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傅家宝树_顾苏安谢席【完结+番外】(134)

  谢宁池停下脚步,抬手折掉一支可能会戳到她脸上的树枝,怕说出过程来惊骇到她,只于她说了结果,“因是余持重事先收到了风声,抢先一步先跑了。”

  至于肖平,如今叼着一口气的人,哪里还有那个心力去扯谎。

  天字卫这些年在漠北和镐城的赫赫声名,可不是全然因他辰王而来的。

  傅挽“唔”了一声,人还是有些累,声音里便多了些无精打采,“照我看肖平那一看见我就不管不顾地掀了老底要捅死我的模样,余持重那贼子对我的恨,八成不比那漠北夫子对你的恨轻了去。”

  只是在世俗的眼里,她傅挽是个身无长物只会赚钱,勉强认识了几个江湖混子的商人,头疼脑热之下想要她的命,自然不比想要手握重兵,权势滔天的辰王的命。

  至少后者,还有那么一丝属于动物的趋利避害的本能留着。

  只是这本能能管用几次就不知道了。

  “衣兄你说有人给余持重通风报信,那你说,会不会有人给那漠北夫子通风报信,告诉他你这千金之子,如今就坐在他的地盘上,身边还没几个能用的人?”

  这话出口,反应最大的却是一直跟在旁边,摔了好几跤,原本的袍服被树枝泥土弄得狼狈不堪也没回头的杨崇。

  他惊得整个人都跳了起来。

  然后反应过来,伸手就要去推谢宁池,“王爷自然不能留在此处。”

  他的手伸来,大半都要落在就在谢宁池背上的傅挽身上。

  谢宁池往后避开,皱了眉,却是转头与傅挽说,“此番我并不是孤立无援……”

  他接着就要说,他早已在城外安排了最近的驻扎在榴州的朝廷军,若是书院中有任何异动,只要他一声令下,书院便会被团团围住,插翅难飞。

  他之所以按捺不发,只是为了不毁了傅挽在此处花费的心血。

  虽之后因被分了心神而无暇顾及,但是有才书院在创建之初,的确花费了傅挽的诸多心血,从院落布局书院规制和第一任夫子的选聘,她在两三月内都被这些事忙得团团转,甚至连当时输送菜蔬粮食的粮庄走亲自筛选核实过。

  也是因为这番心血,书院在之后便没了其他烦忧,运作得甚是良好,以致于傅挽被麻痹大意,将心神都放到了别处。

  若是在此处对峙,书院里的诸多建筑便难以幸存。

  未说完的话,因为谢宁池突然察觉到有几分不对而有些迟疑。

  突如其来却强烈的直觉直接带走了他含在嘴里的剩下半句话,甚至让他的脚步都有一瞬的迟疑,皱着眉凝神去想,榴州的那一支兵,是从哪个营里出来的?

  他带来的黑云骑只留了三千,且因着他的私心,留了两千在杨州城,三百又因为追踪余持重而分散了,上次他会镐城时又带走了五百,却因为出来得匆忙而忘了给那五百黑云骑下令,此刻怕是还在镐城饿东大营里操练。

  那么,只有一百留在剩下的江平五州。

  才二十个黑云骑,能制住三千士兵吗?

  新派的榴州军是谁的人?

  “王爷!”

  耳边一声惊呼,继而眼前一暗,背上一轻,他被一个力道带得往前扑倒,任由一个熟悉的温度将他按倒在地上,手背感知到温热,眼前重见光明。

  傅挽“嘶”了一声,低头去看手臂上被飞快滑过的利箭割开的伤口。

  她捂着的另一只手里全是血。

  谢宁池低头看了她一眼,抬头便要去找方才暗箭伤人的罪魁祸首,身周全是肆虐的杀气。

  “是……是,”杨崇磕磕巴巴的,一句话说得大喘气,话音里浸满了不可置信,好像看见的是什么不可告人的大事,“是榴州军……是我爹的私兵……”

  谢宁池的眼神立时就落到了他的身上。

  对了,他想起来了。

  当时江平六州真的动乱与否,朝中那群尸位素餐的人还不敢断定,又怕他抢了军功,在百姓之中声望更高,日后唾手便可得小皇帝的皇位,迟迟不肯派大军出营,最后只给了他一万地方军队的调度。

  这一万里,有五千,便是宁国公麾下的,如今的榴州军。

  因着谢宁池打战其实只喜欢用自己的黑云骑,嫌弃那些软脚虾们只会往后逃窜和拥挤战场,因而根本不在意朝廷给的军队多与少,更没注意过是何人的队伍。

  他自小学的便是中庸之道,恪守礼仪尺寸,知道凡事过犹不及,不可专断独行的道理,在如今遇见傅挽之前,也只有在用兵一事上会按自己的心意而行,不肯退让半步。

  可眼下,他唯一失去分寸的事,伤到了他心尖尖上的人。

  那边藏匿着的榴州军偷袭不成却听闻自己身份被叫破,想到来之前听闻的军令,咬咬牙就从草丛里冒出头来,想要殊死一搏。

  只是他刚从草地里冒出头来,就被一支利箭射中了眉心。

  刺入他脑壳,从他头顶隐约可见的箭头,不仅沾满了他的血迹,还带着刚从土里被□□的,还有几分湿润的泥土的气息。

  杨崇回过头来看着谢宁池,深吸了一口气,用所有的自制力,才没伸手去摸自己的脖子——辰王发起怒来居然这般可怕,之前自己数次挑衅没有被他打死,还是要感谢他的胆小如鼠。

  因为他的挑衅从来只敢在脑海里或者是梦里。

  沉重的身躯“砰”的一声砸在草地上,树上才落下几个人影,整齐划一地跪好,一声不吭,却从背影上都可以看到他们的愧疚。

  “属下来迟,请主上责罚”这样的话,在谢宁池这里,没有一丝效力。

  若是错了,小便将功折罪,大就万死不复,再没有二话。

  放在往常,谢宁池比他们手脚快,在他们赶到之前毫发无损地拿下了反贼并没有说什么会被称为“大过”之处,但眼下……傅挽的手臂还伤着。

  谢宁池深吸了一口气,“有多少人?”

  几个天字卫们来得稍晚一些,自然遇上了在外围的一些榴州军,甚至擒住了一个小头目,从他口中撬到了不少消息。

  一切起因,还是在肖平身上。

  当时他被天字卫带走时,曾于榴州军里的一个副将打过照面,当时因着谢宁池的吩咐,天字卫也未曾多想,只遮了肖平的脸告诉这是主子要用的人,哪知那副将与肖平擦肩而过时,在他手上留了一点东西。

  一丝不注意看,根本看不见的淡黄色的线。

  明黄是皇帝独有的颜色,而黄紫两色都未皇室所拥有,能次之用浅黄色的人,只有仅此与小皇帝的,当朝的辰王。

  “染了”时疫的肖平被送回到后山时,的确已经气息奄奄,再也不能开口叙述他这一日的遭遇了,但是他手里藏着的那根线,被那漠北夫子发现之后,立时就引爆了。

  有了蛛丝马迹,谁也不是个愚人。

  家国仇恨相加,又是在被他所掌控了的地盘上,纵是心底里还残留着对谢宁池屠戮全族的惧意,漠北仅留的一丝狼神血脉又怎么能够再忍气吞声。


小贴士:如果觉得52书库不错,记得收藏网址 https://www.52shuku.vip/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托啦 (>.<)
传送门:排行榜单 | 好书推荐 | 顾苏安谢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