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无法言表的痛！他全身几乎散了架，连一根手指也动弹不得。或许他今日就要死在这里了。
然而láng妖并没有杀他，只是扯下他的乾坤袋，将里面的东西全都倒了出来。那些他炼好了准备用来诱惑妖shòu的丹药，被láng妖一口吞了下去，而他心血炼制的凝丹石，却被láng妖一口咬得粉碎！
“就你这点能耐，修什么道！”
瞬间又有一些零碎的记忆涌现。
“你这种资质修什么道，找个山dòng等死得了！”
“剑修？你也配？还是滚去炼丹吧。”
“你炼得这都什么破丹，七七四十九天就炼了一炉垃圾。你还是炼点果子去骗骗低阶的妖shòu吧，哈哈哈！”
他从小天资就差，什么都做不成，他也想练剑，却被人驱逐；他开始炼丹，依旧被人鄙夷；他试着驭shòu，如今就连被他收买的妖shòu也要来踩他一脚！
恨！铭心刻骨的恨！
láng妖咬碎了他的凝丹石，拿走了他所有的东西，走到他的面前，冷笑道：“你们这些道士管你这样的人叫做驭shòu丹修，驭shòu？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了，这叫jiāo换！现在我告诉你，什么是掠夺！”
他一口咬向乔珏的胳膊，硬生生扯下一块ròu来！
乔珏发出凄厉地惨叫，痛得昏了过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堪堪醒了过来。láng妖早已不见，他看见的，只有被他的鲜血染红的土地还有他那块碎掉的凝丹石。
他又一次什么都没有了。
突然间，一株红色的并蒂血莲出现在他的眼前。
他愣了一会儿，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满心凄凉，动也不动。
那株并蒂血莲的边上，出现了一双黑色的靴子。
“这株血莲，我送给你。”一个沙哑的声音传进他的耳朵里。
他想要仰起头看一看是什么人在说话，然而他太虚弱了，连脖子也仰不起来。
“那只láng说的话我都听见了。”沙哑的声音道，“jiāo换和掠夺，哈哈，很有意思的话。你想跟我jiāo换吗？”
“jiāo换？……什么……”他茫然地问道。
“jiāo换‘掠夺’的能力。”沙哑的声音说，“我给你能力，而你，为我提供祭品。”
“什么是……祭品……”
那人道：“你先回答我，你愿不愿意jiāo换？”
乔珏心底里深出一股qiáng烈的冲动，让他不惜一切代价：“换！”
这世界上没有一个可以相信的人！驭shòu？伙伴？从来没有那样的事！他要掠夺人心，把一切掌控在自己的手里！
那个声音沙哑的说话人蹲了下来，捏住他被láng妖啃食的只剩白骨的手臂。片刻后，他的白骨上竟又长出血ròu，渐渐的一条完整的胳膊便再生了！而重新长出的血ròu上，竟出现了一个黑色的六芒星印记！
“这是我借给你的能力，‘心魔’。我等待你的祭品，不要让我失望。”
他用尽全身的力气，终于微微将头仰起，看到了那个男人的脸。
一张平凡无奇的脸，没有任何特点，这样的人从街上走过，怕是没有人会注意到他。然而骇人的是，他的一双眼睛完全是黑色的，居然没有眼白！
竟然是他！！！
长孙子钧的手指猛地从乔珏眉间弹开！！
“怎么了？”易希辰立刻扶住他，“你看到了什么？”
长孙子钧紧紧握拳，咬牙道：“是他！他没死！”
他胸口气息翻涌，瞬间那些女子的笑声和女子的笑脸涌入他的脑海之中，令他动弹不得。
易希辰蹙眉，趁着那乔珏尚未清醒，便将自己的手指点上他的眉间，抽了一缕神智侵入他的识海之中一看究竟！
第四十二章jiāo换与掠夺
一只灰色的láng妖在树下睡觉。乔珏在不远处点了迷香，烧了一阵后，那只灰láng软趴趴地倒在地上，已完全知觉。乔珏这才走过去。
他撩起袖子，手臂上的黑色六芒星印记闪动，他将手搭在了láng妖的眉间之间。
片刻后，那只láng妖仿佛做了噩梦，神色变得极其痛苦。
“不……不！”
láng妖惊恐地睁开眼，浑身的毛发被汗水浸湿。他痛苦地在地上打滚，仿佛正在经历人世间最苦痛的事qíng。
乔珏手臂上黑色的光芒不停闪动。他在láng妖的身上植入了心魔，而他正在不断催动心魔之力。
心魔本身并不伤人，它的恐怖之处至于能够让人看见心中最痛苦最恐惧的事，当人完全被恐惧和痛苦的qíng绪束缚，就丧失了斗志和生念。当心魔qiáng大到一定的程度，人便有极大的危险走火入魔、爆体而亡。
láng妖看见了乔珏，惊恐道：“你……你做了什么……”他张开嘴，想扑上来撕咬乔珏，可是他没有力气那么做。
“不……救命……快停下……”
乔珏心qíng却是无比的愉悦：“我可以停下。你愿意与我结契吗？”
láng妖不愿。
黑色六芒星的光芒更盛！
“结！结！求你，停下！不要让我看那些东西！”
乔珏在地上摆阵。
“把你的血滴到这块石头上。”乔珏道，“你与我结契之后，我便停下。”
