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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翔九天_楚寒衣青【完结+番外】(121)


“什么小事?”心思并没有多少停留在此处,姬辉白也就随口问了一句。
窥了一眼姬辉白的脸色,青一低声道:“是长皇子送了一份礼物给小殿下。”

姬辉白和宁媛仪之间的事,知道的人不多不少,两个而已。
一个是姬容,一个是青一。
所以姬容绝对不可能送礼物给那个所谓的‘小殿下’,也所以,青一会将这件事qíng向姬辉白提起。

姬辉白抚着杯沿的手指突然停了下来。
片刻,他微微侧脸,声音在不知不觉中变轻不少:
“是什么……礼物?”

第一百零二章 孤灯独明

  夜,月色融融,似轻纱,似流水,覆了房舍,淌过庭院。
时候不早了,瑾王府里大半的人的已经歇下,但德馨院里的主屋却依旧亮着灯——瑾王府的女主人,东华郡主宁媛仪显然还并未歇息。
柔和的灯火照亮室内的每一个角落。里屋内,宁媛仪一边哼着小调,一边轻轻拍着襁褓中正哭闹的婴儿,催他入睡。一旁,侍女和奶娘静悄悄的侍立桌边,并不打扰宁媛仪。桌上除了放置一些汤水外,还搁了一本摊开的兵书,似乎是宁媛仪之前翻看的。

婴儿的哭闹慢慢小了,宁媛仪口中轻缓小调的音量也逐渐降低,及至再不可闻。
须臾,确定襁褓中的孩子真正熟睡的宁媛仪轻轻抚摸孩子ròu嘟嘟的脸颊,随后起身,对一旁伺候的奶娘侍女轻声道:“好了,把小殿下抱下去吧。”

站在一旁的奶娘侍女刚要应声,却不妨听见外头拉长了声音的通报:“王爷到——”
呆在房间里的人齐齐一怔。但随即,自镇远侯府跟来服侍宁媛仪的姑姑眉梢上便染了喜意,不由冲着宁媛仪唤一声:“王妃!”
同样有些喜意,但更多的却是疑惑,宁媛仪一时也不知道摆什么表qíng,只好带了人去外厅迎接姬辉白。

来到外厅,宁媛仪正好看见姬辉白走进房门,便上前行礼:“臣妾见过王爷。”
身后一众侍女婆子自然跟随。
示意周遭的人起身,姬辉白走到宁媛仪身边,缓缓道:“今夜突然想来王妃这里走走……希望没有打扰到王妃休息。”
听着这生分而客气的话,宁媛仪不知道说什么,只好笑道:“王爷客气了,这是您的家,哪有什么打扰不打扰的。”

姬辉白没有回答,宁媛仪也不知道再说什么好,只沉默的陪伴姬辉白来到了里屋。
里屋内,襁褓中的婴孩还安稳沉睡。
注意到这一点的宁媛仪松了一口气,随后才轻声对旁边的姬辉白道:“王爷,您要不要去看看孩子?”
“不必了。”稍嫌冷淡的回答之后,姬辉白看着周围的人,“你们都下去吧。”
侍女婆子俱都应是。行礼之后,奶娘正待抱起chuáng上的孩子,却听姬辉白道:“孩子就放在那里。”

愣了一愣,奶娘也不敢多说什么,只再次行了一礼,便退了下去。
很快,房内除了那熟睡的孩子外,便只余姬辉白和宁媛仪了。
气氛一时沉寂,片刻,宁媛仪起身笑道:“王爷,我给您倒一杯茶。”
“不妨事。”姬辉白开口,视线在宁媛仪不施脂粉的脸上停留一会,他道,“就这样吧。”

微一犹豫,宁媛仪依言坐下。
又是一阵沉寂。这次,姬辉白打破了沉默:“王妃方才在看兵书?”
“兵书?”宁媛仪微讶,但看见姬辉白视线的方向后,她随即释然,“是那本书……那本书是长皇子送来的给孩子的礼物,所以我便随手翻了翻。”
“是皇兄送来的?”姬辉白挑了眉梢,“只送一本兵书?”
“是,只有一本兵书。”这次,宁媛仪回答的肯定,“但长皇子在兵书上亲手提了几句话。”

“什么话?”姬辉白的视线自兵书上离开,口气也十分随意。
“一句是《周易》之中的天行健地势坤;还有一些则是《诗经》中的‘卫风?淇奥’篇。”宁媛仪一一回答。
“‘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姬辉白念着。片刻后,他低声说着,眼中已然有了些微的笑意,“倒是一首好诗。”
听见姬辉白的话,宁媛仪有心接口,但眼看着对方那不甚明显却也不容错认的温和笑意后,不知怎么的,她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而姬辉白其实也并没有多少同宁媛仪jiāo谈的心思。淡淡的同对方继续聊了几句客套话,姬辉白便道:“夜深了,王妃早些休息吧。”

姬辉白的言下之意却是要离开了,这也是他平日里惯常的举动——每隔一段时间来德馨院一次,稍坐片刻便即离去。
往日里,宁媛仪因为种种缘故还有自身的个xing,总是默默的送姬辉白离去。但再温和的兔子也有咬人的时候,又何况是一个活生生的有思想的人?故此,这一次,宁媛仪低声地、却又透着隐隐坚定的开口:
“王爷,夜已经深了,不若就在这里歇息吧?”

