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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到明朝考科举_五色龙章【完结+番外】(45)

  唯有郭镛淡定如常,又或者说是早已胸有成竹,在别人满脑子都已是怎么作出好诗压服全场时还能想着这几个小学生,主动替他们问:“小友们是也作诗,还是作对子?既来诗会,也应有个胜负。咱们做生员的不好与他们比,倒可以给他们作个评委,选出好的也叫人度曲唱来。”

  小友们也盼着作的诗能让美人传唱,打上个月就开始绞尽脑汁准备这场诗会,自然都是要作诗。

  因这院子里的书生都是青衣方巾,童生是白衣儒巾,唯独崔燮穿着玉色长衫,头戴六合小帽——一试也没试过,就只能穿杂色儿——郭镛还特地问了崔燮一声:“小友入学几年了,能作诗否?”

  他低了头,正好看见崔燮手里捧着个磁青纸的书匣,便问道:“你来登高秋游还带着书?倒是个好学的性子。”

  崔燮低了低头,谦逊地说:“这里面倒不是书,是装了几张诗笺。晚生不大会作诗,今日来只是为了记录各位前辈佳句,带回去给我同窗赵应麟世兄看的。”

  沈诤笑道:“也好,我们作诗时也得有个监场官,谁的好便记在笺上,不好的黜落。不过这笺纸哪还要你自备,我叫人给你送纸笔来。走走,我带你们去席上。”

  宴席开在崔家花园里,席上先已坐了不少年长的书生,几个娇艳的妓女正在那里擎琵琶、理丝竹,陪侍着书生们说话。沈诤带着郭镛他们过去,那些生员不论,妓女们都忙忙地起身相迎,娇羞欲滴地看着这群年轻士子。

  客席上的中年书生笑道:“唉呀,年轻人一来,咱们这些老头子便没人要了。”

  沈悦笑道:“许兄莫恼,叫郭兄过来咱们这席坐,美人儿们自然就跟过来了。”

  他把秀才们安排在中庭,童生们只能坐在廊下的副席,两厢泾渭分明。他自家表弟也没召到上席去,而是让他在下面招待自己带来的同窗们。

  沈诤指了一个妓女过去陪儒童们坐着,待会儿也好吟唱他们的诗文。

  那妓女虽然有些舍不得才子,坐过来后看着一群腼腆生涩的少年,还有特别赏心悦目的崔燮,那点儿不如意也就烟消云散了。她挤到崔燮身旁,含笑问他们:“小相公们如何称呼?可要听奴奴唱个小曲儿劝酒?”说着话就想往崔燮身上挨。

  几个同窗以为他人小面嫩,受不得这个,连忙大义牺牲身体往上挡,倒把他挤出了席。幸好岳肃这半个主人当得称职,从外头拉了他一把,他才没被直接挤到地上。

  然而他身子还没站稳,背后就传来一声颇为熟悉的,隐带怒气的叫声:“你们这是做什么!”

  岳肃小脸儿一白,唰地撤了手,崔燮险些给他撂倒了,扶着桌角晃了几下才站稳。几个同学也都拼命坐直了,不敢跟那位唱曲儿女娘有半点接触。

  崔燮回头望去,却见林先生须发戟张,满面目怒气地看着王罗几位师兄。沈诤这个主人和几名年长些的书生上去相迎,林先生看着朋友的面子暂饶了他们,但几个小童生也都低了头,红了脸,不敢再闹了。

  惊!小学生结伴私入风化场所,却见到老师和主办人员在席中谈笑风生,还有比这更尴尬的吗?

  当然有。

  那就是老师还在众多受批评的学生中单独把他拉出来作了品德典范,拉出来表扬了两句。而且是点着他们的名字说:“岳肃,崔燮,你们两个是懂事的,给我把那几个混账拉起来!”

  几个童生拘拘缩缩地站起来,沈诤作主人的连忙打圆场,笑道:“是我不好,不合指了个小姐服侍他们。几位小友快坐吧,待会儿你们还要作诗,可别把诗兴吓掉了。”

  林先生冷哼一声:“他们会作什么诗,不过胡诌罢了!”

  郭镛却替他们说了句好话:“怎么不会,我们在外院时就听见几位小友作诗了,还是有些可取之处的。崔公子虽不会作,却说了愿意替我们作个监场官,抄录好诗篇,适之兄就饶了他们这回吧。”

  林先生不好驳秀才朋友的面子,也就冷哼两声,暂不计较他们,叫他们晚上回去各抄十遍《大学》——崔燮和岳肃两个没闹的不用抄。

  羡妒幽怨的目光顿时都落到两人身上,盯得他们的袍子都要着了。

  沈诤笑道:“既然人都来全了,那咱们就先作诗,选出诗魁来再行酒宴。肃弟代我招呼你的小友们,这位崔公子既是监场官,就到前面这桌上来准备抄写诗文吧。”

  林先生说:“我年纪已大,不跟你们这些才子相争,今日就忝颜来作个裁判官吧。”

  众人都是来作诗的,谁也不跟他争这个,他便起身对秀才们说:“既是重阳日,便该作重阳诗,便指菊花为题,各作一首,务用新诗,不许以旧作敷衍。”

  妓女们也嘻笑着求这些才子作出好诗赠给自己。底下不管秀才童生,在美人关注下皆是精神百倍,自信满满地铺开纸笔。

  沈家侍女点上了篆香计时,又给崔燮送上笔墨和精致的彩笺,供他抄录佳作。崔燮却不肯要,而是指着笺匣说:“我自有纸,有劳姐姐了。”

  林先生坐在主桌上,离他不远,一眼看见他桌上摆着一个书匣,便指着问道:“你带的是什么书,莫不是留的功课还没作完?”

  不,我带这么大盒子来装逼,就是为了等人问的。

  崔燮垂眸笑道:“回先生,这是我家书坊里新制的菊花笺,弟子是觉得用菊花笺抄重阳诗更相配些,特地带来的。”

  “菊花笺?”主宾桌上的人不怎么急着作诗的,倒是都颇有兴味地看着那盒子:“莫不是印了菊花的笺纸?倒是风雅之物,拿出来我们看看笺上菊花如何,配不配得上这迁安才子的菊花诗。”

  崔燮干脆地应了一声,把盒子盘过去,露出卷成一束的画笺,两手各握一端,极缓慢地从右往左展开。

  最初露出来的只是染成牙黄色,边角洇着自然水印的空纸面。沈诤还调笑道:“若只是染了黄花色,也算不得花笺,这样的笺纸可配不上咱们县第一才子的词啊。”

  众人都看着郭镛笑,他似乎有些腼腆,垂下眼说:“想来是这笺纸太大,菊花印在边角里,还没露出来。”

  画笺继续展开,露出一点淡绿裙角,秋色褙子,林先生脸上的笑容微敛,露出一点惊讶之色,疑道:“这是你店里请人画的?竟真在笺上作画,这是要费多少工夫,却是有些奢靡了。”

  崔燮手指一错,整幅画笺展开,露出手执白菊花的窈窕佳人。这下子不只是林先生,主人沈诤和主宾郭镛等素有才名、见过不少传世书画的秀才都忍不住站了起来,惊异道:“这是谁的画?这样的画居然拿来作笺纸?”

  他这才抬起头,对众人微露笑容,不紧不慢地解释道:“晚生之父只是清贫京官,又岂能奢侈到请人作画以为笺?这是晚生前些日子蒙林先生赐了一卷京里来的好文章,特地为其中一首菊花诗配的画。因其画与重阳相宜,才叫店里的工匠印出来作消遣,并不费多少物料工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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