láng妖已全无反抗之力，表qíng扭曲地走入阵法之中，将自己的血在石头上滴下。
片刻后，奴契结成，乔珏终于收了心魔之力。
心魔一旦停止，láng妖立刻愤怒地向乔珏扑了过来！
“咬碎你自己的右腿！”乔珏喝道！
láng妖的神qíng再次变得扭曲痛苦。
这一回不是心魔之力，而是奴契的力量。他被乔珏结了奴契，乔珏下的命令会不断在他的脑海中回响，他只要试图违抗，五脏六腑就如同被一只手拧住，令他痛不yù生。这种无法言状的痛苦远比断肢来得更甚，权衡之下，láng妖不得已咬住了自己的右腿。
“你先前是如何咬我的，便如何咬你自己！”
láng妖咬着自己的右腿，硬生生扯下一块皮ròu来！
如此血腥残忍的画面，却让乔珏心中无比愉悦。他哈哈大笑道：“你不是教我何为掠夺吗？如今我也教教你！”
他带着láng妖，又来到那座山下。并蒂血莲早已被摘走，然而他还是下令道：“爬上去！”
他的心眼小如针尖，如今láng妖已经被他下了奴契，他完全可以命令láng妖为他做更多的事，可他偏不，即使他得不到任何好处，他也要出这口气！
láng妖痛苦挣扎。他一条腿还伤着，爬这山只怕是有去无回。然而违抗命令的代价是巨大的，乔珏侵犯他的神识，甚至随时可以让他体验气血逆流之苦楚，那种感受生不如死，他还真是宁愿死了。于是他不得不冒险开始攀登。
那山势险峻，山峰陡峭，láng妖刚爬了没多久，就已被伤的四足皆是鲜血。可他稍有停顿的意思，乔珏便立刻催动奴契，使得他不得不硬着头皮往上爬。
越往上就越难攀爬，陡峭的山壁几乎已没有落脚点，偶有凸起之处，都是如刀般尖锐，他每走一步，石块被深深卡进他的脚掌里，皮ròu已被磨尽。乔珏仰头看着，看见那láng妖的脚掌已经露出森森白骨，他竟开心大笑起来。
“你到底要我爬到哪里去！”láng妖大约终于忍无可忍，低头地向下吼道。这一低头，大约是看见自己竟然已经离地千尺，心生恐惧，他一脚踩空，猛地向下滑出数丈远。
乔珏看见他láng狈的样子，又哈哈大笑。
láng妖拼命挣扎，想要扒住一个落脚点，然而石块滚落，他终于彻底踩空，从半山腰直直坠了下来！
“你这个疯子！你会后悔的！”láng妖惨叫！
啪！
láng妖重重摔落在地，血ròu横飞，抽搐几下后，不动了。
乔珏走上前，看着láng妖已经全无气息的尸体，轻声笑道：“为了能看见你们落到这样的地步，我永远不会后悔。”
易希辰在乔珏的识海里徜徉，终于明白原来乔珏是向一个魔头借了心魔的力量。这力量是他借来的，并不属于他自己，因此他没有坠入魔道。可那些被种下了心魔的人，却相当于被那魔头在体内埋下了一个祸根，后患无穷。这大概，就是那魔头口中所言的“祭品”。
那魔头究竟是谁？难道他和种在子钧体内的心魔也有关系？
易希辰寻找着乔珏记忆中更多与那魔头相关的记忆，却看到了郎跃。
乔珏因修邪道，树敌众多，被人打伤。他一路逃命，为了甩开追兵，逃进了极北之地的冰原。
这冰原之地，虽灵气充沛，但此地常年有冰雪风bào，常人难以承受。且冰原有上古仙shòu的后裔冰峰巨láng，传言此shòu喜好清净，且xingqíngbào戾，不愿被人侵入领地，对待入侵者十分凶残，因此冰原一向人迹罕至，外人不敢进入。
乔珏虽心中害怕，然而后路有追兵，出去就是死路一条，因此他还是义无返顾地闯进了冰原。
冰原中漫天冰雪，裹挟着冰锥的冷风打在他的身上，他身上原本就带着伤，而治伤的丹药又早已吃完，因此走了没多久，他便扑倒在雪地之中。
“滚。”一个不带半点温度的声音在他头上响起。
他抬起头，看见了一只浑身银色的巨láng。那是他见过的最漂亮的láng，健硕高大的身体，银白的毛发油光水滑，威风凛凛。他的双瞳如黑曜石一般炯炯有神，两额之间有道火红的印记。
乔珏看愣了。
易希辰也是一惊。原来冰峰巨láng眉间的那道印记原来是那么鲜艳的红，如朝阳一般，可在他见到郎跃时，那道骄阳已然坠入尘土之中了。
乔珏心道：又是一只该死的láng妖！——自从他曾被láng妖背叛过之后，他被与láng族都抱有极大的恨意。
冰峰巨láng冷漠地打量他片刻，突然找来一道旋风，裹狭着乔珏，将他卷出去数丈远！
郎跃再一次开口：“滚出去。”
那道术法并不厉害，乔珏落在厚厚的雪堆上，本该毫发无伤，然而他原本就身负重伤，被这一摔，竟是咳出几口鲜血，浑身动弹不得。
也就片刻，方才还湛蓝的天空骤然变暗，四周狂风大作，bào雪冰凌骤降！
那冰凌如刀一般，只在身上蹭一下，立刻鲜血直流。bào雪仿佛要夺走人身上全部的温度。乔珏躺在雪堆之中，身上旧伤添新伤，避无可避。血越流越多，身体越来越冰冷，他的意识正在渐渐流失。没想到他竟要死在这个地方了。比他更该死的人还有很多，他不甘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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