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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到明朝考科举_五色龙章【完结+番外】(333)

  他摇头叹道:“罢了,我这粗疏武人也没福气选个状元女婿,只得让了那占先的。”

  尹直心里暗暗松了口气,回首瞥了崔燮一眼,却见他身子坐得笔直挺拔,肤清如玉、眼眸含光,果真是俊秀出尘。哪怕他只静静坐在那里不发一言,就比别的进士晃眼,甚至比穿着红袍的高官、西席上魁梧俊秀的锦衣卫还引人注目。

  若他没有那么个老师,没两度让尹阁老选错卷子恼羞成怒,说不定尹直都会看在这副清俊外表上满意他这个状元。

  可惜没有如果。

  不管他是为什么得罪两位阁老的,既已得罪了,尹直就不能叫他好过。

  尹阁老转过脸不去看他,含笑对张懋说:“咱们今日于恩荣宴上不只赐宴欢饮,也该替圣上看看这些新进士的才具。国公受钦命待宴,便能做这一席官人、进士的主,何不叫崔状元赋一首侍宴诗以观他的才具器量?”

  张懋一向歆慕李东阳的文才,觉着他的弟子也该有这般才华,欣然抚掌道:“正是!哪里有恩荣宴上不做诗的?新状元正是春风得意、荣耀无限的时候,合该作诗记之!”

  第203章

  恩荣宴上当然得作诗。

  不用别人提醒, 崔燮从自己看过的那么多小说、电视里就汲取了足够的经验, 知道琼林宴上要作诗。虽然到了明朝改叫恩荣宴了,可是本质没变, 那么多新进士坐在一起吃喝, 有不作诗炫耀才气的么?

  况且他还是一榜会元——当时虽没想到还能中状元, 可这个会元也相当值钱,跑不了是要吟上一首的。故而他打从杏榜发榜那天就开始为了这场宴会精心准备……精心地背了好几篇李老师的佳作, 摘词摘句, 修成合适的侍宴诗。

  实在没办法,他前十六年上学时每次作文都是“文体不限, 诗歌除外”, 到了明朝之后虽然有了作诗氛围, 可明朝科考又不像清朝似的头一场要作应制诗,不是必考的谁会费心学呢?像崔燮这种考试导向的学生,能把四书、本经、史书、律令、古文等等教科书加参考书加课外读物都背了,就算学的范围够大了。

  至于诗词, 考上进士之后再学也不晚。

  李学士虽是一代词宗, 赶上这样的学生也没脾气了。听说他准备了侍宴诗, 还亲自要过诗来改了改,把太俗气的文字删改掉,添添减减,改得合他的口气,又发回来叫他在宴会前背下。

  改诗时免不了还要唠叨几句:“这回是实在来不及,饶过你一次。等你进了翰林院, 哪怕你不是庶吉士,不用再念书,我也得请刘学士他们拘着你学作诗!”

  崔燮安心受了一个多时辰的教,领了诗回来牢牢记下,为的就是这一刻。

  英国公在上头叫了一声“崔状元”,要他作诗志今日盛宴,崔燮就起身揖了一揖,含笑应道:“既是在恩荣宴上,我等与会进士自当作诗以献,共庆嘉会。只是学生素乏诗才,故而预先备下一首,请家师斧正过,还望国公与诸位大人勿罪。”

  他便把那首早早背下来的诗念了出来:“队舞花簪送酒频,清朝盛事及嘉辰。文章妙极寰区选,陶冶同归造化臻。宴预恩荣千官饮,诗呈麟凤寸心陈。百拜赓歌天日皎,愈明君恩湛湛醇。”

  他要是不说前头那番话,英国公就得赞他一声“不愧是李茶陵弟子”,可是听了那番坦白,张懋就知道那首诗不是有“乃师之风”而是有“乃师手笔”,本人大约不是个老师那样风流才子了。

  他原先羡慕朱家招了个好女婿,有一点极要紧的就是羡慕他家做生日、大小嘉宴、丧礼都能叫李东阳做篇好诗文纪念。崔燮若是只会文章、不擅作诗,那将来就是招他做个东床,约么也只指得上他写个墓表、墓志铭什么的了。

  这么一想,他心里反倒安慰了些,笑呵呵地说:“崔状元过谦了,这首诗清新俊逸,有庾鲍嗣音,又可见忠爱之心洋溢,正是即情即景的侍宴佳作,何处不好?”

  虽说这诗不是他老师修改的就是他老师代笔的,但词章清丽,又合这佳宴气氛,念出来满座皆欢,这就足够了。

  英国公既不说话,满座的官员、进士也不会起来说什么坏气氛的话,顶多是心里暗笑暗妒,嫉妒他有个能把他一个连诗都不会作的学生教成状元的好老师。

  倒也有不少跟他一样不会擅诗,都心有戚戚焉,觉得国朝重经义文章,他们这些人精研经书性理,没空学诗也是理所当然的。

  不过这状元也忒实诚了,只当那首诗是自己写的就行了,何必说出来呢?

  彭阁老比那些亲近崔燮的同乡、同窗们还嫌他说话太老实。他倒不在乎崔燮的名声好不好,只恨他先当众把不会写诗的事说了,进了翰林之后,自己这个掌院学士再安排他编诗,岂不就显出是故意为难他了!

  阁老做事也要弄个面儿上光啊。

  万、刘位二阁老精心弄了出戏把刘珝排挤出内阁,事后不也还要装出一副全然不知他家公子携妓醉酒之事的模样,替他在圣前求情吗?

  本来叫他去编唐诗就能体体面面地找个茬把他贬了,这下子不又得再找借口?这崔燮真是会给他添麻烦!

  彭阁老是万阁老亲手援进翰林的,深记他的恩情,不愿连这么点事都替他办不好,便用心想了想如何安排。恩荣宴上觥筹交错,又有宫中赐下的美酒与爆炒鸭腰子,他一面想着心思,不知不觉就多吃了些,回过神来时已觉醉意上头,有些晕眩。

  而此时天色还早,红云初拥四野,一个亮晃晃的太阳垂挂天际,离着礼部大殿殿顶还有些距离。

  他觉得自己中了酒,站起身和三辅尹直打了个招呼,就命身边一个侍酒的鸿胪寺小官扶自己去解溲。他有些晕晃晃的,懒得走到茅厕那里,就迈进院外花池里凑合解决,回身欲走,又觉得天旋地转地恶心起来,开口便吐了自己一身。

  那小官连忙扶住他,彭华却挥开他,嫌恶地扯着衣服说:“还不去取水给我洗漱!再问我家车夫要件新衣裳来!”

  他污了官袍,也不好再回宴上,只好叫家人替他请辞,自己昏头昏脑地坐上车回了家。

  这一回去就再没能回到朝中。

  恩荣宴刚结束,彭阁老就风瘫在床,连夜请了名医调理,都说难以治愈。他病得起不来身,不得已上表称病,顺便也不情不愿地请求致仕。

  天子当然不能立刻答应,赐医赐药,叫他安心休养。

  消息传到朝中,满堂震惊,不少人都觉得这是他阴刻害人的报应,为之额手称庆。唯万刘两位阁老悲叹良久,憾恨刚把这人引入内阁一年余,还没等他替他们做成几件事,答报援引之情,这人就废了。

  尹阁老与彭阁老感情未见多深,又有几分竞争关系,倒不太悲伤,能比别人都更客观地看这件事——他看了彭阁老称病的折子后,就悄悄地问万、刘二人:“咱们那日与彭先生所谋唯有一个崔某,怎么早上议定,晚上他就病了?”

  不会有什么神鬼报应之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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