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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六扇门大佬递烟_南山有台【完结+番外】(24)

  傅成璧苍白着脸,没有说话。

  展行的手落在她的锁骨上,隔着衣衫,细细摩挲了片刻,继续道:“我救你,是因为殿下,我见不得卢子俊对她一次又一次的背叛……若不是殿下遗命,我恨不能杀了他!”

  展行一下握紧拳头,肩膀在微微颤抖着,“就算到死,她的眼里也只有那个负心汉!”

  “为甚么!”他猛地抓住傅成璧的肩膀,怒声问道,“他怎么配?!他怎么配?!”

  傅成璧微微冷笑:“卢子俊至少是长公主喜欢的人,而你甚么都不是。你怎么不问问自己配不配?”

  展行一下掐住傅成璧的脖子:“你说甚么!”

  “我说真话!”傅成璧不惧反笑,“怎么?你当自己算个甚么东西?”

  算甚么?他算甚么?

  他只不过是殿下的侍卫。是殿下当年从尸山血海中救回来的姚玉成。

  姚家灭门当天,刚下过一场鹅毛大雪,阴沉沉的天空裹挟着彻天彻地的寒意。寒风吹在人面上,如同刀割一样。

  尸体,鲜血,姚玉成眼前全是赤裸裸、空茫茫的红色。那些惨叫声、兵器声被嗡嗡的耳鸣压得呀呀沉响。

  他倒在一堆尸体上,手中提着一柄已经残口的刀,再无任何力气反抗。

  那些人慢慢靠近了,惨白雪光下映照出的黑衣杀手黑暗似的将他一点一点吞噬。

  就在挥刀起落的一刹那,沉重的门被一下推开。杏黄色牡丹纹披风裹住她算得轻薄的身躯,莹白的手捧着金灿灿的手炉,徐徐走进这污血烂肉的世界里,像是一枝携着暖意的迎春花。

  李静仪身后陈列上乌鸦鸦的士兵,如山一样拥护着她。

  “甚么人?”杀手面罩下的声音沉闷,但已有了杀意。

  李静仪不紧不慢地举起一块金牌。这些人趁着明晃晃的火光定睛一看,一时间惊慌地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看向她。没有一个人能想到,朝廷的金枝玉叶会出现在这种地方。

  李静仪轻淡道:“放了他,你们可以走。要是杀了他……”她笑了笑:“不妨试一试。”

  杀手互相对视几眼,衡量片刻,渐渐地向后退去。

  李静仪扬手,身后士兵将弓一下拉满了力。杀手恨着看了眼已经奄奄一息的姚玉成,再不敢多作停留,转身飞往黑暗中,然后与雪夜融为一体,再不见任何踪迹。

  姚玉成被血迷住了双眼,在朦胧中他看见伫立在风雪当中的女人,神仙似的风姿。

  真是神仙吗?不然怎么能将他从阎罗殿里救回来?

  沉于黑暗之前,是她好听却带着威仪的声音。

  “将他抬回去好好医治,但凡出一点纰漏,本宫要你的命。”

  “是。”

  他身上的刀伤一共二十三处,花了足足两个月才终于恢复了一些意识。日日所用的珍贵药材不值钱一样往他身体里灌,为他塑造出新的骨肉,如同重获新生。

  他每一日都想再见到那晚踏着风雪而来的女子。服侍的婢女告诉他:“等你能行礼了,自然就能见到殿下。”

  婢女没有说谎,在他能下地走路的那一天,李静仪果然如约出现在他养伤的地方。

  姚玉成嘴拙得很,面对貌若神女的李静仪,他只晓得下跪磕头。

  李静仪躬身伸手钳住他的下巴,迫使他仰起头来,明眸细细地打量着他,忽地勾起笑容来。

  姚玉成看见她笑,全然呆愣住,他从未见过有人能笑得那样好看。这一想法甫一冒出,他就慌了心,张皇失措地再度低头,直抵到地面上。

  李静仪说:“倒与姚春华有几分相像,长得很英俊。”

  姚玉成有些疑惑,嘶哑着声音,小心翼翼地问:“殿下认识我的长姊?”

  “她做女官时,曾经帮过本宫很大的忙。”李静仪缓缓坐下,端起茶盏闻了闻。但茶始终是粗茶,她略一皱眉,就放下了。

  李静仪将眼睛移到姚玉成身上:“救你也是因你长姊的功。以后就留在本宫身边罢,好好拾起你的刀,本宫身边留不住无用之人。”

  “我……”他一时噤住,改了口,重重拜道,“奴才谢过殿下大恩。”

  她托着腮看了他一会儿,又道:“本宫不喜欢你姓姚,喜欢你姓展,日后就叫展行罢。从此你不再是姚玉成,若是哪天你用回了从前的名字,就不要再出现在本宫面前。”

  姚玉成很久后才悟回来,李静仪是不想他再去复仇才说了这番的话。

  她何等盛气凌人,却又何等温柔细心。姚玉成再不提复仇之日,专心做好展行,守在李静仪身边。

  那些年,他替李静仪杀过很多人,满手沾染了鲜血。去跟李静仪复命的时候,黑衫常常还残存着浓浓的血腥味。

  李静仪不喜欢这股味道,从头至尾就没有喜欢过。

  她说:“还有一个月,本宫就要嫁人了。这些日子,忌杀生罢。”

  展行跪在那里,心痛犹如被生生剜出来一样,李静仪的一言一语就如锋利的刀,一寸一寸刮割着他的血肉。

  那个男人,是个书生,一个穷困潦倒的书生,在殿试中取了探花的衔,在宫宴上与李静仪有过一面之缘。仅仅一面之缘,就让李静仪决定嫁给这样的一个人。

  在卢子俊面前,她不像个公主,就像世间千千万万的少女一样,当卢子俊说出甜言蜜语之时,她会开心地笑起来,那种只属于女孩子的明媚笑容。

  展行嫉妒得都快要疯了、癫了,他恨不能直接去问她。

  为甚么?为甚么会是这样的一个男人?

  却不用等他问,很多人都有跟他一样的疑惑。宫中的惠妃娘娘与李静仪是闺中密友,出嫁前几天,李静仪来到惠妃宫中,惠妃问她为甚么要选卢子俊。

  展行迫不及待地想听到答案。

  李静仪简洁明了地回答:“他干净。”

  展行如遭雷叱,愣在当地说不出话来。

  就在当时,他还握着自己的刀,刀上的血还未擦净,须臾靠近刀鞘就能闻见那股血腥味从缝隙中窜出来。

  他想留在李静仪身边,就要永远活在血潭当中;浸淫血潭,就永远都不可能是个干净的人。这种矛盾下是永恒的绝望,没有一丝一毫的机会。

  李静仪就这样嫁给了儒雅干净的卢子俊,十里红妆,浩荡得百年难见。两人算得上恩爱,卢子俊似乎总有办法哄她开心。

  展行知道自己配不上她,他遏制自己心中的妄念和练刀一样,重复在每一日,每一日。他告诫自己,只要她幸福就好。

  只要她幸福,他可以永远将自己的心意埋在暗无天日的深渊里。能守在她的身边,就是他最好的福气。

  可在这之后的几年间,李静仪渐渐染上病,身子一天不如一天。

  这期间她还为卢子俊怀过一胎。这个孩子来得不是时候,但李静仪却执意要留下他,尽管太医苦苦相劝,也没有谁能够改变她的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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