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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翔九天_楚寒衣青【完结+番外】(7)


这句话,纵然是在一般兄弟之间也显亲厚,何况是在最特殊的皇族之间?此际,姬容能説出这句话,倒大半是建立在对姬辉白的七分信任和三分愧疚之上。信任自不消説,单是最后姬辉白为姬容而死,便足以证明一切。至于愧疚……

微微有些晃神,姬容不由想起了上一世。
在上一世中,皇位原本并非他的——而是姬辉白的。只是最后,不知为什么,姬辉白把皇位拱手相让,只肯接受大祭师的位置。而他,也是自那时起,越发疏远提防姬辉白——他不得不提防,为姬辉白的声望,为姬辉白的能力,还为自己父皇真正的心意!而这一提防,便是十年。姬辉白也渐渐由原来不时进宫到了数月进宫,最后更是一年只一次。至此,他却反而安心了,直至……
直至,炎国的大军兵临城下。

“皇兄?”姬辉白神色中带着关切。
“……没事。”摇摇头,姬容道。
并为深究,姬辉白点头:“皇兄多保重身体,臣弟……”
顿了顿,姬辉白心中有疑虑,却没有开口。
看出姬辉白的心思,姬容道:“二弟若有事,直説无妨。”

“谢皇兄。”姬辉白道,“臣弟只是好奇,不知耶律熙哪里得罪了皇兄?”
微微一窒,姬容自无法告诉姬辉白那耶律熙在二十年后会率兵灭了羽国。但好在,他也不必详细解释:
“只是一些私人恩怨。”
这么説完,姬容又开口:“二弟,妳明日去一趟监察司,去查查——”
説到这里,姬容倏然收声,却是想起了记忆中姬辉白和眼下的监察司关系并不太好。想到此处,姬容微一沉吟,摆摆手:“算了,妳不必去那里找气受。监察司那我自己跑一趟。最近……”
梳理了一遍记忆,在发现并没有什么非常重要的事qíng后,姬容道,“最近妳替我多留心一下便好了……辉白?”
最后一声,却是因为姬容发现了姬辉白的走神。

姬容罕有的皱起眉,倒并非是因为姬辉白不足够专心,而是诧异——在他的印象之中,每一件事,不论难易,姬辉白都能做得十分妥帖……而这,也正是上一世他防备他的重要理由之一。

“皇兄……”姬辉白低低开口,脑海里盘旋的,却始终是姬容刚刚説的话。
——‘妳不必去那里找气受’、‘我们兄弟之间还需要来这种虚的?’
姬辉白聪明,很聪明,甚至可以説是多智近妖。因此,他也很容易分辨别人对他是否真心。但此刻,面对着姬容的再自然不过的亲厚回护之意,他却觉得不真实。
——美好得不真实——这些东西,在仅仅两天之前,都只是他追逐间的镜花水月。

片刻,姬辉白敛下眼,遮去了眼中的qíng绪:“臣弟明白,谢皇兄。”
“兄弟之间不言谢。”随口説了一句,见姬辉白此时的状态不适合在讨论什么,姬容便道,“天也晚了,二弟不若留在我府里休息一晚?”
片刻沉默,姬辉白点头:“好。”

笑了笑,姬容正打算招呼侍女,却听见姬辉白开口:
“皇兄。”
侧了头,姬容看向姬辉白,却正对上那双流转光华的眼眸,很漂亮,如熠熠闪烁的宝石:
“皇兄身上带伤,记得早些休息。”

 


第五章 宴无好宴

  阳光透过窗子,为屋内的家具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泽。
斜靠着躺椅,姬容一边听身侧人报告最近的重要消息,一边翻着摆在面前的折子。
“凤王,最近三皇子、五皇子——”
“叩叩!”突然响起的敲门声打断了姬容身边人的报告。
“什么事?”那人略提高声音。
“禀凤王,宫里来人,説是皇后娘娘请凤王进宫。”门外人道。

“母后?”放下折子,姬容起身,“备车,进宫。”
跟在姬容身边的人应是,至于其他下人,则在姬容起身之时,便早早准备好了狐袭。

屋外,是一片雪白。
隆冬时分的寒风,呼呼的刮着,不时卷起屋顶树梢的积雪,便又是一阵飞雪。
踩着一地的碎琼乱玉,姬容披上下人递来的狐裘,倒想起了一件事:“瑾王呢?”
“回凤王,瑾王一早便离开了。”下人回答。
微微点头,姬容又道:“八皇子呢?”
“八皇子昨夜在外头等了大半天,后来天下了雪,又见您休息了,这才回府的。”下人继续説。
听到这里,姬容脚步一顿:“昨夜……八皇子等到下雪?”
“是。”下人道。
“八皇子任xing,妳们连劝都不会劝了?也由得他冰天雪地的在外面站着!”脸色一沉,姬容道。
“这……八皇子向来只听凤王您的……”小声説着,下人苦了脸。

蓦地一怔,姬容一时却説不出话来。恰巧此时马车也已备好,姬容索xing不再多説,坐上了马车,向宫中行去。

疏凰宫,羽国历代皇后所住的宫殿,位于后宫正中,镂窗雕栏,画檐飞栋,自是寻常。

“儿臣参见母后。”疏凰宫中,姬容朝端坐在主位上的宫装女子行了一礼。
女子很美,看不出年纪,一身宫装华贵堂皇,jīng致的妆容更无可挑剔,但不论是美艳的容貌还是漂亮的衣饰,都比不上她眉宇间的凛冽更让人印象深刻——她是羽国这一任的皇后,姬容的生母。

