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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翔九天_楚寒衣青【完结+番外】(29)



“……二月二五。”再一次踏上自己熟悉的土地,饶是耶律熙心如铁石,也不由微微恍惚了一下。
“二月二五?”姬容微一挑眉。
“我们的运气却不太好,恰巧有一个将军喜欢在每月的这个时间出来巡逻。”耶律熙极目远眺,道。
同样看见了那远远的一片烟尘,姬容一时没有説话。

大地微微震动起来,跟随在姬容身边的侍卫各个摸上刀剑持了弓弩,不着痕迹的移动脚步,将姬容围在中间。
耶律熙逐渐皱起了眉。
姬容还在等,待能隐隐看见对方身形之后,他突然笑道:“莫邪王,前些日子妳对本王诸多照顾,今日本王最后送妳一程如何?”

耶律熙脸色骤变,身子却已倏然拔起!
而正是此时,一道声音已经凌厉划下:“放!”
刹那,数十上百箭矢齐齐she向半空中那道鸦青身影!

身在半空,耶律熙闷哼一声,生生扭转身子,手一晃,已经摸出一把如泓软剑,刷刷几下嗑飞she向自己身体的箭矢。
此刻,对面的炎国骑兵也已经停下。短暂的骚动之后,他们也开始放箭,却是为了压制姬容这边she向耶律熙的箭雨。

冷冷的看着,姬容对旁边吩咐:“拿弓来。”
侍卫应是。很快,一把沉沉的黑色长弓便被送到姬容手上。
握住弓身,姬容稍稍闭眼,随即睁开,微动嘴唇。

张弓,搭箭,而后——
一抹银芒倏然亮起,箭如流星,势若奔雷,直至耶律熙心口!

半空之中岂有借力之处?匆忙之间,耶律熙只得qiáng提一口真气,生生向右挪了几寸,同时勉力持剑砍向银芒,但长剑与箭身方一相触,耶律熙便被反震的力道弄得差点握不住箭。来不及惊异姬容骇人的内力,耶律熙便觉一阵撕裂神经的痛楚自肩膀处传来,却是被长箭生生贯穿了肩头。
卡在耶律熙肩头,长箭余力未消,还带着耶律熙倒飞一段距离,直至到了炎国那一队骑兵中间方才停下。

姬容收了弓箭。再不看对面一眼,只对已经赶上来的沈先生説:“回转河洛吧——那里才是我们此行的目的。”
沈先生点点头,转身吩咐其他侍卫。

炎国那边,被利箭生生穿透肩膀的耶律熙按住伤口,痛的直皱眉。
“莫邪王!”炎国领队的老将早已下马,正焦急的指挥旁边的士兵替耶律熙做紧急的处理。
吸一口气,耶律熙摆了摆手。他看着前方渐行渐远的车队,唇边渐渐露出些微笑容。

‘还当日一剑’么……凤王,我们迟早会再见的。待那时……
待那时,妳我便可分庭抗礼了!

河洛城外,虽积聚多日的大水已经退去,但残留在城墙道路上的泥浆、随处可见的乞讨卖身人群,却都述説着昔时的惨景。
姬容下了马车,开始缓步行走。
明白姬容此刻的心qíng,沈先生并不多话,只安静的陪在姬容身边,直至侍卫通报前头有人来求见凤王。

沈先生看向姬容。
静静呆了片刻,姬容才可有可无点头:“让他上来吧。”

命令被传达,前头的侍卫分开了一人通行的道路。
须臾,一个着素衣骑白马的身影出现在姬容视线中。

姬容突然怔住,旁边的沈先生也是一呆。
来人的马渐渐慢了下来。
姬容张了张嘴。
楚……

停在姬容十步开外,来人利落的下了马。
“……飞?”姬容的唇不觉微微颤了一下。

来人看着姬容,连眼神都是暖的。他面带笑意,笑若chūn花,皎皎似骄阳。
他道:
“在下慕容非,见过凤王。”


第二十三章 浊江

  距离姬容见到慕容非,已经过了半月有余。
半个月中,由帝都运来的各种物资也断断续续的来到河洛。表面上,姬容并没有做什么变动,只沿用之前的尚书稳妥而保守的方法,按户籍由当地知州发放。而私底下……

“啪!”猛地将密报合上,沈先生素来沉静的脸上泛起显而易见的怒色,“他们简直无法无天了!浊江年年水患,朝廷拨了这么多款下来,用在灾民上的,到底有多少?!”
靠在椅背上,姬容没有説话,墨色的眼眸中却是一片冰冷。
之前,他自请出京固然有一部分是因为耶律熙和姬辉白,但更多的,或者説真正的理由却是这个——盘桓在浊江之上的一个巨大蛀虫!

为什么治理浊江的官员屡屡落马?
为什么明知道之前的官员落了马,之后的上任的人却依旧沿用之前的老办法?
又为什么——为什么那伙人竟敢如此猖獗?!

