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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煮大神/聊宅志异_一度君华【完结】(38)

裕王不在,这里毕竟是他的别院,不是寿王府,他不可能时常呆在这里。唐黛却是松了一口气。

当时何馨竟然还未起chuáng,这不像她的风格。唐黛让寒锋在书房里等,她自去何馨的房间。寒锋还有些不放心,但唐黛知晓何馨的一些私事,毕竟不应为他人知。若此刻过去,她房里有其他人,怕是会尴尬,也就执意将他留在书房。

而当时何馨房里却没有其他人,她见唐黛进来,脸上有片刻的愕然:“你怎么回来了?”

唐黛心qíng甚佳:“我想你啊,这不就回来了?对了,你知道咩……”她与何馨好久不见,此刻一见便成了话痨:“前几天我在公开亭看到一篇小说,写我俩同人来着,而且一点都不萌,气死我了……”

何馨半靠在榻上,笑着听她讲话,唐黛讲了半天,方拍chuáng:“你还不打算起chuáng吗?”

何馨以肘支撑着身体往上靠在绣榻镂空雕花鸟的靠背上,唐黛一脸看见她腕上似有痕迹,她伸手过去握住她的手腕,腕上有一道淤青,一直延到袖子里。

何馨yù将手腕挣脱出来,唐黛沉着脸将袖子往上撩起,露出几道血痕,她挑起她丝锻的内衣,身上更是伤痕jiāo错。她以为她会震怒,实际上她的声音却是可怕的冷静:“怎么回事?”

何馨笑着放下衣袖:“他发现我和刑远的事了,打了我一顿。”

她说得轻描淡显,仿佛出门买菜一样。

唐黛问得小心翼翼:“那……刑远呢?”

何馨没有回答,她的容颜依然秀美,微微一笑仿若百花齐放、大地chūn回:“袋子,你说天的那一边是什么?”

唐黛知道事qíng严重,她生怕何馨就这么疯了,只得小心翼翼地顺着她说:“天的那一边……应该还是天吧?或者是山……”

何馨浅笑着看她:“刑远说他带我去看看,只是可惜……”

可惜这天空太大,没有一双翅膀,能够丈量它。

唐黛突然不敢问刑远怎么样,她和刑远其实无什jiāoqíng,她不断地说服自己,犯不着知道他的下落,想都不用想。

何馨也没有说,她甚至没有多少悲伤,只是那笑靥中,她的眼睛如同chūncháo涨满的碧水,美丽而哀伤:“以后……不要再到这里来了,我的一切,与你都再没有半点gān系。”她握着唐黛的手,轻轻地拥抱她:“我也不用再见寒锋了,你们走吧。”

唐黛依旧看着她腕间的伤痕,何馨轻扯嘴角,算是一个笑:“他不会把我怎么样的,要杀再早杀了。”

唐黛真的跟寒锋出了浮云小筑,她走得极快,仿佛后面有什么会追过来一样。寒锋觉得她脸色不对,赶上来握了她的手:“怎么了?”

唐黛抬头看他,明明跟自己说好不去理会什么刑远的,可她总是想起他,她已经能明白,或许刑远想带何馨走,但失败了。

或许他对何馨的意义,就跟寒锋对自己的意义一样。那都是最后一根救命的稻糙,就算它其实不可能将你载到岸边,但它可以任你抓着它,哪怕一同沉下去。

如果出事的是寒锋,唐黛不能想象自己也将多么希望有个人能救救他,哪怕只是一分希望。可是何馨却不能提,即使唐黛出面,这希望远远不止一分。她知道唐黛和裕王爷之间,有着怎样的jiāo易代价。

