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珠玉在前_弈澜【完结+番外】(401)

  白衣案演完,孟约还同票友谈了几句,然后才往后台找过去。后台角儿们正卸妆,守门的小学徒见孟约过来忙问她是不是要寻人,孟约道:“你们班主在哪里?”

  合进班的班主姓丁,是个富富态态年约四十上下的中等个儿,丁班主挑帘子出来,一瞅孟约是生面孔,问道:“这位夫人寻我可是有事?”

  孟约要直接说她是打鼓人,估计丁班主也不会信,孟约便只道是从南京来的,问为什么《缉凶录》才演到第七场。

  丁班主:“我们这第十场的戏本都才送来,南京哪能一样,打鼓人和写戏本的大师都在南京呢,自然是能看到最新的。夫人上街上看看,我们这绘本也才卖到二十几呢,南京恐怕得卖四十几了吧。”

  孟约:不是的,书商已经拿到第五十二本的画稿了。

  “倘能拿到《缉凶录》的戏本,能不能慢慢上南京的进度?”

  丁班主:“南京的街面上难道戏本也有得卖?”

  “倒不是。”

  丁班主思量片刻,能拿到戏本的无非就是那么几方人,戏班的,写戏本的,原著打鼓人。想到这,丁班主细细打量孟约,片刻后想起济南城中有传闻,说是新上任的司法厅主官便是打鼓人的夫婿,眼前这位说是南京来的,昨天才到,手里有戏本:“孟夫人?”

  “直接说怕你不信。”

  丁班主不由笑开颜:“那倒真有可能,来来来,孟夫人里边坐,并芳缷妆没,快来。”

  一边喊人一边吩咐小学徒上茶水点心,丁班主把孟约往后院引,秦并芳不多时卸好妆也跟上来。坐下后,丁班主与孟约介绍秦并芳:“这是我们合进班的台柱子秦并芳,并芳不是早想一晤打鼓人,还不快快见过。”

  秦并芳先是一愣,片刻后才明白过来,瞪圆了一双眼亮晶晶地:“竟是孟夫人当面……哎呀,刚才我有一处唱得不大好,要不,我给孟夫人重唱一遍,劳孟夫人把之前的忘了。”

  孟约待要夸奖秦并芳唱得很好,声韵兼美时,秦并芳已经站起来要开唱。还是丁班主阻止秦并芳让她坐下,不然秦并芳真能给孟约清唱一段,洗掉刚才她认为没唱好的。

  第444章 善恶终有报,天道好轮回

  咳,刚才纠结十几分钟,到底是四四六还是越过四四六,直接四四七章,最后决定,四四七吧。

  ——正文割——

  秦并芳是丁班主的外甥女,唱男腔完全是个偶然,不过偶然一唱惊艳全场,打那以后秦并芳就一直唱男腔,且很受戏迷票友喜欢。秦并芳唱男腔始,唱的就是孟约的戏,可以说是孟约的戏成就了她,同样的,在济南也是她成就了孟约的戏。

  “真不知道常先生是怎么演戏的,早前有位票友去南京时到德麟班听过戏,道是常先生的戏,等闲难有人能企及。孟夫人,就你看来,我哪些方面还差着许多?”秦并芳问罢,不等孟约回话,又道,“我还是小时候听过常先生唱戏,那会儿太小,印象模糊得很,根本想不起来。且,那时候的常先生和现在的常先生,肯定也有区别,人总不会老在原地踏步而不前行。”

  “这……我也不好说,不如回头我请秦姑娘上我那看常兄的戏。”

  “常先生也来了吗?”秦并芳这会儿就是不双眼亮晶晶了,而是如同将要见真神一样,可见比起孟约,她更粉常抱云。

  孟约摇头,常抱云哪里来了,是她带映画机来,原本是想时常能看场电影,享受享受大荧幕的乐趣:“倒不是,而是带了映画机和胶卷盘,不过正经拍唱戏的不是很多,大部分都是去年今年拍的电影。”

  秦并芳和丁班主显然都听过电影,但是都不曾亲眼见过,只是听去过南京看守电影的人描述过罢了。眼下能亲眼看到,岂不是喜出望外,要不是说现在就去看太突兀,怕打扰到孟约,他们恨不能立马就飞去看电影。

  说定看电影的时间,孟约又道明天就把戏本送来,然后便起身告辞。孟约倒也并不就此回家,而是领着侍女在街面上闲逛。两街卖各色小吃的摊子,孟约一一光顾,各买了点拎在手中,只等回去尝过味道,确定哪些爱吃哪些不爱吃,再来大量买入。

  司法厅和合进班只隔两条街,孟约买一路小零嘴,便到了司法厅衙门外。看着是个挺清简的衙门,人员也不多的样子,孟约看着就清冷冷的门庭,略有点担心王醴的处境。官场到底怎么回事,她就是再写十回《疾风令》估计也只能懂个皮毛,所以进得衙门后,孟约便问司法厅衙下的差官:“怎么衙中看着人怪少的?”

  “午饭时分,登州府来了密信,早前几日登州府逮着个惯偷,逮着后登州府一审,说是犯下的案子不小,这惯偷专偷各公衙。那惯偷倒也痛快,把什么都交待了,这一交待不要紧,把东昌府失窃案也给供了出来。东昌府失窃案中,东昌府只说失了几样不怎么要紧的东西,顶顶贵重的也不过是东昌府知府的一枚和田玉私章。但据这惯偷交待,远不止几件不要紧的东西和一枚私章,还有一笔票额巨大的不记名银票。”

  孟约:这简直比我写的戏还像戏。

  “这会儿分出去两路人马,一路往登州府去提那惯偷,一路往东昌府去提东昌府知府。因而,衙中较平日清净许多,孟夫人请往这边,往这走过去就能看到王司使的公房。”差官识趣,领人到地方便退开。

  孟约好想拖着人再讲讲这桩案子,不过差官走了,可以听王醴说嘛。孟约进得公房,见王醴正在堆满公文的公案前翻看公文,不由惊道:“这么多,师兄得看到几时去?”

  “这几天就得看完,年年去戏班了?”

  “是啊,就是这附近的合进班,唱太祖的竟是个姑娘家,唱得很是不错。”孟约说着,坐下,问王醴东昌府知府的案子。

  王醴摇头叹道:“中午饭吃得好好的,忽来了急信,拆开一看,竟是这么桩事。”

  实话实说,就是大明这样三年一考的吏治,官场也不可能清如水明如镜,多多少少难免有些贪腐之事。王醴中进士之后出仕,不管督察院还是清吏司,又或是通政司,都是查检官员,审核政绩官声的差事,但王醴不是那种眼里揉不得沙子的。

  因而一番分说后,道:“这只能说东昌知府时运太背,既然事捅到司法厅来了,那没办法,他避不过这遭。”

  孟约:确实挺倒霉的。

  “失窃案后,他若私下知会当地司法厅一声,这事还会是现在这样吗?”

  “恐怕还是会一样,这惯偷是在登州府被逮的,也是登州府人。若在东昌府被抓说不定能抹平,跨府则很难。”

  孟约:“这事只能说‘善恶终有报,天道好轮回。不信抬头看,苍天饶过谁’。”

  王醴咂孟约这句话良久,还当是孟约听完案情后当即琢磨出来的,颇感其中深意:“年年说得是,冥冥中谁也不知道报应应在哪儿,唯不欺暗室,不欺于心,不欺于人,方可不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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