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术没有接他的话茬，坐到掌门的另一边。那人正是掌门的大弟子，却是与他的原身一直不对盘。究其原因，不过是因为师弟太过天才抢尽师兄风头而已。——原身是个20多岁便结金丹的天才，而那人却到了人过中年才结丹，导致面貌也一直停留在中年的时候，修为就是更不用说了，连在白帝的手下能否走过十招都未可知。
掌门近日频频闭关，或有飞升的希望。——这掌门一位便自然空悬，得找人继承才是。只是掌门一生收徒眼界极高，挑挑拣拣，入室弟子也就收了三个。一是大弟子严良，就是眼前这位；还有一个便是如今修为大成，终日不愿回归山门的白帝白术；再有一位则是近年才收，说是千百年难得一见的绝佳根骨，只是年纪小了点，掌门还未来得及亲自指教，每次只是丢了些书就匆匆闭关，自然是不成什么大气。
老人轻咳了一声，开口说：“今天拜山大会，我们师徒三人齐聚。老朽深知你们师兄弟二人龙章凤姿，各有建树。你们应也知晓为师飞升在即。——自家人也就不多言了。这归真门掌门一位，你们二人谁有兴趣当得？”
白术是没什么兴趣，他人都迟早要走。那严良看着他，像是在等他先表决。
“没兴趣。”白术看向严良，“想必掌门一任，师兄比我更适合。”
严良移开目光。那掌门嗯了一声，抚了抚长须：“老朽也正有此意。只是白帝，老朽此间还有一事相求。”
白术起身行礼：“师父不必如此多礼。白术身为弟子，实不能担上师父如此称呼。”
掌门哎了一声，说到：“今时不同往日，以后就是你师兄当了掌门，归真门还是要你从旁扶持。老朽叫你一声白帝也没什么。——只是你们师兄弟二人皆有长进，可怜我那小徒弟，自打入了师门之后就没有好好的受过教。——白帝，可否在老朽闭关的时刻，抽空帮忙指教一二？”
“…自是愿意。”
“听说，你在殿外亲收了个徒弟？”
“确是如此。”
那掌门捋了捋胡须，沉言到：“可不要厚此薄彼啊。”
白术开口：“……不会。”
三人交谈片刻，门侧的童子告知那师门的小徒弟来了，也算是白术的小师弟。那人一进门，白术就有些愣住。——这人竟长的有几分相熟，眉眼依稀间仿有百里沨卿的影子！
“师父！”那少年叫道，又朝他们行礼，“长在见过二位师兄。”
“坐去你二师兄旁。”掌门笑着开口，“往后就是他指点你修行。”
“是。”
那少年大大方方的坐下。直到几人复又交谈开来时，白术的眼神还是时不时的往他身上略去。
——百里沨卿。他在人间的师父。
本来已经好久不曾想起的人忽然又浮现在了眼前，往昔的音容相貌，历历在目。
白术向来不喜交际，在神界时也是因为自小和白祁一道长大，所以也只与他交好。百里沨卿还是第一个给了他温暖，让他动摇甚大的人类。
——有的人，你好久都不曾见过，不曾记起。但就在某件事触发了往昔记忆的那一刹心都会猛的跳动起来！
……白术平静了片刻，想起这人的名字。——长在？对了，他是叫做百里长在。
巧合？
他想着，这里可是全民崇尚修仙的世界，而在百里沨卿的身边时，可没有听说过什么归真门修仙界。——大概本就不是一个世界。就像每个世界都有一个与他相差无几的身体一样，这百里长在大概也是同样的状况……
“师兄。”百里长在眼神清朗无比，“以后就要劳烦您了。”
“无碍。”白术和缓了脸色，“正好我也新收了位弟子，到时你俩也好有个伴。”
——至于这个伴本身需不需要，白术没有说。只是若这个师弟来了天险峰，那么本来准备好的一回天险峰就和傻鱼摊牌的事就得往后推推了。——这个世界的白帝最是洁身自好，向来不沾脂米分香气。若是被人传出私生子之类的话题，还不知道会引起怎样的八卦浪潮！
时临晌午，几位峰主终于带了群通过选拔的新入门弟子进来大殿，几位峰主上座之后，便是那群弟子们的入门仪式。拜祖师，授弟子服饰、入门修炼心法以及辟谷丹之类。归真门的弟子服饰为白底青边，上身之后最是显得脸嫩，一派少年风姿。到了白术这样的级别自然就换了个色调，白底银边，仙姿缥缈；而像掌门，则是沉稳的黑边。
白术一双眼望向人群，正看见傻鱼也小心着抬头寻找过来，俩人视线一对，那少年黑脸一红，飞快的低下头去。
……傻鱼一点以前的记忆没有？白术想着，又皱起眉，刚刚一瞥，少年脸上明显一道血痕。——他受伤了？
掌门正在训话中，白术也不好多加干扰。到了各峰挑选弟子的时候，白术才朝那小子点点头，示意他过来。
顶着一堆人的目光，傻鱼一步一步朝白术那边走过去。白术正欲说什么，旁边的百里长在忽而开口：“这位就是师兄新收的弟子吧。”
白术嗯了一声，沉声向傻鱼介绍到，“这位是你小师叔。”
那少年无措的行了个礼：“小，小师叔。”
百里长在轻笑一声：“以后我也要跟着师兄修行，想必要叨扰你们师徒二人多时。”
傻鱼挥着手：“不会不会…”又小心的望了望白术这边。
——仙人收徒，这种事情简直是想也不敢想！
白术顿了片刻，问道：“你可记得，你是何人？”
……
大概傻鱼每次自我愈合修复之后，都会失去以前的一切记忆。每个世界都如新生一般。这个世界的少年虽然只有傻鱼的灵魂，但正因如此，傻鱼却是继承了前身的某些记忆。导致这孩子现在有些恍惚，以为自己就是那少年。只当记忆有些恍惚而已。
少年是夏家的家生子，生来便是服侍主子的奴才，自少也没少挨过打骂欺辱，是以也没有个好名字，唤做二狗。
那黑里泛红的少年小小声的开口说出这个名字的时候，似是很羞赧，也有些自卑的无措。二狗两字一出口，旁边不远不近听到的人都嗤笑开。——白帝收徒本就引人注目，是以这边的一举一动都在众人的注意之中。
白术伸手，搭上他那低垂的乱糟糟的头，摸了摸：“入我师门之后，可愿改名？”
傻鱼猛的抬起头：“愿意！”
众人闻之都或多或少的投来目光，那可是白帝赐名！
“既如此。”白术轻言而道，“铩羽。与我同姓，白铩羽。”
他取了那个世界，曾与他并肩战斗过的铩羽三千的名字。他是他父，冠其姓氏是再正常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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