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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娇_扇坠子【完结+番外】(7)

  侍女分下第二对盒子,众人便又围拢一团窃窃私语。景语不再多言,只顺着长乐等人,如此两局,花样百出,真真假假,曲折难辨,直叫各位小娘子玩得兴起。到最后一局时,双方各得两盒,不分上下。

  打开最后一只檀盒,盒中是一支竹笛。长乐见是此物吃了一惊,“瞧我回去不教训她们,竟将它拿来了!”

  秦景兰一听这里面有戏,凑趣道:“这紫竹笛看着虽有些年头,但缘口还是毛糙簇新的,想来主人吹得不勤。”

  “这是我七岁时央着舅父为我制的,我吹了两次不得法,便收进匣中再没碰过。”长乐说着自己也好笑起来,“便是如今我也还没学会,白叫舅父为我削了两竿。许是她们以为这只是寻常笛子,便拿来凑数,你们可得帮我保住了,不能被对面赢去。”

  长乐县主的舅父?秦景兰讶道:“这是谢太尉亲手制的?”

  谢太尉?景语有些奇怪,长乐县主的舅父那也应是皇亲了,皇亲不掌实权,朝廷怎会授予他三军武略的最高衔?如此圣眷,这长乐县主比她所想还要有分量,果真是能横着走的。

  “是呢,我舅父可是笛中高手,可惜知道的人不多。”

  景语离这些人和事太远,便只漫漫听着。秦景兰知道了这是谢太尉之物,忙商量着如何应对这一局,最后定下计策。

  长乐先描述,“这一物有许多孔。”

  秦景兰接上,“它是可以吃的。”

  小景琼想了想笑道:“可惜我不爱吃。”

  轮到景语,她没什么可说的,“她们说的都是真的。”

  四姐妹听完便凑着脑袋开始讨论,竟是难以抉择。听形容,这不是莲藕便是莲蓬,恰巧秦景琼确实不爱食藕,可这最后一场制胜之局,对面会如此简单吗?

  讨论半晌,几人拍板,“是真的!”

  秦景兰便得意笑起来,“可惜,你们猜错了。”

  景语打开盒子将竹笛亮给对面,四姐妹一看,大叫她们太狡猾!长乐四人所言既是真的也是假的,竹笛也可拆成竹和笛,笛子有许多孔,竹笋确实能吃,又有个秦景语为她们的言辞加了掩护,无论判断是真是伪,都是无解。

  保住了这支笛子,长乐几人又破了四姐妹的谜障,押中最后一只礼盒,结束了游戏。

  众人玩得尽兴,也彼此亲近不少。长乐将赢来的礼物分了,因她们的三只礼盒中一只是空的,长乐便将紫竹笛赠予景语。

  在亭中坐这许久,已是遍身凉意,秦景兰便请长乐移步戏楼,长乐自然应允。

  景语几人陪着上岸,岸边的萍儿得以到了跟前。景语把竹笛给她,叫她找个匣子收起来。萍儿得知这是县主赏赐,艳羡不已,“一看就是珍贵之物,娘子你看,这里还有个字呢。”

  景语不曾注意,低头看去便见管尾不起眼处刻着一个“谢”字,这字迹——她如遭雷击,浑身一僵。

  “我刚可听说了,听说长乐县主的舅父是谢太尉,这一定是谢太尉所制,娘子你可得好好收着!”

  “谢……太尉?他叫什么名字?”

  萍儿哪里知道谢太尉名讳,“这就不知了,不过我听说长乐县主常去康业坊找太尉。”

  康业坊!成安伯府就在康业坊的燕儿巷中!谢太尉,成安伯府,谢……谢骁?景语只觉手中一烫,竹笛便“当啷!”一声掉落在地。

  萍儿吓了一跳,赶忙捡起来,“娘子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景语心中有了猜测,只觉脑中一片嗡鸣,更是一眼都不想看到和他相关之物,敷衍道:“过于珍贵了,你不用跟着我,回去收好再来。”

  萍儿见随侍众多,便放心地捧着竹笛回了。只余景语缀在众人末尾,面色苍白,因她大病初愈,也无人察觉异样。

  只有不远角楼上的一人,将她尽收眼底。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公子小白”为一众小娘子游戏提供精美道具“蜀绣宝石香囊”一个,感谢“一世长安”为谢太尉提供重要道具“紫竹笛”一支~!

  第5章

  秦府有一大一小两个戏楼,平日府中饮宴宾客就在大戏台,女眷自个赏乐就在小戏台。陈氏为长乐县主开了大戏台,一应安排周全,长乐和秦景兰随意点了两三出,众位小娘子便坐好看戏。

  景语向来不爱这咿咿呀呀的热闹,加上神思不属,坐得很不是滋味。长乐县主,长乐,如果她舅父是谢骁,那么她就是那个奶娃娃吗?景语还记得,庶出的谢骁有个胞妹,这个小姑在自己嫁入伯府不久后出嫁,很快便怀有身孕生下一个女儿。这小女娃的抓周、百日、周岁,她身为舅母都送了礼物。不曾想,当日不过一怀抱的女娃娃,如今已是娉婷少女,站着和她一般高了。

  是了,这错失的岁月里,这世间虽不是沧海桑田,也已花开花谢,斯人渐生华发。只有她还停在十年前,如孤魂野鬼,格格不入。

  景语看着前方言笑晏晏的一众少女,渐觉胸闷气短,手脚冰凉。她想起身走走,不想一转头,竟见谢骁坐在她一臂之外!

  坐席分男宾、女宾,平日本有围障相隔,今日只招待长乐县主,陈氏就将围屏撤去。景语坐的远,邻着男宾席,竟不知谢骁何时坐在了过道一侧,又坐了多久。午后晴朗,又离得这样近,晨间那个模糊的身影便拨山拨雾,清晰分明得刺痛了她的眼。

  这一惊是如何也掩饰不过了,景语只得稳住喉咙,向他点头致意,“谢太尉。”

  谢太尉,他终于还是用她的命翻了身。

  那一剑仿佛就在昨日,眼一闭一睁,一地的血迹已擦得干干净净,那个人影已变了模样,冠冕堂皇,意气风发。她也变了,眉也变了,眼也变了,身形也变了,跌进尘下土里。

  猝不及防,又见面了。

  谢骁却不看她,侧着脸,戏台上五光十色的余晕,只勾出一个冒着青茬的下巴。

  他不再年轻了,这份冷漠却一如往昔,景语心中竟不知是何滋味。她想离席,一动才发觉自己看似镇定,实则手脚发软,如坠云里。连握个拳攒一把力气都做不到,只能看他就大大方方坐在那里,专注地望着台上的戏子。

  她在看着他,他的目光却落在远处。

  幸而她这边的动静,叫人看见了谢骁。长乐戏也不看了,一众小娘子也起身立定,纷纷行礼。

  “舅父,你何时来了?”长乐快步粘上来,笑弯了眉眼,“若早些叫我,我还能给你点一折秋山夜奔。”

  对着长乐这个软腻的外甥女,谢骁才恍然回神,唇边露出一丝笑意,“若叫你,反而看不成了。诸位不必多礼,不用管我。”

  他的声音并不十分好听,低回肃沉,有如寒冻时候,物冷而坚。只有长乐不惧,挽着他的手撒娇,“舅父难得空闲,便坐下好好听一回嘛,这个戏班可是有名难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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