琼玖闭了闭眼，终于卸了一身力气。
卫风松开他，没好气道：“现在你应该仔细看看唐斯年的尸体，找清楚他的死因，不是着急把人埋起来！”
琼玖的铁拳用力锤了一下身下的土地，眼里仿佛闪过他初次见唐斯年的那一幕。
唐斯年那时候也不到二十，是一个军医带的实习生。琼玖执行任务的时候伤了手臂，长得一派斯文干净的唐斯年穿着洁白的褂子，低着头认真的给他包扎。
也许就是唐斯年太干净了，抬头对琼玖笑着说“包好了，好好养着就问题了”的时候，就成了琼玖心中的白月光。
之后的几天琼玖总是找各种借口骚扰‘唐医生’，不是伤口疼就是伤口痒，曌桁就跟在一边起哄，每次都把唐斯年闹得脸通红。
得不到的就是最好的，直到遇见陆离，琼玖才知道，原来他对唐斯年起初是占有欲和保护欲，最后不过是荒唐可笑的一场执念。琼玖若是有爱，早就像对陆离那样，使出各种手段把人得到，而不是就那么放着，一放就是十年，闹得自己都糊涂，说不清道不明。
琼玖沉默的站起身，拍拍衣服裤子上的泥土，把目光重新落到了唐斯年的尸体上。
卫风看了他一眼，也暗自舒了口气，正色道：“你刚才清理唐斯年，翻动过程中我看见他的颈部有淤痕。”
琼玖顺着他的话看了过去，刚才沉浸在纷乱的情绪中没注意，这会儿才看见，唐斯年喉结的两侧有两处非常明显的掐痕。
“他是被人掐死的！”
卫风脸色郑重：“也许，我们再仔细看看。”
这时候，乔啡才凑了过来，因为刚才他确实被两人的凶猛吓着了，这会儿都‘恢复了正常’他也镇定了一下情绪，查看唐斯年的尸体。
乔啡示意于归将火把挪近点，他蹲下身，开始仔细抚摸唐斯年的颈骨，半晌后，他仰起头看向琼玖：“颈骨完好。”虽然唐斯年死不瞑目，但：“他的面部肤色正常，眼球没有激凸，舌也没有异常。”
“所以脖子上的淤痕不是致他死亡的关键。”于归接到。
“对。”乔啡把人反过来看了一遍背部，并没有明显的伤痕，下半截身体也一样，乍一眼看上去，致命伤就是巨熊把他咬成了两截？
卫风蹲下身，在乔啡又要翻动的时候忽然出手制止了他：“看他的手臂。”
乔啡凝神看去，赫然一凛：“是针眼！！”
针眼十分细小，唐斯年的尸体又在熊的胃中泡的又有些肿胀，若不是那里皮肤稍微有些毛孔无故粗大而且略微发黑，他根本看不出来。
别说喰鬼或者进化者，即使是人，这么小的针孔也会很快愈合的，乔啡说道：“一定是他死前没多久被注射的什么，或者注射的就是致他死亡的东西。”人失去了自愈功能，肯定是立刻就死了，所以这针孔才没有长好。
卫风跟乔啡对视两秒，缓缓开口：“苇杭？”
乔啡沉了脸色：“八成。”
因为唐斯年最有可能的就是离开琼玖后去找了苇杭，而那一针精准的扎进动脉的血管，凶手基本可以确定是医生。
但桑尤动用了几乎所有K明里暗里寻找苇杭都没有找到，唐斯年就这么轻易的把人找到了？
几人神色凝重的又仔细翻看了两遍唐斯年的尸体，确定没有遗漏之后，才最终心怀疑虑的结束了这个过程。
老板娘拿了一个睡袋走了过来：“把他包起来吧。”
有人叹了口气。
片刻后，睡袋被填满，琼玖横抱而起。他独自走到傍晚还在嬉戏的河边，刚收起的鹰喙再次闪现。琼玖用力砸出一个深坑，把人郑重的埋葬了进去。
他沉默的立在一堆碎石堆筑的‘墓’前，脸色沉痛。
陆离缓步走到琼玖身侧，两人并肩半晌，琼玖看向陆离，陆离头一次在他的眼睛里看见了好似弱势的情绪。
陆离心里仿佛打翻了五味瓶，动动嘴唇，半天才说了一句：“我是不是该对他说声抱歉。”对之前的利用和两次三番掳走软禁，也对自己‘抢走了’可能本该属于他的男人。
琼玖苦笑摇头：“唐斯年傲气的很，他不会接受咱俩任何一个谁的道歉。”
只是那么傲气的一个人最后竟如此形象出现在众人眼前，琼玖闭了闭眼。
陆离仿佛看透了他的心中所想，说道：“也许他就是不想这么不明不白的死去，想让你给他报仇。”
琼玖睁开眼：“苇杭必须死。”
“一定。”卫风看向远处的山尖：“但杀唐斯年的凶手还需要一些线索才能确定。”
第92章 炮楼
“什么意思？杀唐斯年的还能另有其人？”唐斯年的生活再简单不过，琼玖甚至知道他后来认识的每一个人，何况一个专心沉浸在研究室的研究生，还能有什么‘仇家’？
卫风沉吟道：“若我是苇杭，应该不会这么轻易就把人杀了抛尸，应该做些实验或者有些别的用处。”
他的第一反应跟乔啡一样，凶手应该就是苇杭，但转念一想，又有太多的不合常理，所以卫风对这个结论持怀疑态度。
琼玖偏头冷笑一声，但表情又像是苦笑：“这程子玩的爽，真他妈的爽翻了！”杀个熊还能刨出唐斯年的尸体，让他上哪说理？
“那……咱们还去吗？”于归看向远处，下巴扬了两下示意方向：“那儿，神秘的‘探险’目的地？”
卫风：“去。”
陆离：“去。”
两人第一次心有灵犀，相视一眼又两看相厌。
乔啡：“……”他有点疑惑：“怎么非去不可？”
“不知道。”这是卫风词汇里少见的词：“有些预感。”
乔啡又看向陆离，陆离撩了撩发丝：“不想回去对着那帮军部的傻逼。”
好吧，乔啡想，这俩男人最任性，那就最任性的做主吧，何况琼玖也没反对。
山间的寒风最是凛冽，乔啡即使是混血，脸也被刮的有些木。此时快近午夜，他们当务之急是离开这里，找到另一处栖息点。
或者干脆睡在车里。
他们来的时候就是每两人开的一辆车，倒是睡的下，虽然没有睡帐篷舒适，但总是有些倦怠，懒得再弄了。
于是，车队向前行驶了一段，正好前方彻底没路，就各找位置停下了。
乔啡翻出气泵床，跟卫风两人躺在了后座。
卫风腿长，纵使车内空间很大，他还是要把腿斜搭在前座的靠背，才偶尔能伸一伸。
“呼~”乔啡头靠在卫风肩膀叹了口气：“好意外，唐斯年竟……竟然死了……”
卫风打开天窗，点了颗烟。
“我说过不让他再靠近苇杭的。”即使凶手不是苇杭，那估计也脱不了关系，总之就是他们那一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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