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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不进阶_非我的树【完结+番外】(24)

  这次淑妃显然没有那么好说话,她手上力度不减,冷声道:“疼,疼还不让你长点记性,你以为这个约定只是你二人之间赌气这么简单么?动动脑子,董怀瑾是什么人,如果不是有人授意,他能让自己女儿这么闹腾?”

  “啊”赵州桥哭丧着脸,连忙应和,“您轻点,我知道了,董婕妤的靠山是她爹,她爹的靠山是皇帝,所以我对董婕妤许诺其实是向皇帝立了军令状。”

  淑妃面色和缓了几分,赵州桥趁机将耳朵从她老妈的魔爪中拯救出来,她边揉耳朵边嘟囔,“我真没说大话,我已经知道是谁陷害我了,就是没搞明白她是用什么方法修改了我的方子,所以我和董婕妤打赌,让她承诺如果输了就让我再看一次方子,还有就是把太医院呈给他爹的会诊结果誊一份给我。”

  “何必如此麻烦”淑妃道。

  赵州桥嘿嘿一笑,腆着脸凑过去给淑妃锤肩膀,笑道:“这不是省事嘛,就让他们父女自个儿折腾,咱们坐收渔利。”她知道母亲的意思,这些事情母亲借助淑妃的权力是能够做到的,但是她还有另一番考量。

  赵州桥边说边拿眼觑母亲,见她半阖着眼睛一副放松的样子,这才继续说道:

  “就像您说的,董大人身后是皇帝的话,我让董婕妤做的事一定瞒不住他们的眼,这样一来,皇帝也会怀疑太医院的结果不靠谱。我听说文家就是因为不小心把假药卖进宫里才败落的,太医院也因此受了不少牵连,皇帝本来就对太医院不满意,这下咱们要是能证明太医院给出的所谓的中毒原因不靠谱,他们给我定罪就立不住脚。”

  赵州桥发现母亲嘴角浮起一抹奇怪的笑意,似是而非,还以为自己说错了什么,就收到母亲一记摸头杀,心一下子飘飘然起来,瞧瞧,母亲肯定是觉得她说的非常有道理,淑妃抚摸着赵州桥柔顺的发顶说道:“一个月前在原贤妃也就是现在的文采女的生辰宴上,有一位采女在贤妃为今上抚琴时突发疾病吐血昏厥。今上认为不详,便令太医为其诊治,结果竟然发现这位采女服用的药材皆是假药。此后陆陆续续有低位嫔妃在其服用的药材中发现假药,今上震怒,严令彻查,最后根须挖到了文家,文家这棵大树因此枯败。你猜这位采女姓什么?”

  赵州桥嘴巴张大到能塞进一个鸡蛋,瞪得圆溜溜的眼睛茫然地眨巴了两下,她指了指自己,说:“不会这么巧吧?得,我可算知道文采女陷害我的动机了。”

  赵州桥脑海里蹦出来在听雨阁时文采女阴鸷的眼睛,不由打了个哆嗦,难怪那时她总有一种被人当做猎物撕烂的感觉,敢情是羊狼同窝,“也不知道是谁那么缺德,把我安排去那,这不是让我送死吗?”赵州桥嘟囔着。

  “你可以猜一猜?”淑妃微笑着,语调不变地说。

  赵州桥后退一步,艰难地咽了下口水,双手放在胸前做出防御的姿势,她想用不着猜了吧,答案已经很明显了。

  “我错了。”赵州桥垂下脑袋,她还真是榆木脑袋,这才后知后觉母亲一直在生气。

  “你没错”淑妃微笑着,“你只是一个采女,势单力薄的,又没有什么门路,不知道自己身边住的是只狼也是情有可原的不是吗?”