“凤王,”怒气既已宣泄完毕,沈先生也冷静下来了,“您如何得知这件事的?这账面上真正做得天衣无fèng。”
姬容没有回答,他的神思飘得远了些,他想起自己前世刚登基时,那一场尽管快速镇压下来,却依旧让羽国伤了元气的叛乱。那时候,叛乱的粮糙银钱,却是由浊江这里负责了大半——由浊江的……

“启禀凤王,慕容府二公子慕容非求见。”外头突然传来了侍卫的通报声。
沈先生第一时间收好了密报。接着,他对姬容説:“凤王,您已经让人挡了好几次,依小人之见,倒不如让那位慕容公子进来,也好……”
沈先生説得含蓄,却是在隐隐提醒姬容。
微一抿唇,姬容点头,示意外面的人将慕容非放去大厅。

此次姬容来河洛是奉了皇旨领钦差的身份,虽没有一路敲锣打鼓的招摇,文书却是早早就发到了各州各县,故此,河洛虽是刚被大水淹过,却依旧早早为姬容准备了一套华宅,至于华到什么程度……就姬容的眼光来看,除了一些有违礼制的东西没有之外,这里纵不及帝都的凤王府,却也是不输其他普通的皇子府了。

姬容来到大厅的时候,慕容非正自端详着摆在案几上的一个松鹤呈祥白玉瓶。
姬容的脚步缓了缓,慕容非却已经听见声音转过身,单膝跪地:“小人参见凤王,凤王千岁。”
自上首坐下,姬容淡淡开口:“慕容公子不必多礼。”
待慕容非站起,姬容示意慕容非坐下,随后又让下人上了茶,这才道:“前些日子本王有些事要处理,怠慢慕容公子了。”
并不矫qíng,慕容非坐下,随后笑道:“小人明知道凤王日理万机,却还是三番两次来打扰……却是小人的错了。”

姬容没有説话,他看着慕容非脸上的笑容。
那是真正如冬日暖阳般的笑容,在那一张脸上,这种笑容在他记忆中只有一次,模糊得宛若梦境。而——
姬容看着面前自然无矫饰的笑容。在心中轻轻念道:
而……而也确实,只是梦境。

“凤王?”慕容非的面上有了些困惑。
“慕容公子找本王可有什么要事?”不再放任自己沉浸在qíng绪之中,姬容问。
沉吟片刻,慕容非开口,却是邀请:“凤王可有时间同小人一起出去走走?”
姬容没有拒绝。

既然是私下的邀请,姬容便也换了寻常衣服,只带两个隐藏暗处的侍卫,同慕容非一起出去。
慕容非要姬容去的地方,是浊江河边。

大水还没有全退,尤其是浊江边,浑浊的河水更是浸没小腿,成百上千的人围在河堤边,一次又一次的加固河岸。huáng褐的水中,有人不小心滑了一跤,却立刻爬起,连脸上的水斗没有擦,便将又一车泥土垒上河堤……没有了高高地势上歌舞升平的粉饰,眼前的一切,竟是如此的刺心。
姬容深吸了一口气。

凉风自西北边chuī来,掠起站在姬容身侧慕容非的黑发。
慕容非脸上的笑容略略收敛了些,他轻声道:“除了第一天决堤的时候,他们后来每一天都在这里,从早做到晚的加固河堤……凤王带来的那些东西,他们已经等了很久了。”
而后……却始终无法拿到全部吗?姬容看了慕容非一眼:“慕容公子想説什么?”
慕容非摇摇头:“小人只是带凤王走走罢了。”

言罢,慕容非便真的领着姬容向前走去,似乎要证实他所言的‘只是走走’。
姬容不再説话。
慕容非也不再拘于一个浊江,开始和姬容介绍河洛城内的各种有趣的地方,甚至连哪里的东西好吃他都能如数家珍。
姬容渐渐听得有些入神了,正是这时,一声刺耳的尖叫划破了天空。

向着声音的方向看过去,姬容微微皱眉,原来却是有个孩子顽皮掉进水中,在岸上的母亲正极力拜托别人去救的事。
人群中一阵骚动,两个瘦小jīnggān的汉子越出人群,淌了水,向孩子的方向挪去。

姬容没有多看,慕容非也只略略扫了一眼便继续言笑晏晏的同姬容説河洛中有趣的事。
然而此刻,事qíng却又有了变化!只听“哗啦”一声,从浊江上游涌下了一大股一大股的河水,眼看着水势便要再高起来。

似乎知道些什么,水中的孩子蓦的大哭起来,岸上的母亲也几乎瘫倒。
那下去救人的两个汉子犹豫了一下,其中一个转回了岸上,另一个却是咬咬牙,继续向孩子的方向挪去。
看到这里,姬容垂于身侧的手指微微一动,却是动了救人的念头。
但就在姬容手指刚刚一颤的时候,站在他身旁的慕容非却猛然握住了姬容的手。

那是一只gān燥有力的手,还带着点冰凉。
姬容几乎想立刻把手抽出来,而慕容非也已经意识到不妥。
放开手,慕容非侧退一步,嘴里虽是歉意,眼中却似乎能流转出淡淡的笑意:“是小人僭越,还请凤王降罪。”
姬容唇角微微一抽,慕容非却已经含笑的説了下去:“凤王千金之躯,这等小事,还是由小人代劳吧。”

言罢,慕容非足尖一点,斜斜的掠了出去,转瞬便来到河中拧起落水的孩子。抓住孩子后,他也并不停,只在河中浮于水面的枯木上点一下算作借力,便又拧着人回到了岸上。电光火石之间,已经解了面前这危险的一局。
去河中救人的汉子松了一口气,转身回到岸上,瘫坐在地的母亲蓦的哭出了声,揉着孩子不住的説些什么,还有些人走向慕容非身边,显然打算道谢,而慕容非却是再不看他们一眼,只笑吟吟的同姬容继续説着之前的话题。

这一切,姬容都看在眼里。
并不多做什么表示,姬容也只淡淡的听着慕容非的话,直至一个小厮打扮的人从街头跑向慕容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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