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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派他过分美丽[穿书]_骑鲸南去【完结】(186)

  曲驰说:“魔道现在是想求一个一鼓作气,速战速决,尽快拿下四门。您说,二百五十人,能抵得过现在锋芒毕露、战意正盛的魔道大军?”

  广府君切齿拊心:“四门气数……难道就这么尽了不成?!”

  “绝不会尽!”曲驰向来温和的眉眼里渐生微光,充盈着铁石般的意志,“这些弟子并不是不眷恋正道,只是不想白白送死!您若是以君长之尊,率领这些弟子退至安全之所,徐徐图之,四门之辉明明如日,绝不会被魔道所夺!”

  广府君注视着这青年眼里温和却不失毅然的火苗,沉吟许久,才问道:“……所以你刚才说,你要降于魔道,是何意?”

  “……北南和周弦,总得有人要救。雪尘的仇,总要有人去报。”曲驰淡淡说,“我来救。我来报。”

  第85章 旧仇相见

  卅四离开第二日,风陵山、丹阳峰各各收起阵法,大开山门,下令弟子们不必殉山,任其去留。

  第一个时辰,无人肯出。

  第三个时辰,守山者十去六七。

  第十个时辰,守山者十去其九。

  情形比曲驰预料得要好些,待他回转丹阳,捧名册点过一遍,山中尚存一百四十七人。

  级位较高的几名弟子聚于平月殿,沉吟不语,颇有云屯雨集的惨像。

  曲驰掌心持卷,神情如常:“‘怒伤肝,悲胜恐’,徒劳义愤,于事无补。既是要降,降得开心些也无妨。”

  明照君次徒林好信道:“曲师兄,我们都听你的。”

  “不用听我的。”曲驰动作斯文地整理着自己的袖口,“降俘难为。落入九枝灯彀中,我也没有十足的把握,确定他能够信任于我。”

  弟子涂一萍咬牙道:“若是魔道敢动师兄分毫,我们便同他拼了!”

  “拼什么?拼成下一个清凉谷吗?”

  曲驰说话语气温驯,不疾不徐:“魔道已放出话来,四门之人,降者不杀不囚。……这话虽不能尽信,但以我之见,魔道若不想招致天下道门仇忾,必会善待降俘。再退而言之,即使九枝灯怀疑我,无论结局是杀戮还是流放,你们都不要插手。”

  “……师兄!”

  曲驰抬手安抚:“没有我,丹阳峰不废江河,依旧是丹阳峰。依我们之前之约,你们继续留守山间,看护好丹阳先师遗留下来的各样器物典籍。但倘若实在守不住,也实在无需以命相搏。人是活的,东西是死的,切切记住。”

  林好信听曲驰这么说,便知他心意再难转圜,索性不再劝解,问道:“师兄,风陵那边如何了?”

  曲驰掩卷,眸光微沉。

  两山明面上散去弟子,但实际上已与众弟子约好了相会之所。

  这些弟子们肯在事变后留下戍守,便是对四门有情,只是出于人情人性,不想白白送命,如今有了迂回之法,他们自是欣然遵从。

  但弟子们群龙无首,总需要一个有威望、有资历的牵头之人带领,方能成事。

  考虑到广府君昔日与九枝灯的种种罅隙不睦,留下着实不妥。于是二人商定,曲驰留下,在丹阳开门献降,风陵诸事则由元如昼料理,广府君则负责带领两山弟子,养精蓄锐,伺机而动。

  把计划一五一十同弟子们陈述一番,殿外突然有弟子前来通报:“林师兄,那人醒了。”

  林好信“嗯”了一声:“他没事儿了吧?”

  “热已退了。”通报的弟子语气间颇有些哭笑不得,“可他还是说要拜师。”

  曲驰略有好奇:“……拜师?谁?”

  林好信拱手禀告:“师兄,这是三月初三时发生的事儿,有个凡人逆流登山而上,说想要拜入丹阳。当时您在研究对魔之策,我便没将此事拿来烦扰您。”

  曲驰沉吟:“此时?”

  林好信道:“是啊。人人都赶着下山,却有人在这生死存亡的关口上山,我觉得蹊跷,便与他说了眼前局势,他却只问您情形如何,有无受伤。我怀疑他这般追根究底,是魔道的探子,就把他关了起来。谁想他是个经不得风的,关了不到两日就发烧病倒了。我叫闵永守了他几日,看来现在,应是已无大碍。”

  曲驰把竹卷名册不轻不重地送上了面前的檀桌。

  只这一个动作,林好信便晓得曲驰不大高兴了,立即下跪禀道:“师兄,实在不是弟子有意为难凡人,实在是这风声鹤唳的,他突然跑上山来,这——”

  “我去看一看。”曲驰立身站起,一甩右袖,负起单手向外走去。

  走下阶台,他似是意识到了什么,转头看向前来通报的闵永:“你说他问起过我?”

  闵永答:“他说以前曾与师兄有过一面之缘,甚是担心您的景况。”

  “他叫什么名字?”

  闵永想了想,面露难色:“……回师兄,这几日诸事繁杂,我实在不记得了。但那人看上去脂粉气很重,女里女气的,说话还有点打结。不知您是否见过这样的人?”

  曲驰想了想,道:“带我去看看吧。”

  丹阳峰已无往日胜景,萧然如许。曲驰信步来到弟子殿侧殿门口,推门而入。

  春日阳光播入,虚室生白,躺在床上的人眼睛一眯,挣扎着爬起身来。

  与那张渐渐激动起来的脸对视片刻,曲驰眉心轻皱,少顷,温润如玉的面庞便舒展得宛如春风拂过。

  他准确地唤出了眼前人的名字:“你是大悟山的陶闲?”

  那少年登时连话也说不清楚了:“曲,曲师兄,你还……还记得我吗?”

  在他眼中,那光风霁月的青年手持拂尘,缓缓行至他床边坐下,温声道:“我记性还算好的。你这几年也没有变化太多。”

  陶闲本就不太会说话,此时更是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利索:“我来,来,丹阳……丹阳……”

  曲驰低眉浅笑,伸手摸了摸他的额顶。

  透过陶闲的脸,曲驰仿佛又看到了那间雨中的茶舍,以及茶舍中那些或坐或站的重重身影。

  他恍惚片刻,才道:“别急。慢慢说。”

  有了曲驰安抚,陶闲总算囫囵交代清楚了自己的情况。

  曲驰带回其兄尸骨,帮他妥善安葬后,曲驰便留在了大悟镇的茶舍里做工,但他时时刻刻心念着那个手持玉拂尘、朱衣素带的青年,仰慕不已。

  这些年来四下打听,他总算弄清楚了朱衣乃是正道四门之一丹阳峰弟子的服制。

  为报老板收养之恩,他在茶舍中一直做到成年,才向老板辞行。老板良善,知晓他是想去报恩,便多送了他好些银两,穷家富路,好让他这一路上不那么艰难。

  他买不起马匹骡驴,也不会骑,索性晓行夜宿,徒步走了整整半年,才来到丹阳峰山脚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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