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犹记公子_于耳【完结】(22)

  江玉楼并不知道,当年李承璘是留了一封信给他,但并不是他看到的那封,皇后杀了太子给他留口信的人,又调换了真正的信。

  慕容九望着昏暗的空气,他知道,所有的解释,都解释的太迟,迟了整整三百年。

  他心中无比悔恨。他曾执愿无言的随了自己八世,八世自己都不识他,今世幸能看见他,却依旧不识他,他将一切都告知与自己,自己却仍旧不能识他。他……可怪自己?

  那晚仲秋月圆,他立在自己窗前一宿,可是想告诉自己一切?可是……他却终究不忍。

  在他最后无助痛苦的时候,喊的是自己的名字,承璘,承璘……他可是在怨自己?

  屋里光线很暗,慕容九点了灯到画前,痴痴的立着,画上显现出了几行提字……

  一笔朱墨付刺蓼,九世孤回尘事消,青衫不记丹青事,谁记素影立中宵?

  画上是玉楼的落款,画中的刺蓼依旧,生于苍谷山涧之间,于静幽之中,自生自落。

  ——

  慕容九找到了江玉楼生前的住处,时过百年,苑中梨树已是婷婷华盖。只是满院已是荒草杂生,野藤乱爬,门不推而倒,窗槛破败,入内尽是乱蛛结网,无限凄凉。

  再看不到昔日的江玉楼和李承璘相伴案前墨宝,旧年玉楼研画的书案还在,落尘已积厚。

  心中潸然的落空,他此时停留半刻已不是滋味儿,惶惶出了屋。

  身后残破的窗纸硬沙沙响了几下,似是挽留……

  猛然回身,恍惚间,似能看到红木雕花的窗柩前,站着一位扶风如玉的青衫公子,李承璘笑嘻嘻的凑过去,玉楼依旧只是清冷冷,他偶尔侧目看李承璘一眼,嘴角隐着那一丝从未被身侧之人察觉的笑意。

  风一起,院中梨树飞扬满院,旋转如落雪纷纷,玉楼似乎就站在梨树的阴凉下,总是苍白的脸上带着些难得的笑意。

  而李承璘,总是嘴角噙着微微的笑,抄手闲闲的靠在树旁。

  此时眼前尽是他。

  慕容九看着梨苑,心悲怆然:“此生将是……坐也思君,行也思君……”

  ☆、第十九章 犹记公子之海棠

  儿时一诺,他说要替他收复失地,护国疆土。他说,若有那日,便予他一切所求。

  于是,十四岁披甲,他长。枪驰骋十一年,御敌千里。而他便等了那十一年。

  臣已功勋百千,君便封他荣华无限,然臣者,只恐功高盖主,语四言三。

  他苦笑,君永远是君,然臣终究是臣……

  他怒,朕最不容背叛!

  只是,言意错差,君说的是爱,而臣以为所指是权。

  意气风发,横枪立马,为谁封疆为谁战?

  繁华过眼,河山无限,君愿与谁相伴?

  【来年花开,与你共赏】

  ☆、第二十章 千里送氅

  赵国史册记载

  文乾帝七年

  赵攻高阙要塞,长伊。

  长伊依水驻防,位据高阙要塞。赵国前后派两位将军攻长伊,三年,久攻不下。

  文乾帝十年

  信威将军请战长伊,皇帝准奏。

  文乾帝十一年

  长伊之战大捷。

  ——

  赵军战营,主帅营帐中挑灯连夜,烛火耿寒。

  高阙四季严寒,伊江的江水冷彻了夜风,夜风呼啸,隔带着一江之水过来的长风,似乎也格外的泠烈,格外的毒冷。

  华戎一身凛冽战甲,腰挂佩剑,铿铿锵锵的走近了主帅帐。

  抬手掀开帐帘,果然看见那人还没歇下。

  他无奈将头一摇,走进去后,用手指轻轻的叩了叩他面前桌案,笑道:“三日后对战,将军此时还不歇么?”

  华戎的脚步沈凉渊自然听得出,且也只有他会这么不报直入的。

  知是他来,沈凉渊只是头也未抬,放下手中书卷后揉了揉眉心,才缓缓的把脸抬起来些看着他。

  抬起来的那副容貌,在满帐的烛光下映照,显出一种独有的好看,却永远带了一副与将甲身份不符的秀气,即使是这十一年的沙场戾气,也无法将之磨砺。

  沈凉渊看向华戎,颇为无奈:“好歹这是我帅帐,你这出入往来的,也不吱一声?”

  华戎自顾在他案旁的椅子上坐下,长腿一叠,挑眉道:“你往日出入我王府时,不是也这般?如今倒是显得小器了。”

  沈凉渊听他翻旧账,只是失笑的摇了摇头,也不再与他斗嘴,起身又移步到了地图前,又是那副极认真的神情看了起来。

  地图前的身影,平日里威风八面,震慑敌方,威立我方。只是此时华戎看去,那一竖身影欣长的立着,却显出些单薄消瘦。

  沈凉渊豪未察觉自己正被人如此怜悯的打量,或者说他此刻的心思根本就无暇注意其它。

  就见沈凉渊站那儿专注,时而凝眸思虑,时而舒眉观研,最后,还是将那副秀长的眉又给微微皱了起来。

  又是那副专注。

  华戎只感觉自己现在被搁置成了空气,只好又离了椅子站起来,过去同他并肩立在图前。沈凉渊却还是头也不转一刻的注意着自己的地图。

  “你几日未歇?几夜未睡了?”华戎问他。

  见他不答,又侧脸看他,再叹口气:“出征前,皇兄让我顾好你,我应了。虽说这处征战伤亡难防,但若你真有个差池,我确是有负君命的。死罪呀死罪,我可是忒怕死的。你如此连日连夜的折腾自己倒罢,也不顾及我的性命些?”

  沈凉渊没回声,还是在研究着地图。

  华戎不猜也知道,他现在肯定满脑子都是刀光剑影,兵阵攻防,指不定自己这会儿在他耳边的喋喋抱怨,他一个字也没听进去。

  果然,沈凉渊看了半天地图后,叹了口气。

  天地严寒,他的唇齿之间轻轻呼出一息白气,在冰冷的空气中转瞬而散。

  “研究的如何了?”华戎问。

  和华戎的态度不同,沈凉渊的眉宇现下是拧的更紧,他看着地图:“长伊靠着伊江天堑,依水驻险。伊江宽阔无际,潮季澎湃,攻进艰难。我赵军只善陆战,而高阙军兵尤擅水战和远射,故而我军以往都是连战败退,若再行浮江水战,也是久攻难进。”

  华戎一抄手:“那你还一直坚持与之水上交战?”

  一直以来,赵军与高阙军队对战,先不论战术,就兵将们克服晕船这一项……就挺艰难。

  故而都是连战连败,尚得坚持……

  虽然是撤了前两任,换了沈凉渊来,虽然沈凉渊的确提高了赵军胜战的机率,但是就目前情况看来,这胜利的机率还远远不够,依旧是胜少败多。

  “我在研究他们的战术。争取最终的捷战。”在说出这句话时,沈凉渊的眉头稍稍有了些舒展。

  华戎眼角一瞥,捕捉到他的神情,随即问:“研究出来了?破绽?对策?”


小贴士:如果觉得52书库不错,记得收藏网址 https://www.52shuku.vip/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托啦 (>.<)
传送门:排行榜单 | 好书推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