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初彤的目光终于再次落到了老夫人身上，眸色微闪倒是很快恢复正常：“孙女记得祖母曾经说过，我想学什么、想做什么都行，无需顾忌其他，有祖母在一切会为我做主。”
她没有再理会其他人，云氏也好，林庆涛也罢，此刻甚至都不在她的余光之内，一双眼睛定定地看着自己的祖母，如同要直接进入到对方的心底。
“彤姐儿……”林老夫人一阵心虚，有些不敢面对林初彤的目光。
“孙女还记得，祖母更曾说过，今后孙女的大事小事您都会亲自做主，用不着父亲与继母插手操心。”
林初彤一瞬不瞬地盯着老夫人，神色黯然继续说道：“可孙女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祖母似乎将从前的话全都忘记掉了。”
“彤姐儿，我……”林老夫人更是心中发慌，下意识地想要替自己辩解什么，但却发现竟是有些口干舌燥，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林初彤见状，不由得笑了笑，笑容是说不出来的自嘲。
“祖母，孙女不想让您为难，所以沈家解除婚约也好，还是父亲欲替我物色新的婚事也罢，孙女都依了你们，不曾有半点怨言。”
林初彤边说边站了起身，语气已然带上了决然：“孙女希望祖母好好劝说一下父亲，念在我对他还有那么些利用价值，万事莫要做得太过，毕竟把我逼得太紧了的话，容易鸡飞蛋打。”
“死丫头，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林庆涛黑着脸，当下便吼了出来。
长女的话让他又恼又怒又惊又惑，恼差成怒都算是轻的。
这一刻，他当真觉得自己所有的计划打算是不是都已经被眼前这个女儿所识破，不然的话这个死丫头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莫说是林庆涛，就连林老夫人一张老脸瞬间都惨白无比，整个人看上去几乎有些摇摇欲坠。
“彤姐儿，你说什么呢，可千万别乱想。”
片刻后，她调整好心绪，连忙朝着林初彤挤出一抹极为不自然地笑容，安抚道：“先前你父亲说的也不过是他的想法，你若实在不想放弃秦姑姑那边的学业自然可以继续去学，没人逼你，祖母也还是支持你多学点本事的。”
“母亲……”
林庆涛一听顿时有些急了。
只不过他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便被林老夫人狠狠瞪了一眼，只得憋屈不已地先把话给咽了下去。
林初彤如同没看到这对母子之间的举动，依然只看着林老夫人，淡淡说道：“如此，孙女多谢祖母的理解与支持，没旁的事，孙女便先回去了。”
她行了礼后，也不再理会任何人，就这般头也不回地走了。
看着林初彤离去的背影，林老夫人只觉得满口满心都是说不出来的苦涩。
刚才那孩子的一声“多谢”，简直就像是打在她老婆子脸上的巴掌，让她这个祖母羞愧难当。
她心中清楚得很，以彤姐儿的聪慧只怕早就猜到了些什么，所以才会如此绝然地与她这个祖母疏离起来。
为了长子的前程，为了整个林家，她却只能够委屈这孩子。
“母亲，您看看您都快把这死丫头给纵成什么样子了！”
林庆涛几十岁的人却还得受女儿的气，不止一次，而是一次又一次，甚至是一次更甚一次，这让他当真觉得自己全然没有半点身为父亲的威权，一张老脸更是彻底碎成了渣。
“闭嘴！”
林老夫人此时也不好受，满腔的火气自然而然地便发到了林庆涛的身上：“她是你的女儿，嫡出的长女，不是你的仇人！你这个做父亲的从小到大可曾好好对她说过一句话？”
“母亲，我……”
“我都已经由着你安排彤姐儿的亲事了，她也没有说半个不字，你还想如何？”
林老夫人气得直指着林庆涛骂道：“我警告你，别再成天自作聪明没事找事跟自个女儿过不去！彤姐儿不傻，比你们谁都要聪明，真把她逼急了做出让你鸡飞蛋打的事，到时你后悔都来不及！”
第一百二十九章 犒劳
林老夫人这一次当真是气极了，原本好些天都不曾再有过的咳嗽竟是突然间再次发生。
这一下，倒是将一旁的江嬷嬷给急得不行，连忙出声劝止，示意莫要气到了身体。
一屋子的人不论真心还是假意，顿时忙成一片，端茶喂水、抚背劝慰弄得人心慌慌的。
好在，老夫人这几声喇并非旧症复发，而是着实被气到才会如此，待情绪平息下来些后，倒是很快止住了。
眼见着林老夫人都这般了，当着众人之面，林庆涛自然心不甘情不愿也得装作知错了，并孝顺地表示自己一定会谨记教诲，恳请老夫人切莫再气恼伤身。
云氏身为儿媳，眼见大夫都伏小做低，自然也没办法视而不见，耐着性子也跟着说了几句场面话。
只不过这打心底里，云氏对老夫人气成这般是说不出来的兴灾乐祸。
真是活该，那样一个嚣张狂妄、无法无天到连自己父母甚至祖母都敢当众威胁的小贱人，偏偏这老不死的还要假模假样的扮好人呵着护着，气死活该！
敷衍了几句，夫妻两默契地便想走人。
不过林老夫人却是叫住了林庆涛，声音颇是无力地问道：“涛儿，你现在便跟为娘交个底，到底打算将彤姐儿许给哪一家？你给彤姐儿找的当真是一位才貌匹配而且对彤姐儿真正上心的好夫婿？”
不知为何，林老夫人心中的担忧却是越来越深。
事情似乎比她原本所想的还要复杂，只怕她儿子之前与她承诺的那些话未必能够全信。
“母亲，儿子自然不会骗您。上回不是跟您都说过了吗，您怎么还信不过儿子？”
林庆涛心生不耐，却只得装做愈发的顺服：“您也说了，我毕竟是她的亲生父亲，又怎么可能将自己嫡长女的胡乱许配人，如此这般，那将来林家其他女儿哪里还有颜面择亲嫁人？儿子再愚笨也不至于拿整个林家的名声前程开玩笑吧。”
“行啦行啦，这些话我都已经听得耳朵都快生出茧子来了，你就痛痛快快地告诉我，到底给彤姐儿看中的是哪家吧！反正迟早我也会知道，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有什么好瞒的？”
林老夫人强示的表态，一副今日林庆涛若不把此事说清便不给走的架式。
她也看出来了，怕是等不到彤姐儿及笄，她这好儿子便会迫不及待的先将这门婚事给订下。
林庆涛眼见今日老母亲是要跟他干耗下去，看了看一旁的云氏，又迟疑了一会后这才不得不正面回复。
“母亲，倒并不是儿子故意不提前告诉您，只不过这不是还没正式确定吗，所以儿子是想等到完全确定后再将具体情况跟您详细禀明。”
他解释了一下，快速抬眼看了一眼，继续说道：“既然母亲这般着急，那儿子提前告知于您也无妨，只希望在事情还未正式落定之前，母亲勿要再对其他人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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