥哥,你总不能一直都住在外头,这两天你又把家里派来的人都赶出去,祖母已经很不高兴了……这样下去的话不是法子……”
段重言面无表qíng:“监察院派了我去山东,即刻就要走了,所以你放心,这段时间里我是不会再回去了。”
段兴玮越发焦急:“可就算如此,也要回去拜别祖母、父亲跟母亲啊,总不能老是如此僵持,我也知道母亲……擅自把方小姐给卖了实在是大错特错,可毕竟是长辈们……”
段重言冷笑:“三弟,不用再说了,没了她,那府里我也不想再呆下去,我先前已经言明了必然是要保她的,他们不管我怎么说,非要为难她,全不管我会如何,我在他们眼里或许只如个傀儡一样……”段重言眼底一片淡漠,“你自回去吧,不用多说了,除非我找到她,若是找不到她,一辈子也不会回去了。”
段兴玮目瞪口呆:“哥哥,使不得!”
段重言道:“没什么使不得的。”他的脸上也是冷冷飒飒地,像是落了一层寒霜,“擅自卖了她,如今竟如大海捞针哪里也找不到,现在我不知她究竟如何了,如果真的有了个万一……三弟,不瞒你说,我已经没什么指望了。可到现在也没有丝毫消息,多半是已经成了定局,正好监察院派了我这趟差事,流寇猖獗,上次的御史便死在那里,故而我也指不定会如何……我是不怕的,若有个万一,正好也借此了结了,真要如此的话,府里头,你替我多尽孝吧。”
段兴玮听这话说的越发严重,手握住段重言的手腕,猛地便跪倒在地:“哥哥,你这样说,让我怎么放心……若是母亲听说了,岂不也会哭死,哥哥……他们再有千般不是,你不能说这样的狠话,监察院那差事,不如推了……”
段重言垂眸:“我意已决,对了……你若还有心,多照顾一下逸儿吧,她最关心的便是逸儿了。”
段兴玮握紧段重言的手,呜呜地哭了两声:“哥哥,你好狠心,你若关心逸儿,就自己照料他才是……再说方小姐也不一定就真的……”
“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段重言面上透出一丝淡漠冷笑,眼底却一片地红,他闭了闭眸,“罢了,什么也不用说了。”
段兴玮哭得两眼通红回到府中,他不是个能掩饰的xing子,把段重言的话捡着要紧的说了几句,段夫人当下哭得倒了过去,老太太听说了,yīn沉着脸,眼底也见了泪花,却又怒:“不肖子孙,竟为了个女子闹得要死要活……可见从小的礼义廉耻都是白教了的!”
段康倒是想亲自去找段重言,但他父子向来不甚和睦,何况他认为此事乃是段重言的错,所以也不想拉下脸来去见这“不孝子”。
段夫人房中,段娴便安抚段夫人,段兴玮哭了会儿,便问:“母亲,到底把方小姐卖了哪里去了?好歹说一声,就算是让哥哥见了她,知道她好好地……哥哥也不至于像是现在这样灰心绝望……”
段夫人擦着泪,忍着哽咽,道:“你当我不想跟他说?我还想跟牙婆说给她安排个好人家,可是后来连我也不知道她究竟去了哪里……我怎么能跟他说?”
段兴玮眼里还带着泪花,闻言呆道:“这可奇了,好端端地一个大活人,怎么出了府门就不见了?”
段娴在旁听到这里,便道:“母亲,你真的不知道?那么……咱们府里是不是有其他人知道?”段娴最担心的便是练素爱,或者宋姨娘趁机从中下黑手为难知聆,段夫人却惊了惊,心中想起一个人来。
段兴玮道:“妹妹你是说谁?”
段夫人神色不定,忙打住,道:“行了,不要再问了……”
段兴玮一无所获,怔怔地出了太太的房子,站在太阳底下,只觉得眼中的泪仍忍不住要涌出来,此一刻真是物是人非,纯明不见,连哥哥要走了……段兴玮是个xingqíng之人,当下恨不得要嚎哭一场,正要抬袖子擦泪,却忽然觉得有人在轻轻拉扯自己的袖子。
段兴玮呆呆低头,见身旁站着的是段逸,小孩儿仰着头,一双黑白分明泛着水光的眼睛正看着他,四目相对,段逸便说:“三叔,我娘去哪里了?”

 

☆、第 66 章

  孩子稚嫩的声音传入段兴玮耳中,让段兴玮的心头一酸,三爷本是个莽撞单纯的xing子,然而看着段逸的眼睛,却也知道有些事不能给他知道。
先前段逸病着,段夫人把段逸养在里屋之中,又妥帖安排人照料,不让跟些闲杂人等见面,对他只说知聆仍旧在别院之中居住。近来段逸的病好了些,才偶尔带他出来走动,因此段逸竟不知外间已经天翻地覆。。
段兴玮不知道段逸知道了多少,便只含糊地说:“你、你娘……很好……逸儿你怎么出来了?没有人跟着你?”
正说了这句,就见跟随着段逸的奶母急急跑来:“哥儿你怎么跑出来了?不是要喝水吗?”
段兴玮一听,就知道小孩儿是支开奶娘偷跑出来的,段兴玮心中酸楚,却说不出来,就摸摸段逸的头:“逸儿,你乖乖地,病刚好,不要到处乱跑。”
段逸始终盯着段兴玮:“娘真的没事吗?我刚才听到太太在哭……是不是为了娘?”
“不是,是因为……因为你爹,你爹要出一趟差事,太太担心呢。”
“真的?”段逸想了想,仍认真看着段兴玮,“三叔,我的病好了,你可不可以带我去见我娘?”小孩儿心明,瞧出段兴玮是个好心的,于是便只来求他。
段兴玮紧紧闭嘴,却又怕段逸疑心,便敷衍说:“逸儿你要听话……你娘要是知道你乱走,会担心的。”
段逸眼中透出失望神色:“三叔……我就见娘一面,看见她我就回来,行不行?”他一边说,一边拉着段兴玮的袖子,轻轻摇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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