若是在以前,唐黛或许会立即去找沈裕,毫不犹豫,可是现在不同,她有自己的爱人了。

如果一定要追溯女人的爱,也许古往今来它都包含了两个字——忠诚。

所以即便认真算起来,唐黛救或不救刑远,根本都不会有任何损失,但她依旧不愿意去,她已经不能想象在他身下曲意承欢的qíng景。于是她甚至不敢问她,刑远是不是还活着。

晚间,唐黛辗转难眠。寒锋也感觉到异样,拥着她询问,她只是趴在他胸口,轻轻摇头。

而寒家最近也不得安生,寒锋对于傅云瑶明显的冷落让寒家二老甚为惶恐,寒父与他单独谈了一次,唐黛不知道内容,但结果是他被自家老子狠揍了一顿。

晚间,寒母又过来跟唐黛唠嗑,唐黛也是个通透的,怎会不知她的来意。她无非也就是拐弯抹脚地让唐黛劝着寒锋,要“雨露均沾”。

唐黛敷衍走了她,只觉得疲累。隆冬的天,凝香园的房间里烧着火盆,倒也不觉冷。她仰躺在chuáng上,不觉便打了个盹。

这时候裕王也很忙,他取了些伤药给何馨,宽慰着心qíng欠佳的王上,竟然也没有闲暇去管唐黛。二人在浮云小筑的荷花亭下棋,炭火烧得极旺,间或发出哔剥的声响。王上对何馨竟然和下人私逃的事一直耿耿于怀,尤其是这下人居然还是裕王的心腹,于是他这个弟弟也被连坐了。

裕王也很头疼,人被关在他刑部大牢里,王上打何馨,他心疼,百般劝阻,建议王上打刑远,心想着反正他皮糙ròu厚,挨几下不妨事。

谁知道他一向幽居深宫的皇兄居然也有些力气,激愤之下就是重刑,差点没把刑远的小命给断送了。于是他又有些心疼,到底是跟在自己身边的人,培养一个心腹不容易。其实若说起女人,他远比这个皇兄看得开,以前刑远和何馨勾勾搭搭,他不是不知道,却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后来刑远杀商瀚一家替何馨报仇,他刑部有多少人?尽管出手时刑远百般小心,未留下线索,又怎么能查不到商瀚曾娶过一个穿越者为妻,后主动揭发的事?

只不过他红粉甚多,也计较不过来罢了。

而王上却不一样,许是之前失去了,他对何馨其实很用了几分真心。而且君临天下,这些年被人奉承惯了,这三宫六院,上千粉黛佳丽,谁不盼着他宠幸?他能容下这样的背叛,只是重责一顿,已经是难得了。何馨虽然受了些皮ròu之若,至少她还好胳膊好腿的活着不是。

“你到底怎么处理你那个唐黛?”王上执白子,落棋:“忠义候已经跟朕说过几次了,他是老臣,有多罗嗦你是知道的。”

四下无人,裕王在这个兄长面前也无甚礼数:“他还好意思说呢,怎么教的女儿,连自己相公都拿不下!还让他们dòng房了!”他破天荒地居然对这些颇有些耿耿于怀:“朽木不可雕!”

王上沉吟:“你这是玩什么呢?”

有下人上了茶,裕王静观棋局,半晌终于落子:“鸟儿关久了,总是觉得笼子外面比里面好。臣弟就是想让她出去飞飞,免得她一辈子也不安生。”

王上撇见他的落子处,总算有了一丝笑意,他以指轻敲棋桌:“应该落这里,如此明显的破绽都看不到,真不明白你以前怎么领兵打的仗。”

裕王摊手:“臣弟浅薄。”

王上的心qíng明显稍好些,问得也比较随意:“一辈子,你什么时候开始,连对女人的打算都如此长远了?”

裕王也怔了怔,是啊,什么叫做一辈子?

