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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六扇门大佬递烟_南山有台【完结+番外】(192)

  临声音消失前,他听见鹰狩说:“这次的事,别再教他插手了。”

  李元钧拇指蹭过颈上的伤口,望着指上沾染的血迹,冷冷地笑了一声。他将地上的剑握在手中,熄了阁楼中的灯。

  出宝楼没多远,忽地,他感觉凌厉的尖锐朝着他的后心射来,这种对于危险的灵敏和嗅觉是千机门必经的训练,李元钧反应迅疾,反手一剑将飞来的暗箭斩成两截。

  朝着射出的方向望去,正见泻着黑光的琉璃瓦顶上立着一人,如钩的辉月将身影映得修长又诡异。紧接着又射下数箭,李元钧从容躲闪,勾唇低低地笑出了声。

  周遭跳出多名暗卫,护在李元钧左右。李元钧打了个手势,暗卫皆惊,这是主家对敌时,要求暗卫除却肃清周围以外,自始至终都不得插手的命令。

  暗卫只得依令四散而去。

  楼上的身影将箭筒解下,扔掉弓箭,一跃而出,高举骄霜,石破天惊劈砍下来!

  李元钧毫无畏惧地迎上一剑,震得手臂痛麻,可他却浑然不觉疼。李元钧熟知此剑式过后该接哪一招,转身移步躲避,谁料竟这人的不及剑快,剑尖扫过袍衣,应声裂开,险些伤及皮肉。

  紧接着数剑,指天划地点刺而来,密如雨下。李元钧袍袖一拂,连连后退接下剑招,登时宝楼杀意满满,鸣声在耳边起伏,眼前更是金光四溅。

  “终于原形毕露了。”李元钧横剑格挡,目光泛冷,盯着面罩上的那双眼睛看,“还是像以前一样,疯狗似的咬人。”

  李元钧衣袍裹着的肌肉绷紧,近乎癫狂地兴奋起来。

  段崇内息翻涌,诉于剑中喷薄而出,迅猛无伦地朝李元钧攻去。李元钧的剑法在人前隐而不发已有多年,迎上段崇一时竟难分胜负。

  段崇眼见自己的剑法教李元钧洞悉,想到在西三郡观得宋秋雁衔接变化的招式,突然就调转了剑锋。李元钧剑法虽强,可也难当段崇急变。

  与宋秋雁不同,段崇对剑道的领悟造诣极深,他功底深厚,将招式运上汹涌的内力,竟在一瞬间显出毒辣阴狠的势头。

  转眼又是数十回合,段崇剑侧出,又往李元钧闪躲的方向移上一步,掌中运足全力拍在李元钧胸前。李元钧不防后退数步,背脊撞在白石柱上,哇地吐出一口鲜血。

  段崇上前,一手扼住李元钧的喉咙,骄霜剑的剑尖就停在他的眼前。

  面罩上的眼睛迸发出强烈的杀意,只要手中的剑再往前送一寸,鹰狩培养了多年的鹰隼就能死在他的手上。可到了此时,剑却在隐隐颤抖。

  李元钧幽黑的眼眸当中有无尽的寒冷,却还有笑,“杀了本王。”

  他的暗卫就在四侧,虽不能插手,但定然不会让段崇好过。戮杀皇族的罪名,一旦传出去,段崇会在逃亡中度过此生。他那么多年所得的一切都将随着这一剑而全部失去。

  那些残酷的记忆——冰冷的锁链、挂在半空的铁笼、充满腐烂和血腥气的死室、上一刻还在拥被取暖的朋友下一刻就成为了死在对方刀下的尸体——都会随之一起消失。

  有人能在阳光当中绚烂得活着,可他从一开始就长在黑暗当中,不见天光。义父曾以指沾了血,在他额前画下的图腾,断言他天生就是要成为杀手的。事实上,除了一身杀人的本领,他的确一无所有。