姬辉白的眉峰几不可察的皱了一下:“本王还有些事,留在这里难免打扰王妃。”
“妾身今日想陪王爷把事qíng做完。”宁媛仪轻声道。
“本王在做事的时候并不习惯身旁有人……王妃体虚,还是早些休息的好。”姬辉白道。
宁媛仪的脸微微白了,但她还是继续道:“就算是妾身求您——王爷,这一夜留下来可好?”
姬辉白又皱了眉。这次,一道小小的凹痕突兀的出现在那几无瑕疵的眉心之间:“王妃可是优什么话想说?但说无妨。”
宁媛仪的眼睫轻轻颤抖一下,却并没有开口。

姬辉白等了一会。而后,他淡淡道:“若是王妃没事,那本王便先走了。”
言罢,姬辉白起身便向外头走去,竟是没有半分留恋迟疑。
眼睫的颤抖已经蔓延到唇上抖着张了几次口,宁媛仪终于在姬辉白即将迈出里屋之际喊出了声音:“王爷!”

姬辉白的脚步停下,却并未转身,只道:“王妃还有什么事qíng?”
连着吸了几口气,将心中翻涌的qíng绪压下,宁媛仪这才舔舔gān涩的唇,道:“王爷,孩子已经满月了……您不赐一个名字给他么?”
“名字的事便由王妃做主了。”姬辉白回道,随即说,“除了这个,王妃还有什么事qíng?”

还有什么事qíng?
还有什么事qíng!
仿佛体内支撑的骨头被生生抽离,宁媛仪脸色苍白,只觉手脚发软,直到伸手扶了一旁的桌子,这才堪堪撑住身子。
尽管是背对着宁媛仪,但从身后传来的叮当声中,姬辉白还是能推出大概的qíng景。

面上终于有了些动容,姬辉白在一瞬之间想要转过身子。
但终究只是一瞬。
下一刻,姬辉白微见波澜的心又再一次如明镜般平滑,不见一丝涟漪。

接下来,是长久的沉寂。直至一个疲惫惘然的声音响起——直至宁媛仪的声音响起:
“王爷,长皇子着人送来的这份礼物并非是给您的孩子……而是,给您的吧?”

身子轻轻颤了一下,姬辉白终于转身,正看见一张满是茫然的脸。
独自怔然了好一会,宁媛仪这才察觉姬辉白看着自己。四散的眼神落在姬辉白脸上,宁媛仪面上的茫然渐渐转为苦涩:
“王爷……那提在扉页的一字一句固然都可以看做是对孩子未来的期许。可若是换一个角度看……换一个角度看,那一字字,一句句,不都是在写您么?”
宁媛仪笑着,很苦:“‘地势坤,君子以厚德载物’,‘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有匪君子,充耳琇莹,会弁如星’、‘ 有匪君子,如金如锡,如圭如璧’……哪一句,不能说您;又有哪一句……不是在说您?”

姬辉白沉默,并不言语,无异于默认。
仿佛终于没有了支撑的力气,宁媛仪扶着桌面缓缓坐下,眼中再没有了半分神采:“我之前只以为王爷你是不喜欢我,我认了。可是……”
宁媛仪扶着桌面的手指控制不住的轻轻颤抖起来,素来柔和的声音,也随之暗哑:“可是,你和他是亲生兄弟啊!……若非是母妃一再的明示暗示,若非您之前异常的种种举动,我、我——”
宁媛仪再说不下去了,但姬辉白却依旧没有开口的yù望,哪怕半分。

又是一阵让人心死若灰的寂静。然后,宁媛仪终于听见了姬辉白的声音,缓缓的,似乎不带任何感qíng:
“王妃还有什么要说,今次便尽数说出口吧。”

不然……以后就没有机会了吧?宁媛仪茫然的想着。她抬眼看着姬辉白,想笑,却已经没有了撑起唇角的力气。
“王爷,这种事,这种事……”宁媛仪喃喃着开口,“天理难容啊……”
姬辉白的眼神蓦然冷了下来。

恍惚中的宁媛仪并没有看见。而眼见着自己面前那名义上正妻那失魂落魄的样子,姬辉白心头微动,眸中冷意到底还是渐渐散去。
随后,姬辉白开口:“夜深了,王妃若没有其他事qíng了,便早些休息吧。”
一句说罢,姬辉白并不多等宁媛仪,转身便走了出去。
坐在椅子上,眼看着一步步离去的姬辉白,宁媛仪蠕动几下嘴唇,本想说些什么,却到底是无话可说。

蓦的,一阵冷风从敞开的窗户chuī入,chuī得宁媛仪生生打了一个寒噤。
撑着还有些发软的身子,宁媛仪拢紧衣服,走到窗边合上了窗户。
轻轻的一声‘砰’响之后,素白纤长的手掌在jīng致的雕花木窗上停留一会,缓缓滑下。

再也站不住脚,宁媛仪倚着墙滑倒在地上,整个人蜷缩起来,头更埋在双臂之间,看不见神qíng。
片刻,极细的呜咽自衣袖fèng中传出,断断续续,在没有人气的屋子里飘dàng,经久不息。

夜还很长,在帝都的另一头,以前的凤王府现在的长皇子府中,位于西北的偏僻小院里,一盏孤灯顽qiáng的亮着,抵御周遭不断bī近的黑暗。
孤灯下,坐着一个身着青衣、眉目清俊的男子——正是之前一直跟在姬容身边的沈先生!
此刻,沈先生正微皱眉心,仔细的看着摆在桌上的一份又一份密报,专注得甚至连烛泪溢出烛台,滴到手指上都不曾察觉。

须臾,在沈先生又批示完一份密报之后,闭合的房门一下子被推开,一个人影急匆匆的跑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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