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艺内心有些发震。
一向不轻易流露感情的莫其，此刻的眼神包含了太重的悲伤与自责。
她故作轻松地笑了笑：“莫其，皇宫那边完事了吗？萧齐儿还好吧？”
莫其没有说话，半晌，点了点头。
韩艺有些头疼，莫其这边她不知道怎么劝，只能让萧翊寒自己来了。
她看向星绘，星绘打了一个哈欠：“既然殿下没事了，那我就放心了。”
韩艺说：“我有事。”
“啊？”星绘瞪眼，“王妃哪里不适？”
“殿下这两天要好好休息，不准对任何事情耗费心神，剩下的事情你们能处理不？”
星绘一笑：“自然没问题。”
“那就好。”韩艺毫不废话，点头就走了。
回到房间，见萧翊寒正在看着自己，便挑了挑眉，笑道：“夫君，有何见教？”
“夫人聪明能干，甚得吾心。”
韩艺点头：“夫君教得好。”
然后张开手臂，嘟嘴撒娇：“夫君抱抱。”
萧翊寒哈哈一笑，将韩艺抱起转了几圈，又抱回了床上。
韩艺有些目眩神迷地看着萧翊寒。
两人对视着，似乎空气都在升温。
忽的，韩艺瞳孔一缩，眼神骤冷。
萧翊寒心中一惊，飞快点了韩艺的穴道，将她定身。
“真是郎情妾意。”韩艺嘴角似乎带着轻蔑。
“你这次，又要做什么？”萧翊寒问。
“你若是继续阻止我，我便要你的小娘子灰飞烟灭去。”
萧翊寒闻言眼中寒光一闪。
韩艺却无所畏惧地笑道：“怎么？想杀我？你若是真舍得，早便下手了。”
“而我，不过残魂一个，早便死了，她呢？”
她笑得猖狂。
萧翊寒收敛起眼中的杀意，皱眉道：“你疯了。”
“我是疯了，为什么你们所有人都要和我过不去？”韩艺眼神空洞，“为什么，上天要如此对我？”
萧翊寒看着她，走了出去。
不久之后又回来，缓缓道：“秦池乔小产，身子受损，又因为悲伤过度，奄奄一息，成王举兵谋反失败，玥黎全国上下整顿，科举考试推迟至明年，杨木汩一身学问暂时无用，郁郁不得志，再加上发生许多事，因此身体也不是很好。”
韩艺一震，哈哈笑起来，越笑越畅快，笑着笑着眼角流出眼泪，眼眶也红了起来。
“你可满意了？”萧翊寒问。
韩艺仍然笑着说：“秦池乔还没死呢。”
她将视线转向萧翊寒：“祁王殿下，你帮我杀了秦池乔啊。”
萧翊寒一怔，他不是没这么想过，但是有些事情是有底线的，他做不到。
而且，他有一点……不想韩艺消除执念。
“哈哈哈哈哈……”韩艺笑得花枝乱颤，犹如入魔。
“闻名天下的北神祁王，想不到竟然如此胆小如鼠，连个快死的人都不敢杀。”
萧翊寒皱眉：“够了。”
他伸手解了她的穴道，“你要做什么，本王不拦着你。”
韩艺笑声渐渐止住，良久未动。
萧翊寒转身走了出去。
韩艺流下眼泪，眼神空洞无物。
泪水渐渐变成泪渍，韩艺伸手就将其擦掉了，不留痕迹。
原本空洞的眼神也逐渐被冰冷所取代。
她拉开门走了出去。
门外一个人都没有，也没有人来阻止她。
她径直向门外走去。
上了马车，马车最后在杨木汩家附近停了下来。
她这次没有什么避讳，直接便进去了。
杨木汩听到消息匆匆忙忙迎了出来，眼里满是复杂。
“你……”他张嘴欲喊，又无从说起。
韩艺看了看左右，杨木汩心领神会，摆摆手：“都下去吧。”
丫鬟们相视一眼退了下去，唯有一个丫鬟脚步未动。
韩艺眼珠动了动。
她认得她，秦池乔的贴身大丫鬟，金钗。
杨木汩说：“金钗，你先下去吧。”
金钗脸色不善，瞥了一眼韩艺：“姑爷，你想要做什么？”
“我……”杨木汩还未说完，便被韩艺打断了。
她走上前盯着金钗道：“滚出去。”
声音冰冷，毫无感情，仿佛从地狱爬上来的恶鬼。
金钗硬生生打了个寒颤。
正文 第七百八十章 悲哀
在韩艺说下一句话之前，金钗竟然心里莫名一慌，鬼使神差的退了出去。
杨木汩眼里全是复杂错愕之色。
韩艺背对着他，缓缓道：“木汩，我今日来，是想同你做一个了解。”
杨木汩沉默难言，半晌轻声道：“韩妹妹，是我杨木汩对不起你，我曾经自问无愧于天地，无愧于自心，无愧于世上的任何一个人，但是唯独对你，我欠的太多了……”
“你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你总是这样，一直这样。”韩艺幽幽道，转过身来看着他，眼里不复之前冰冷之色，有什么熟悉的感觉分明在眼中若影若现，一闪而逝。
杨木汩感觉到心里传来如针扎一般的密密麻麻的疼痛，一时难忍，“哇”地吐了一口血。
韩艺眉间一动，却再未说出什么关心的话来。
杨木汩擦拭了下嘴角的血迹，苦笑一声说道：“韩妹妹，人大概做了有愧于心的事，真的会有报应，当日我曾对你许过诺言，若我……”
“诺言？”韩艺毫不留情的打断了他，“诺言大概是这世上唯一无法信任的东西，一分不值，十分可笑。”
杨木汩怔住，叹了口气。
“我当时是认真的……”
韩艺笑了一下，嘴角扬起，略带嘲讽，眼眶却微红。
两个人相对无言。
韩艺转过身看着窗外的天空，寒风乍起，枝叶萧条。
“时间过得真快。”她轻声道，“这个冬天似乎分外冷些。”
“池乔……怕是熬不过这个冬天了……”
韩艺眼眸一凝，没有接话。
杨木汩的声音里蕴含了无限的悲伤。
“我原以为，世上事情既然无法两全，便不可都辜负了。我既然辜负了你，便不能再辜负一个无辜的女子。”
“无辜……”韩艺喃喃，笑得悲怆。
“池乔对我确实是真心的，为我做了许多事，甚至让我一度以为，我与她才是注定的缘分。”杨木汩顿了一下，声音又低了下去。
“只不知为何，眼前心里时时都是你的音容笑貌，如何都挥之不去，我曾以为能随着时间的流逝将你彻底忘掉，但是印记却越来越深刻，以至于连掩饰都难以做到，池乔也受不住这样的委屈，常常与我吵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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