“过来吧。”扯动唇角,露出一抹淡淡的笑,萧皇后道。
“谢母后。”姬容先道了声谢,这才上前,坐在萧皇后身旁。
并不急着开口,萧皇后先啜了一口香茗,这才道:“我听説,妳前两日把那状元送了回去?”
尽管不意外萧皇后的问题,但到底不愿意多谈楚飞,姬容微皱眉,点头应了一声:“是。”
“皇上很不高兴。”对姬容的态度不甚在意,萧皇后继续开口。
“孩儿知道,让母后费心了。”姬容开口。
“我费不了什么心。若妳执意留下楚飞,到时候要费心的怕是妳自己。”萧皇后説着,突而叹了一口气,“容儿,告诉母后,为什么决定放了楚飞?”

微微一顿,姬容旋即笑:“母后莫非也听了外头那些污言秽语?儿臣留下楚飞,不过是喜爱他的才学武艺,却并无其他心思。”
这句话,姬容表面説得轻描淡写,心中却忍不住一涩。
并无其他心思……么?

抬起眼,萧皇后定定看了姬容一会,才缓缓微笑:“并无其他心思?”
“母后明鉴。”姬容从容道。
脸上泛起一抹若有似无的笑容,萧皇后道:“妳当让妳父皇明鉴才是。”
“儿臣明白。”姬容回答。
轻点点头,萧皇后説:“之前妳留下楚飞,是因为他的才学武艺,现下又放了,莫非是因为对方才学武艺俱都退步了?”

説话时,萧皇后的声音不疾不徐,甚至算得上十分柔和,但姬容却清楚自己母后的厉害——眼下,若他一个答不好,也不用等明天,只怕等他前脚走出这疏凰宫,后脚就能听见楚飞有大麻烦的消息了。

眉心一皱,姬容斟酌着开口:“也并非退步,只是儿臣突而发现……”
“发现什么?”萧皇后问。
“发现……不过如此。”姬容缓缓道,眼中不经意间掠过了一丝黯然。若説开头时,姬容还是在思考着怎么説才能替楚飞挡住麻烦的话,那他最后説出的几个字,却可以算是肺腑之言了。

他爱他爱了足足二十年,从封王到登基,其间多少腥风血雨,他从来舍不得让他面对半分。他喜画,他便学画;他善箫,他便学琴;他缺了趁手兵器,他亲自跑了大半羽国,也要替他寻回一把神兵;甚至因他心xing高洁,他便掩盖所有丑恶,让他一直光风霁月——
这份qíng、这份持续了二十年的qíng,其间纵然多有不是,却也不至于让他……
恨他入骨吧?

胸中一时闷痛,姬容忍不住低低的咳了两声。
“皇儿伤势还没好?”神色间有了一丝关切,萧皇后开口。
“劳母后挂心,孩儿伤势已经复原得差不多了。”姬容摇摇头,顺便露出了一抹笑,只是称着苍白的脸色,这抹笑却并不太好看。
“知道是什么人了?”萧皇后问。
“孩儿已经有眉目了。”姬容回答。
露出一抹满意的笑容,萧皇后説:“皇儿,这方面妳一直做得很好。”

姬容正待开口,外面却突然响起了悠长的钟声。

侧耳听了一会,姬容心中一动,突然从落满了灰尘的记忆中挖出了一件事:“是四方宴?”
四方宴——招待各国宾客的宴会。上一世,他因为伤势和其他一些缘故,并没有参加的一场宴会。

“不错,既然皇儿伤势并无大碍,便去看看吧。”萧皇后点头,道。
“是,儿臣告退。”不再多言,姬容行了告退礼。

安坐于塌上,萧皇后微敛下眼,用长长的假指甲拨了拨旁边的熏香。
袅袅烟雾升起,模糊了那jīng致的容颜。

四方厅,位于皇宫正殿修德殿的左侧,专为接待各国使臣而设。然而这次的四方宴,却并非在四方厅内,而改为四方厅旁的花园里。
花园内,火盆、桌椅都已经摆放妥当,瓜果也在众人入座后如流水般递了上来。

“咳,”第一个站起来的,是已经经历过两朝的老丞相,“在坐的都是各国使臣,羽国……”
磕嗑叨叨的,老丞相説了一大串冠冕堂皇的话,最后才总结xing的下了个结论:
“今日不论国事,只言歌舞。”

“大人説得好!”老丞相刚坐回去,一个金发蓝眼、样貌憨厚的使臣就迫不及待的站起了身,“小人从国内带来了一美貌舞姬,希望圣上准许她上来献艺。”
高坐在主位上的皇帝点头。不一会,一个皮肤如玉瓷般细白,眼珠如碧湖般翠绿,身子曼妙,脸上覆一层薄纱的女子便被领了上来。
女子善舞,还善诱惑。举手投足间除了舞姿本身的美之外,更多的倒是那由眼神、表qíng、动作组合而生的魅惑。

这舞倒是不错……若不是这么被人盯着的话。坐在羽国皇帝的下首,姬容用指尖摩擦着手中的酒杯,説服自己忽视身后那几乎没一刻消停的视线——姬振羽的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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