  赵州桥嗫嚅了两声,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胸腔里仿佛被放进一颗跳跳糖,在水里挥发,灼烧般地热度让她心头抓心挠肺似的难受,它们没头没脑地四处乱撞,搅动着全身的每个细胞不得安宁。

  委屈、懊悔、难堪等等连她也分辨不清的各色复杂情绪混杂在一起一齐汇聚到嗓子眼,堵在那儿,上不得下不得,倒是不知何时盘旋在眼眶的泪趁机夺眶而出,赵州桥拼命的想用袖子擦干净,让不听话的眼泪快些回去,这时流得泪越多,越证明她的懦弱,加重她的卑微与难堪。然而眼泪这种东西向来任性,你不愿它来,它偏偏拼命在你面前彰显存在感。

  真难受啊,赵州桥想,如果外面下场雨就好了,她就可以跑出去,假装被雨淋了个透湿,一场合格的雨会掩盖所有懦弱的泪与哭嚎。可是天还是固执地那么蓝,像一面镜子倒映出所有狼狈,阳光还是那么耀眼,照得人无所遁形。

  “哭什么?”母亲一如既往冷淡地声音钻进赵州桥耳朵里,又顺着长长的耳道溜到眼眶,轻轻触碰,便戳破赵州桥苦心营造的眼泪隔离层,霎时间泪如决堤,赵州桥颤颤巍巍地指着窗外,抽噎的嗓音里是浓重的委屈,“天太蓝了!”

  赵州桥钻回房间,一头扎在被子里,脑海不断回放自己方才在母亲面前的狼狈模样以及最后落荒而逃的身影,她“啊”地叫了一声,气恼地抓了几把头发,脑袋直往被子上磕,实在是太怂了!!!好半天,赵州桥才翻转身体,正脸朝上整个人呈大字型摊在床上。凌乱如鸡窝的头发,隐隐泛红的眼眶,揉得皱巴巴的衣服,听到动静她直勾勾看过来,一双眼睛里写着四个大字,生无可恋,这是唐渡见到赵州桥的第一反应。

  唐渡绕过被踢得东倒西歪的绣花鞋和揉作一团的帕子,自然而又熟稔地坐在几步外的软塌上,还熟门熟路地给自己倒了杯茶。仅仅换作半个月之前,唐渡都无法想象自己能泰然自若地进出女子闺房,甚至渐渐不再排斥女子地接触,他深深看了赵州桥一眼,他的无法想象都因这个女子成为了可能,他不禁去想,以后的自己又改变多少,又有几分是因为这个女子呢?

  人心的构造究竟是怎样奇妙的存在呢?唐渡说不清楚,有时它们是一样的,一样地跳动着,从不知停歇,不知疲倦,但更多时候它们是不一样的,那小小的心里包裹着善与恶、恩与仇、真诚与虚伪、快乐与悲伤,偌大人世间所有纷争源于此,所有温暖亦源于此,矛盾着存在,矛盾着消亡,说不清道不明。

  此时此刻他胸膛里跳动着的这颗矛盾的心却无比明晰地告诉他,停止吧,这些无聊的试探,这些无谓的猜忌。但是随之而来的是新的困惑,在唐渡的世界里,女性的角色是单调的,她们大多是长辈又或者是仆人,又或许以后会加上他的妻女,虽然从现在看是渺茫的。

  很显然这些定位都不符合赵州桥,她不是长辈同样也不是仆人;他已决定待她以诚,所以她不是过客;她已经嫁人,所以他不会是妻子。

  唐渡忽略心底不知缘何而起的淡淡惆怅,全神贯注地思考这样一个问题,她于他是怎样的存在?

  仿佛世间真的存在一种巧合叫做心有灵犀,在唐渡陷入思索时赵州桥却用她独特的视角给了他答案。

  “喂!看这里,我这么伤心,你居然无动于衷,不行了,心痛,咱们还能不能愉快地做朋友了!”从唐渡进门以后,赵州桥就等着唐渡过来问问她,她好倾诉内心的抓狂与懊悔,没想到那个家伙一屁股坐下后居然优哉游哉喝起茶来了,连个眼神都不甩给她。赵州桥耐着性子等了一会,终于憋不住先说话了。

  不料唐渡听了她的话跟打了鸡血似的,赵州桥眼睛还没反应过来呢,唐渡人就在她眼前了,他目光如炬,声音因激动而微微发颤,“你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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