  “动手!”李元钧见他迟疑,笑意渐渐隐下去,取而代之的是滔天的愤怒。

  段崇因杀戾而沸腾的血液冲上眼眶,似有魑魅魍魉在脑海中横行,咆哮着叫嚣着,杀了他,再杀了鹰狩,自此离开京城,哪怕浪迹一生都可以,只有这样才不会有人因为他再受到伤害。

  ——寄愁,我是你的妻子。

  ——我就在这里等你回来,哪儿都不去。

  剑刃颤得厉害,段崇大吼一声,收剑回撤,剧烈喘息着,红眼盯向李元钧。

  李元钧见他罢手,愤怒着扬剑攻上,“你怎么摆脱得了?除非脱胎换骨,否则鹰犬永远都是鹰犬。”

  “杀第一个人的时候,你甚么感觉?可跟从前猎兽的感觉一样么?”

  “拥有不属于你的东西,会害怕吗?”李元钧又横来一剑,这次教段崇挡住,他猛催内力,以千钧之力压了下去,狠着眼问他,“段崇!”

  停了半晌,面罩下发出的声音沉闷异常,“你真可怜。”

  作者有话要说:

  段崇:人与魔的区别在于,你有没有老婆。

  傅成璧:人生哲理。(鼓掌。JPG

  第126章 苏醒

  李元钧一下怒红了眼, “你说甚么!”

  “你以为我做不到。”段崇寒冽的眼睛凝上冰,声音十分平静,“以为我和你一样, 都做不到。”

  对于段崇来说是梦魇的, 对于李元钧来说亦如是。在进到千机门之前,他也没有杀过人, 接受同样残酷的训练,成为了他刻在骨子里的恐惧。可他不能表现出来, 一旦往后退缩一步就会遭义父毒打。

  义父一边打一边问他, “这是不是你自己选择的路?既然做出选择, 又为何要后悔?”

  这是他自己的选择,他不能后悔。克服恐惧的唯一办法就是成为恐惧,鹰狩狠, 他就让自己变得比他还要狠。这么些年,他手上的鲜血洗都洗不净了。

  段崇说李元钧以为他做不到,试问如何能做到?

  一个经年身处炼狱的人,还能称之为“人”么?

  他不相信段崇能忘记, 正如那些事已经烙印在他的脑海中一样,段崇一定也忘不了。

  可事实是,这个曾经在他捕猎中逃出的鹰犬, 在离开千机门后,转眼成为了武林当中人人尊崇的侠士,五湖四海都卖给他三分情面。段崇在朝中没有朋友,却也没有敌人, 就和那些跟他一起来到朝廷的兄弟,守着六扇门的四方天,活得恣意,随心所欲。

  “鹰犬不过是千机门养得狗,锁链一断,跑就跑了。可本王跟你不一样。”李元钧盯着他,“本王不能畏惧,不能退缩,甚至连失败都不被允许。你这是以甚么姿态来嘲笑本王?一个东躲西藏、苟且偷生的废物!”

  段崇扯起嘴角,剑一翻将他震开,冷道:“终有一天,我会亲自送你上法场。”

  李元钧却是不惧,目光中带着神祇才有的桀骜,“本王无一日不在期盼着这一天的到来。”

  ……

  天尽头蒙着鸦青色,街市尚且冷冷清清,巷子深处的早点摊儿已经起了腾腾的烟雾,笼在佝偻的身影上。摊主从锅中舀出一碗细面,碎紫菜一洒,卧了个白胖鸡蛋在上。

  “‘乌云托月’来喽!”碗搁在段崇面前,摊主笑哈哈地用围裙擦了擦手,就在他对面坐下,“段大人,好久没过来啦。上次跟您一起来的姑娘呢?”他目光有些揶揄。

  段崇怔了一下,复又笑了笑,“在家。她已经是我夫人了。”

  “大喜事啊!”摊主眼睛都亮起来,忙拱手道,“草民恭喜段大人。今天鸡蛋不要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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