他是大荥皇族,他的女人,只有寿王正妃可以提一辈子。

未臾,他微勾了唇角,不动声色地转移话题:“行了,明天起臣弟保证让忠义候不再烦皇兄便是。”

一局终了,王上大胜,心qíng甚佳:“那最好了。”

他起身离了小亭,踏过半月形的拱桥,穿过满院梅花,是去往何馨房间的方向。裕王亦起身,他识得眼色,自然是没有跟去。

风撩动湖淡蓝色的池水和纱幔,他负手站在三角小亭里,素色锦衣外披着紫貂裘,颇有些疲累地微阖了眼。落梅无声,淡粉、深紫、雪色,在他发际肩头,纷扬如乱雪。

 

49死结

第四十九章:死结

裕王在第二天驾临寒府,寒家人受宠若惊,自然是百般款待,无限殷勤。

唐黛本是不愿相迎,但好歹她也是裕王亲自赐的婚,如今媒人上门,避而不见,实在是有失礼数。她便与寒锋同往前厅,倒是陪裕王喝茶小聚了片刻。

而傅云瑶贵为忠义侯爱女,与裕王爷自是熟识的,也便出来陪坐了一阵。裕王待她如侄女,倒是与她话了些家常,甚至替老侯爷捎了些衣物过来,由下人捧给了她。

唐黛不明白为什么同在长安,三两刻的路程,傅家送衣物给自己女儿要让裕王带过来,但是她自然是不好开口问询的。

裕王闲坐了一阵便径自离去,唐黛心中稍安,她甚至觉得裕王是真的放下她了,他红粉无数,之所以眷顾着她,无非是因为她的心始终不在他身上。他一直认为女人如马,他喜欢征服它们,关进马厩。偶尔遇上一匹高傲的,便上了心,不仅要骑上,还得骑得它心甘qíng愿,骑得它瞧见自己就一副奴颜媚骨,骑得它离开自己就得是生不如死。

而如今时日渐长,她也为人妇,他也该失了兴趣了。

这么一想,她略微放心,只是仍记挂着何馨。她这个人绝计谈不上高尚,但终究也难免一丝歉疚。

晚间,下人来报,傅云瑶有些头疼。寒锋命下人去请了大夫,寒母将他从凝香园叫了出来,提着他的耳朵将他拎到了寒露斋门口。三角梅攀附而成的拱门之下,紫红色的落英带着隆冬的清寒零落一地,暗香隐约。

寒锋在门前徘徊了好一阵,冬天对于唐黛来说也同样不是个愉快的季节,她左手的旧疾也经常发作,她虽然极少言语,寒锋却能感觉。他恨不能腻在她身边。

但是傅云瑶也是他的妻子,是他拜过天地、入过dòng房,名媒正娶的妻子。她从旺族千金下嫁到他这书香寒舍,只为了那一本《邪侠》。

寒锋最终还是踏进了那院落,傅云瑶看见他简直是受宠若惊,她躺在chuáng上,对他礼貌xing的问候作以近乎木讷的回答。

寒锋有些害怕面对她,她的目光太过清澈,能照见他自己的影象,他在她chuáng边的矮凳上坐下来,丫头们都很识趣地退了下去,房间里就只剩了两个人——一对夫妻。

屋子里烤着火盆,镂空雕花的香炉里燃着莫名的香料,许是火盆烧得太旺了,寒锋觉得闷,他下意识想开窗,才想起傅云瑶在病中,自是不是chuī风的。

他坐了一阵便生去意:“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锦帐中傅云瑶低唤了声:“相公。”

他看见她的眼里,带着深深的哀伤和浓烈的依恋。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神思不属,傅云瑶握了他的手,她的手真的太小巧,连指腹的皮肤都娇嫩光洁。

房间里太静,寒锋觉得喉头发紧,他喉节微动,口中发gān,思维有些散乱,他甚至看见傅云瑶微开的领口,露出一片如丝如缎的肌肤,和一条颇深的沟壑。

他觉得自己的目光仿佛沉沦在那沟壑中间的yīn影里,小腹仿佛着了火,寒锋觉得自己一定是着了魔了,他想他必须离开这里。

去……对,去袋子那里,她现在肯定在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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